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应用认知转向(一)摘要:应用认知心理学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产生的一门旨在探讨现实生活场景下人类认知机制的一门新兴学科,它的产生得益于现代认知心理学研究中生态学研究取向对严格的实验室研究的质疑和对人类认知研究的新探讨。近30年的发展历程表明,应用认知心理学已经超越了其产生初期对于实验室研究取向和生态学研究取向的学理辩论,而以一种更宽容的态度,采用各种研究方法交互使用的研究策略,主要致力于对人类现实生活中面临的认知问题进行积极而有益的探讨。应用认知心理学拉近了传统实验室研究和现实生活的距离,而使认知研究更具有现实生活的代表性和普遍性。关键词:信息加工理论;认知心理学;应用认知心理学一、引言无论是在科学心理学产生之前或是之后,对人类认知、心智或思维本质及其活动的探讨,始终是哲学家、数学家、心理学家,甚至是生理学家的一个中心话题〔1〕。然而,由于难以解决研究的可观察性问题,在科学心理学产生以后的很长时间内,无论是结构主义还是行为主义都难以跨越心身之间的“莱布尼兹鸿沟”,在科学层面上对人类的认知进行有效研究。以“人与计算机功能类比”为基本研究假设、采用实验法对人类认知进行研究的现代认知心理学的信息加工理论似乎解决了科学心理学研究的这种尴尬状况。“把心智看成是运行在大脑中的功能性的特殊的计算过程的观念从功能主义角度在‘莱布尼兹鸿沟’上架设了一座桥梁,为具有确定的特殊性质的心理机制(也即任何能运行的程序)及思维能存在于非生理性的计算机的可能提供了支持。由此,我们可以在计算机实验室和心理学实验室对其进行探讨”〔2〕。借助于计算机科学的迅猛发展和“人与计算机功能类比”的基本假设,自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现代认知心理学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迅速改变了人类认知领域的研究面貌,并对心理学及相关领域的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至于拉赫曼等人在《认知心理学和信息加工》一书中声称:“我们的(认知)革命现在已经完成,并呈现出一种常规科学的气氛。”〔3〕然而,现代认知心理学的这种乐观情绪并不代表其可以从根本上解决心身之间的“莱布尼兹鸿沟”问题,其“人与计算机功能类比”的思想不仅备受学派外部其他人类认知问题研究者的指责,即使其学派内部的研究者也一再对其合理性进行质疑。早在1967年,奈瑟就于《认知心理学》一书中写道:“和人不同,‘人工智能’程序倾向于解决单心智的、不受干扰的、非情绪的问题。……在我看来,(这些程序)没有一个能对人类心智过程的复杂性做到完全公正。”〔4〕二、认知与现实:对信息加工理论实验室研究的质疑与应用认知研究的产生与发展在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发展过程中,虽然奈瑟因写出第一本《认知心理学》而在一段时间内被认为是现代认知心理学信息加工理论的代言人,〔5〕但与拉赫曼等人的乐观情绪不同,奈瑟在刚完成该书时就对信息加工理论尤其是融入其中的人工智能观点心存疑虑。这种疑虑最终在他1968年到康奈尔大学工作,并与倡导知觉的生态学研究取向的吉布森有着密切交流后达到顶峰,直接促使其于1976年出版《认知与现实》一书,对早期信息加工理论实验室研究取向进行了全面的批判和修正。在该书中,奈瑟在考察了结构主义、行为主义、皮亚杰发生认识论、精神分析理论、吉布森知觉理论的利弊得失之后指出,基于“人与计算机功能类比”研究假设的信息加工理论的实验室研究取向,由于缺乏“生态效度”,对文化差异采取漠视态度,不考虑知觉和记忆研究的现实特性,必然走向狭隘的、难以引起公众兴趣的所谓的专业领地,现代认知心理学应该实现“现实的”转向,成为“有意义的认知心理学”。在奈瑟看来,这种转向应该包括四个方面:(1)必须花大力气理解存在于一般环境和自然的、目的性的行动背景下的认知;(2)必须高度注意知觉者和思维者居于其中的现实世界的细微之处,及现实世界所赋予他们信息的细致结构;(3)必须以某种方式了解人们真实使用的认知技能,以及这些认知技能所实际经历的系统发展状况;(4)必须理解对人类本性的假设区别于行为主义者和心理分析者的重要性,并着重对其进行考查。〔6〕7-8基于这样一种认识,奈瑟借鉴吉布森的直接知觉理论,首先从知觉与现实世界交互作用的角度对人类知觉的发生和性质进行了考察,并在此基础上对图式、注意、想象和记忆等基本认知加工过程进行了全新讨论。在书的最后,奈瑟进一步强调了认知研究中生态学研究视角的选择,及研究中考虑自然场景、文化、情绪、个体差异、自我意识等对认知影响的重要性。并由此指出:“认知与现实之间的单独遭遇的结果虽然不可预知,但从长远来看,这些单独遭遇的研究必然会使我们更迫近事实的真相。”〔6〕194可以看出,奈瑟在倡导生态学取向的认知研究方面是不遗余力的。在此之后,奈瑟继续循着这种研究途径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1983年当奈瑟以生态认知心理学家的身份到艾默瑞大学工作时,已经发表了一系列有影响的关于闪光灯记忆的研究成果任职后他还在该大学启动了“艾默瑞认知研究计划”,进一步对认知心理学的诸多研究领域进行了生态学研究取向的探讨。〔7〕正是在奈瑟等人的大力提倡下,现代认知心理学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出现了应用认知研究的转向,一些高质量的研究论文和专着纷纷涌现,专门的国际会议相继召开,专门期刊《应用认知心理学》也于1986年创刊。时至今日,应用认知研究取向的现代认知心理学已经在认识现实生活场景下人类认知方面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其研究不仅对传统认知领域进行了基于现实生活场景下的全新诠释,发现了二者存在的认知机制的差异,如相对于传统记忆模型的闪光灯记忆、相对于传统物体识别模型的面孔识别等,而且还积极探讨了在传统认知领域不被重视而又与人类现实生活紧密相关的认知现象,如药物和认知行为、生物钟和认知行为等。不仅如此,应用认知心理学还借用人类学的研究范式和手段对人类认知与生活环境之间的关系进行积极研究,并逐渐把对人类认知行为的研究从个体认知扩展到群体认知,以致力于在一个大的社会文化背景下探讨群体中个体不同认知系统之间的协调及群体认知系统与认知任务之间的作用机制,从而把应用认知研究推向了一个更广阔的现实生活空间。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之一就是哈钦斯1995年出版的《野外认知》一书。正是基于对哈钦斯表述的深刻理解,盖兰等人认为,“尽管有些人可能会对哈钦斯分析的细节问题表示异议,但我们仍然认为哈钦斯所表达的这种观点是正确的,即在现实生活情境下对认知的观察能揭露许多其可能在严格控制的实验室情境下所忽略的重要特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