第三讲-马基雅维里：《君主论》

第三讲马基雅维里：《君主论》一、作者简介（一）生平尼科洛·马基雅维里（NiccolòMachiavelli，1469年5月3日—1527年6月22日）是意大利的政治哲学家、音乐家、诗人和浪漫喜剧剧作家。他是意大利文艺复兴中的重要人物，尤其是其在《君主论》一书提出了现实主义的政治理论，并在《论李维》一书中提出了共和主义的政治理论。马基雅维里出生的时期正值乱世，教皇是最强大的军事势力，而富有的意大利城邦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外国强权如法国、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攻占。当时各大强国之间的合纵连横变化不断，佣兵军团经常在一夕之间便转换阵营，地方政府也常在数周之间被建立或垮台。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马基雅维里培养出了分析他周围乃至全世界发生的政治和军事事件的智慧。在1494年，统治佛罗伦萨长达六十年的梅第奇家族被推翻，共和国接着成立。1498年马基雅维里出任佛罗伦萨共和国第二国务厅的长官，兼任共和国执政委员会秘书，负责外交和国防，经常出使各国，他看到佛罗伦萨的雇佣军军纪松弛，极力主张建立国民军。1505年佛罗伦萨通过建立国民军的立法，成立国民军九人指挥委员会，马基雅维里担任委员会秘书，并在征服比萨的战争中，率领军队，亲临前线指挥作战，1509年比萨投降佛罗伦萨。然而到了1512年8月马基雅维里前往比萨时，梅第奇家族攻陷了佛罗伦萨，共和国随之瓦解。洛伦佐·梅第奇成为佛罗伦萨大公，身为共和国高官的马基雅维里丧失了一切职务，并在1513年以密谋叛变为罪名遭投入监狱，受到严刑拷问，但最终被释放，已经一贫如洗，隐居乡间，开始进行写作，据他给朋友的一封信中描述：“傍晚时分，我回到家中的书桌旁，在门口我脱掉沾满灰土的农民的衣服，换上我贵族的宫廷服，我又回到古老的宫廷，遇见过去见过的人们，他们热情地欢迎我，为我提供单人的食物。我无所拘束和他们交谈，询问他们采取各种政治行动的理由，他们也宽厚地回答我。在这四个钟头内，我没有感到疲倦，忘掉所有的烦恼，贫穷没有使我沮丧，死亡也没能使我恐惧，我融入了这些大人物的世界里。因为但丁曾经说过：从学习产生的知识将永存，而其他的事不会有结果。我记下与他们的谈话，编写一本关于君主的小册子，我倾注了我的全部想法，同时也考虑到他们的臣民，讨论君主究竟是什么？都有什么类型的君主？怎样去理解？怎样保持君主的位置？为什么会丢掉王位？对于君主，尤其是新任的君主，如果我有任何新的思路能让你永远高兴，肯定不会让你不高兴，一定会受到欢迎。”在此期间，他完成了两部名著《君主论》和《论李维》。洛伦佐死后，主教朱理·梅第奇统治佛罗伦萨，立志改革政治，征询马基雅维里的意见。1523年朱理当选教皇，重新起用马基雅维里，让他编写《佛罗伦萨史》，他将新书献给教皇，被赏赐120金币，并起用他为城防委员会秘书，参加教皇的军队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作战。1527年，梅第奇家族倒台，佛罗伦萨恢复共和制，马基雅维里想继续为共和国效力，但因为他曾效力于梅第奇家族，不被共和国起用，犹豫成疾，58岁即去世。（二）主要著作1.《君主论》马基雅维里最知名的著作是《君主论》一书，在书中马基雅维里阐述了一个君主（统治者）应该要采用怎样的统治手段才能保住自己的政权。与其他著作不同的是，《君主论》并没有告诉读者一个理想的君主或王国应该是什么样子。《君主论》一书在政治思想史上的主要贡献是彻底分割了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虽然许多后人将马基雅维里的理论曲解为“马基雅维里主义”，马基雅维里主义一词在现代经常被用以描述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只是一个误传的名称，这其实也忽略了马基雅维里著作中其他较为温和的理论，这一词在今天甚至被人用以描述极端的政治立场。2.《论李维》如果说《君主论》一书是马基雅维里用以阐述君主治国之道的著作，《论李维》一书便是马基雅维里用以替共和国政体辩护的著作。《论李维》中提出了一系列的历史教训，描述共和国应该如何成立、架构，也包括了对权力的制衡与分立、政治权力分立的好处以及共和国比君主国优秀之处。《论李维》观点摘录：“事实上，当政体中的宪法分别维持一个君主、一个贵族以及人民的权力时，三者便会互相监督和制衡彼此。”“一个秩序井然的共和国从不需要诉诸于在宪法以外的政治手段……”“人民的政府要比君主的政府好的多了。”“如果我们将人民犯下的错误与君主犯下的错误以及他们决策的优劣做个比较，我们会发现人民总是倾向做出正确而荣耀的决定。”“没有一个君主可以透过让自己遭人民痛恨而得利。”二、全书结构马基雅维里的主要目的在于探讨君主国的种类、性质以及建立和维持君主国的各种方法。全书共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论君主国（第一章——第十一章）第二部分：论军队（第十二章——第十四章）第三部分：论君主的品质（第十五章——第十九章）第四部分：论君主的谋略（第二十章——第二十六章）三、重点观点导读（一）君主国1．君主国的种类“从古至今，统治人类的一切国家，一切政权，不是共和国就是君主国。君主国不是世袭的就是新的。”（第3页）解读：探讨在现实社会中所存在的政体类型：君主制和共和制。在《君主论》中，马基雅维里探讨了在意大利四分五裂的情况下不得不采取的君主制，并对君主国进行了类型学的划分。在《论李维》中，马基雅维里以古罗马共和制度为原型，探讨了理想中的政体形态——共和制。新的君主国“获得的领土，或者原来习惯在一个君主统治下生活，或者向来是自由的国家；而其获得，或者是依靠他人的武力或君主自己的武力，否则就是由于幸运或者由于能力。”（第3页）解读：马基雅维里论述君主国的总纲。“在人们已经习惯了在君主后裔统治下生活的世袭国里保持政权，比在新的国家里困难小得多。因为君主只要不触犯他的皇宗皇祖的制度，如遇有意外事件，则随机应变，这就足够了。……世袭的君主得罪人民的原因和必要性都比较少，因此他自然会比较为人们所爱戴。”（第4-5页）解读：马基雅维里强调世袭以及尊崇传统的重要性。在世袭君主国里，最好不要触犯旧有的传统。世袭而来的君主由于人民已经习惯了旧政权，统治困难要比新君主要来的少。世袭君主要做的只是小心维持其既有的制度，但新君主为了维持其夺取的土地，要建构一套新的而恒久的权力架构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为了稳定政权，君主在公众上必须保持完美的名声，但在私底下则必须采取许多本质邪恶的政治手段。2.君主国的维持如果被征服的国家在语言、习惯和各种制度同征服国相同，那么“征服这些地方的人如果想要保有它们，就必须注意两个方面：一方面就是，要把它们的旧君主的血脉灭绝；另一方面就是既不要改变它们的法律，也不要改变它们的赋税。”（第8页）“一个明智的人总是应该追踪伟大人物所走过的道路的，并且效法那些已经成为最卓越的人们。这样一来，即使自己的能力达不到他们那样强，但是至少会带有几分气派。”（第24页）解读：探讨如何保有被征服的地方，在灭绝原有君主之后，应该尊崇传统，保持原有习惯的不变，比如法律和赋税。“君主在殖民这件事情上不用花费许多钱财；他无需花费，或者只要支出很少费用就能够移送殖民，并且使他们驻屯在那里。……对人们应当加以爱抚，要不然就应当把他们消灭掉；因为人们受到了轻微的侵害，能够进行报复，但是对于重大的损害，他们就无能为力进行报复了。……驻屯军队是不中用的，而殖民却是有益的。”（第9-10页）解读：在征服一个地区之后，殖民比屯兵是更好的政策。“有史以来的君主国都是用两种不同的方法统治的：一种是由一位君主以及一群臣仆统治——后者是承蒙君主的恩宠和钦许，作为大臣辅助君主统治王国；另一种是由君主和诸侯统治——后者拥有那种地位并不是由于君主的恩宠而是由于古老的世系得来的。”（第18页）解读：马基雅维里所说的统治君主国的方法，类似于中国古代的郡县制和分封制。前一种君主国难以获得，但易于统治；后一种君主国易于获得，但难以统治。3.君主国的获得“那些依靠能力而成为君主的人，在取得君权的时候是困难的，但是以后保持它就容易了。……所有武装的先知都获得胜利，而非武装的先知都失败了。……人们的性情是容易变化的；关于某件事要说服人们是容易的，可是要他们对于说服的意见坚定不移，那就困难了。因此事情必须这样安排：当人们不再信仰的时候，就依靠武力迫使他们就范。”（第26-27页）解读：马基雅维里论依靠能力获得君主国，强调能力而忽视伦理，同时他非常强调军事实力的重要性，类似于“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那些光靠幸运，从平民崛起成为君主的人们，在发迹时并不很辛苦劳瘁，但是保持其地位时就很容易辛苦劳瘁了。当他们在途中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困难，因为他们是在那里飞翔。可是等到他们落脚之后，一切困难就应运而生了。那些依靠金钱或者由于他人的恩惠赐予而获得某一国家的人们就是这样的人。”（第29页）解读：马基雅维里论依靠幸运取得君主国。“一个依靠某种邪恶而卑鄙的方法登上统治地位；或者一个平民依靠他的同胞们的帮助，一跃而为祖国的君主。”（第39页）“一个人依靠贵族的帮助而获得君权，比依靠人民的帮助而获得君权更难于继续保持其地位。因为君主发觉自己周围有许多人自以为同他是平等的，因此他不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思随意指挥他们或者管理他们。”（第45-46页）“人民的目的比贵族的目的来得公正。前者只是希望不受压迫而已，而后者却希望进行压迫。”（第46页）解读：马基雅维里论依靠邪恶的方法或他人的帮助取得君主国，并比较了贵族与人民。“损害行为应该一下干完，以便人民少受一些损害，他们的积怨就少些；而恩惠应该是一点儿一点儿地赐予，以便人民能够更好地品尝恩惠的滋味。”（第44页）解读：损害应一次性给予，使其以后不能成为威胁，恩惠应慢慢给予。“如果一个人由于人民的赞助而成为君主的话，他应该同人民保持友好关系。因为他们所要求的只是免于压迫，君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的。但是一个人如果同人民对立而依靠贵族的帮助成为君主的话，他头一件应该做的事就是想法设法争取人民。……君主必须同人民保持友谊，否则他在逆境之中就没有补救办法了。”（第47页）“君主如果拥有强固的城市，又没有积怨结恨于人民，他就不会受到攻击。”（第51页）解读：马基雅维里论君主与人民之间的关系，并警告君主，千万不要得罪人民，不要忽视人民的力量。这是君主的统治术之一。（二）军队1.国家的两大支柱“一切国家，无论是新的国家、旧的国家或者混合国，其主要的基础乃是良好的法律和良好的军队，因为如果没有良好的军队，那里就不可能有良好的法律，同时如果那里有良好的军队，那里就一定会有良好的法律。”（第57页）“世界上有两种斗争方法：一种方法是运用法律。另一种方法是运用武力。第一种方法是属于人类特有的，而第二种方法则是属于野兽的。”（第83页）解读：对马基雅维里来说，国家的两大支柱是法律与军队，这两大支柱缺一不可。2.军队的种类“君主用来保卫本国的军队，或者是他自己的军队，或者是雇佣军、援军，或者是混合的军队。而雇佣军和援军是无益的，并且是危险的，一个人如果以这种雇佣军队作为基础来确保他的国家，那么他既不会稳固亦不会安全，因为这些雇佣军队是不团结的，怀有野心的，毫无纪律，不讲忠义，在朋友当中则耀武扬威，在敌人面前则表现怯懦。他们既不敬畏上帝，待人亦不讲信义，毁灭之所以出现只是由于敌人的进攻推迟罢了。因此你在和平时期受到这些雇佣军掠夺，而在战争中则受你的敌人掠夺。”（第57页）解读：军队包括自己的军队、雇佣军、援军或混合的军队。马基雅维里极力批判援军和雇佣军，尤其批判雇佣军，认为这些军队除了为了获得一点军饷以外，是不讲任何信义的。马基雅维里极力主张建立本国的军队，并极力蔑视援军和雇佣军，这与意大利的悲惨经历有关。长期以来，意大利没有建立本国的军队，导致国家极端孱弱，处于四分五裂之中。“现在意大利崩溃不是由于别的原因，而是由于她许多年来依赖雇佣军，虽然他们先前曾经帮助某些人取得进展，并且在彼此之间显得勇猛不过，可是当外地压境的时候，他们就原形毕露。”（第58页）“当君主或共和国必须用兵时，君主必须身临前敌，并且亲自挂帅。……只有君主自己和武装起来的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