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用汲,字明受,晋江人。为诸生时,郡被倭,客兵横市中。会御史按部至,用汲言状。知府曰:“此何与诸生事?”用汲曰:“范希文秀才时,以天下为己任,乡井之祸乃不关诸生耶?”举隆庆二年进士,常德同知,入为户部员外郎。万历六年,首辅张居正归葬其亲,湖广诸司毕会。巡按御史赵应元独不往,居正嗛之。及应元事竣得代,即以病请。王篆者,居正客也,素憾应元,且迎合居正意,属都御史陈炌劾应元规避,遂除名。用汲不胜愤,乃上言:御史应元以不会葬得罪辅臣,遂为都御史炌所论,坐托疾欺罔削籍,臣窃恨之。夫疾病人所时有,今在廷大小诸臣,曾以病请者何限。御史陆万钟、刘光国皆以巡方事讫引疾,与应元不异也,炌何不并劾之?即炌当世宗朝,亦养病十余年。后夤缘攀附,骤列要津。以退为进,宜莫如炌。己则行之,而反以责人,何以服天下?陛下但见炌论劾应元,以为恣情趋避,罪当罢斥。至其意所从来,陛下何由知之?孟子曰:“逢君之恶其罪大。”臣则谓逢相之恶其罪更大也。陛下天纵圣明,从谏勿咈。诸臣熟知其然,争欲碎首批鳞以自见。至若辅臣意之所向,不论是否,无敢一言以正其非,且有先意结其欢,望风张其焰者,是臣所谓逢也。今大臣未有不逢相之恶者,炌特其较著者尔。以臣观之,天下无事不私,无人不私,独陛下一人公耳。陛下又不躬自听断,而委政于众所阿奉之大臣。大臣益得成其私而无所顾忌,小臣益苦行私而无所诉告,是驱天下而使之奔走乎私门矣。陛下何不日取庶政而勤习之,内外章奏躬自省览,后宣付辅臣,俾之商榷。疏入,居正大怒,欲下狱廷杖。会次辅吕调阳在告,张四维拟削用汲职,帝从之。居正以罪轻,移怒四维,厉色待之者累日。用汲归,屏居郭外,布衣讲授,足不践城市。翻译:王用汲,字明受,晋江人。做学生时,郡县遭受倭寇侵犯,外籍军人在市井中横行不守法。恰逢御史按部到,王用汲说明情况。知府说:“这跟学生有什么关系?”用汲说:“范仲淹为秀才时,以天下为己任,乡井的祸患却不关系学生吗?”隆庆二年中进士,升任常德同知,入京任户部员外郎。万历六年,首辅张居正回乡埋葬父亲,湖广各官员都来了,只有巡按御史赵应元没去,居正怀恨在心。等到赵应元事情满期别人来代职,他就因为疾病请求辞官。王篆是张居正的门客,向来怨恨赵应元,并且迎合张居正的心意,嘱咐都御史陈炌弹劾赵应元设法躲避,于是除掉他的名籍。王用汲不胜愤恨,于是上言说:御史赵应元因为不参加葬礼得罪辅佐大臣,就被都御史陈炌弹劾,因为犯假托疾病欺骗上级的罪名被削除官籍,我私下对此事很痛恨。疾病人人时常有,现在在朝廷的大大小小的臣子,曾经因为疾病请求辞官的人无限定。御史陆万钟、刘光国都在巡查边防事务完毕时因病辞官,与赵应元没区别,陈炌为何不一起弹劾他们?陈炌在朝廷任职时,也养病十多年。后攀附权贵上升,迅速官居要职,以退为进,应该没有人比得上陈衸。自己这样做了,反而因为此责备人,凭什么服天下?陛下只看见陈衸弹劾赵应元,认为恣意妄为放纵无拘束,按罪应当罢斥。至于其中的缘由从何而来,陛下怎会知道?孟子说:“迎合昏庸的君主这罪名很大”,我认为应和昏庸的宰相这罪名更大。陛下圣明,从谏不要乖戾。大臣们熟知是这样,争着头破血流冒犯皇上表达自己的意见。至于辅佐大臣的意旨指向,不论对错,不敢用一句话来纠正他的错误,并且都先想迎合他的欢心,观察风头再张扬气势,这是我所认为的迎合。现在大臣没有不迎合昏庸宰相的人,陈衸只不过是其中较为显著的人罢了。按我观察,天下没有事情不讲私情,没有人不谋私,唯独陛下一个人公正罢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