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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课半日1我走在父亲的一侧，牢牢地抓着他的右手。我身上穿的，戴的全是新的：黑鞋子，绿校服，红帽子。然儿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今天我将第一次被扔到学校里去。2母亲站在窗前望着我们缓缓前行，我也不时的回头看她，希望她会救我。我们沿着街道走着，街道两旁是花园和田野，田野里栽满了梨树和椰枣树。3“我为什么要去上学？”我问父亲，“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4“我不是在惩罚你，”父亲笑着说道，“上学不是一种惩罚。学校是把孩子培养成才的地方。难道你不想象你哥哥们那样，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吗？”5我不相信他的话。我才不相信把我从家里拽出来，扔进那个大大的，高墙围绕的建筑里对我有什么真正的好处呢。6到了学校门口，我们看到了宽阔的庭院，站满了孩子。“自己进去吧，”我父亲说，“加入他们。笑一笑，给其他的孩子做个好榜样。”7我紧抓着父亲的手，犹豫不决。但是父亲却把我轻轻地推开了。“拿出点男子气概来，”他说，“从今天起你就要真正开始自己的生活了。放学时我会在这等你的。”8我走了几步，便看见了一些孩子的面孔。他们中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也没有一个认识我的。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迷了路的陌生人。然而这时有些男孩开始好奇的打量我，其中一个走过来问到，“谁带你来的？”9“我爸爸”我小声说道。10“我爸爸死了，”他简短地说。11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学校的门已经关上了，有些孩子哭了起来。接着，铃响了，一位女士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群男人。那些人把我们排成几行。使我们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队行，站在那四周高楼耸立的院子里。每层楼都有长长的阳台，阳台上带有木制顶棚，从阳台上可以俯视到我们。12“这是你们的新家，”那位女士说道，“这儿有你们的父母。一切能带给你们快乐，对你们有益的事物，这儿都有。因此擦干你们的眼泪，快快乐乐地面对生活。”13这样看来我之前的顾虑都是毫无根据的了。从一开始我就结交了许多朋友，并且爱上了许多女孩。我从未想过学校的生活是如此丰富多彩。14我们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在音乐室里我们唱着第一次学会的歌。我们第一次接触到了语言的学习。我们看见了一个地球仪，旋转它，便能看见世界上的各个大洲和国家的名2称。我们还开始学习数字，听老师将造物主的故事。吃过美味的食物，小睡之后，我们醒来又继续在友谊和爱之中嬉戏，学习。15然而，校园生活并不是完全甜蜜和阳光普照的。我们还必须遵守纪律，耐心听讲。学校生活也不光是嬉戏和无所事事。同学间的竞争还可能引起痛苦，仇恨，甚至打斗。虽然那位女士有时面带微笑，但也经常会对我们大声吼叫并责骂我们，甚至，更常见的是体罚我们。16另外，我们再也不能改变主意，再也不能回到天堂般的家里了。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努力奋斗和坚持不懈。一旦机会来了那些有能力的人就会抓住它们去获取成功和幸福。17铃响了，宣告一天学校生活的结束。孩子们匆匆奔向大门，这时大门被打开了。我向我的朋友和“女友们”告完别，走出了校门。我四处张望却没发现父亲的踪影。他答应我会在校门外等我的。于是我走到一边去等他。当我等了好久，他也没来的时候，我决定自己回家。我走了几步，却惊奇地站住了。我的天哪!那条两边是花园的街道怎么不见了？消失到哪里去了？是什么时候这些车辆闯到马路上的？又是什么时候这些人来到街道上歇憩的？这一座座垃圾堆又是怎样堆到街道两旁的？街道旁的田野又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林立的高楼。街道上挤满了孩子。嘈杂声震荡着空气。街头巷尾站着杂耍艺人，他们或玩着戏法，或是让蛇从篮子里出现。接着，一个乐队奏起了音乐，宣布马戏表演的开始，小丑和举重大力士走在前面。18我的天!我感觉一片茫然，头晕目眩，几乎快要疯了。这一切怎么可能就在从清晨到日落的这半天时间里发生？或许回到家，父亲会告诉我答案的。但是，我的家又在哪里？我赶紧奔向十字路口，因为我记得要穿过那条街道才能到家，但车流不息，我极为恼怒，我知何时才可以过去。19我久久的站在那里，直到在街道熨衣店里工作的小男孩向我走来。20他伸出手臂来说道：“爷爷，我扶您过马路吧。”第二课回家皮特·哈米尔1他们准备去佛罗里达州的劳德岱尔堡。一行六人，三个男孩，三个女孩，拎着装满三明治和葡萄酒的纸带，在第34街上了公共汽车。他们正梦想着（佛罗里达）金色的海滩和海潮，纽约那灰暗寒冷的春天在他们身后消失得了无踪迹。温戈一开始就在车上。2当汽车穿过新泽西州时，他们开始注意到温戈从未挪过地方。他坐在这群年轻人的前面，身着不合体的浅棕色套装，满是灰尘的脸使人无法看出他的实际年龄。过多地吸烟使他的手指成了黄色，他不停地咬着下唇，安静地坐在那儿，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他人的存在。3到了深夜，汽车开到一家霍德华·约翰逊连锁餐饮店前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下了车，除了温戈。那群年轻人开始对他产生了好奇，试着猜想他的生活阅历：或许他是个船长，3或许他是从他妻子身边逃出来的，或许他是个退役回家的老兵。当他们回到车上时，其中一个女孩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决定和他聊聊天。于是她坐到了他的身旁，做了一下自我介绍。4“我们要去佛罗里达，”那个女孩欢快地说，“你也要去那么远吗？”“我不知道。”温戈说道。“我从未去过那儿，”她说，“听说那儿很美。”“是的。”他轻声地说，好像想起了他试图想要忘记的事情。“你住在哪儿？”“我在那儿的海军服过役，是在杰克逊维尔德海军基地。”“你想喝点儿酒吗？”她说，他笑了笑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道过谢后，他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温戈大气瞌睡，于是那个女孩又回到了她的同伴当中。5到了早上，当他们醒来的时候，车停在了另一个霍德华·约翰逊连锁餐饮店前面，这一次温戈进去了。那个女孩坚持要求他加入他们年轻人。他看起来很腼腆，要了杯浓咖啡后就神情局促地抽起了烟，而年轻人们则喋喋不休地谈起了在海滩上睡大觉的事。当他们回到车上，那个女孩又同温戈坐到了一起。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语速缓慢且神情痛苦。在过去的四年里他一直在纽约的监狱里服刑，现在他要回家了。6“你成家了吗？”“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她说。7“是的。我在监狱时曾经给我的妻子写过信，我说：‘玛莎，如果你想和我离婚，我能理解。’我说我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他无法忍受，如果孩子们不停地问这问那，如果这对她的伤害非常大的话，那么，她可以把我忘了。再找个男人——她是个非常不错的女人，真的不一般——然后把我忘了。我告诉她不必给我写信或以其他的方式与我联系，她也确实没再和我联系。就这样已经三年半了。”8“那么你现在要回家啰，而什么都还不知道？”9“是的，”他不好意思地说，“上个星期，当我确切地知道我很快就会被假释的时候，我又给她写了封信。我告诉她如果她另外有人了，我理解。但是，如果她没有，如果她愿意接受我回家，要告诉我。我们过去一直住在布朗兹威克，在进镇的地方有一颗大橡树，我告诉她如果她希望我回家，就在树上系一条黄色丝带，这样我就会下车回家。如果她不接受我，就忘记这一切，也不必再系黄丝带，我也就知道了，我就随着汽车一直坐下去。”“啊，”那个女孩感叹道，“啊，原来这样。”410她把温戈的故事告诉了其他人，在区布朗兹威克的路上，他们看着温戈拿出的他妻子和三个孩子的照片，很快都被深深地触动了。现在他们里布朗兹威克还有20英里了。那群年轻人都坐到车上右侧靠窗的座位，期待着看到那棵大橡树。温戈将目光从车窗移开，脸绷得紧紧的，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假释犯的冷漠神情，好像在鼓足勇气去面对又一次的失望、打击。离布朗兹威克只有10英里了，只有5英里了，车内一片寂静。11突然所有的年轻人都从他们的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叫着、喊着、欢呼着，手舞足蹈，摇晃着紧握的拳头以示胜利和兴奋，除了温戈。12温戈坐在那儿，惊呆了，泪眼婆娑地望着那棵橡树。树上系满了黄丝带，有30条，有50条，也许有上百条，那棵树像一面欢迎的旗帜屹立在那儿随风飘扬。在年轻人欢呼时，那位老囚徒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力地支撑着自己，走到了车的前部，踏上了回家的路。第三课土地的讯息1是的，这些都是我们的稻田。它们曾属于我的父母和祖辈。这片土地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我一直陪在父母身边直到他们去世。我的三个兄弟结婚以后就都搬到他们的女人家里去了。按照我们伊萨恩的风俗，我男人进了我们家的门。那时我18岁，他19岁。我们生了六个孩子，有两个孩子在襁褓中就病死了，剩下的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在我们能为他们买得起牛仔裤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门。我的大儿子在曼谷的一个有钱人家里做圆丁，后来一家劳务所介绍送他到国外干活去了。我的小儿子离家也很远。2我们的一个女儿现在在曼谷的一家纺织厂上班，另一个女儿在一家商店里工作。他们偶尔回家来看我们，待上几天就又走了。他们经常寄钱给我们并告诉我们他们过得很好。我知道这并不全是真的。有时，（当我知道）它们受欺负受侮辱时，我就心如刀割。而这一切对于我的男人来说就好过些，他有一对听不见的耳朵、一张不说话的嘴和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他总是不紧不慢，沉默寡言，自个儿过日子。3虽然孩子们长时间不在家，但他们始终是我的孩子，也许是命运让他们离开了我们。我们的这片土地很小，也不再肥沃，就像我们一样，一年年地被榨干了血，慢慢上了年纪，渐渐精疲力竭了。而我和我的男人还在这片土地上耕作。当雨水多的时候土地还不难耕种，可要是赶上干旱，干硬的土地不仅使我们的犁耕碎了，我们的心也碎了。4是的，我们两口子一直没怎么变，可是我们的村子却变了很多。怎么变了？就在十年前你还可以和别人换东西，可现在就得用现金了。几年前你还可以喊你的邻居们帮你盖房子、割麦子或挖口井。但现在只有付钱给他们，他们才干。塑料制品代替了村里的手工做的东西。过去男人们常常用好的竹简做东西，但现在已经不再做了。塑料袋扔的村里哪儿都是。还突然冒出些商店，里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制品和对我们没有用的东西。年轻人离开了家去了城镇，留下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种田。我知道他们的想法和我们不同，他们说我们岁数大的人跟不上时代。我这一辈子从来没说非得去理发店或者涂唇膏，染指甲。我这粗手粗脚是用来在稻田里的泥地里干活的，而不是摆样子好看的。现在的年轻姑娘们穿上了牛仔裤，看着像小伙子，可她们却认为这是时髦。哦，只为了能买条牛仔裤，她们宁愿卖掉猪或水牛。我年轻的时候要是能穿上她们那样的裤子，准得遭雷劈。55我知道时代已经变了，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该变的，我们还应该每天为僧人提供吃的，定期去寺庙上香。现在的年轻人往往把这些事留给上了岁数的人去做，这真是太不像话了。6就在前些天，我听见一个小男孩朝着他母亲大声喊叫。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小的时候，全村人都会责骂这个没良心的儿子，他的父亲准会狠狠地抽他一顿。7至于我，是不会变了，就是我想变也是不可能了。我幸不幸福？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生活简简单单地过着。是的，我这把裹着破烂衣衫枯瘦如柴的老骨头还能从早到晚地在地里耕作。疾病、伤痛、艰难还有穷困始终伴随着我的一生。我没有怨言。8农夫：我老伴错了。我的眼睛看得见——看到了许多它们所不应该看到的。我的耳朵也听得到——听到了许多它们不应该听到的。我没有将我所知道地说出来，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我知道诸如贪婪、愤怒和欲望是一切邪恶的根源。9对于这片土地，对于我的生活境况我感到满足。但对于老伴，觉得对不住她，这些年来我一直对她沉默寡言，而她从未抱怨过什么。10我希望自己身边儿孙成群，但如今城里和国外的生活吸引着他们，让他们离开了我们。看来他们没有一个是会再回到这生活了。那我死后这些稻田该留给谁呢？几百年来我们家一直拥有这块土地。我熟悉我的每一寸土地。我的孩子就是在这儿长大的，他们捉青蛙、逮泥螃蟹、采花朵。但是这片土地还是没有能够拴住他们或是召回他们。当他们每人有了一条牛仔裤，就像鸟儿一样飞走了。11幸运的事，我老伴还在我身边，我们俩身体还很硬朗。过一段时间伤口也就愈合了。疾病来了又去，接着我们又能站起来。我从未想过要离开这片土地。我喜欢将我的手插进潮湿的泥地里栽稻子。我喜欢听我的老伴叹息道：“老头子，如果我先死了，我要变成一片云来为你遮太阳。”我喜欢闻11月份稻米成熟散发的香味。凉爽的清风吹拂着水稻，水稻像金色的海浪一样起伏着。是的，我爱这片土地，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