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的“天人相与”说与儒学的神学化吾爱董仲舒,穷经守幽独。所居虽有园,三年不游目。邪说远去耳,圣言饱充腹,发策登汉庭,百家始消伏。——司马光董仲舒(前179-前104年)广川人。少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下帷讲诵,弟子传以久次相授业,或莫见其面。盖三年不窥园,其精如此。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学士皆师尊之。仲舒所著,皆明经术之意,及上疏条教,凡百二十三篇。而说《春秋》事得失,《闻举》、《玉杯》、《蕃露》、《清明》、《竹林》之属,复数十篇,十余万言,皆传于后世。《天人三策》1、“三代受命,其符安在?”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归之,若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此盖受命之符也。周公曰“复哉复哉”,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邻”,皆积善累德之效也。及至后世,淫佚衰微,不能统理群生,诸侯背畔,残贱良民以争壤土,废德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盭而妖孽生矣。2、“灾异之变,何缘而起?”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自非大亡道之世者,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强勉而已矣。3、“性命之情,或夭或寿,或仁或鄙,习闻其号,未烛厥理。”臣闻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寿,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有治乱之所在,故不齐也。孔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故尧、舜行德则民仁寿,桀、纣行暴则民鄙夭。未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唯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熔,唯冶者之所铸。“绥之斯俫,动之斯和”,此之谓也。一、“大一统”的政治理论1、“一统”是古今社会的共同要求。“《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董仲舒传》2、“尊君”——建立起君主的权威。“人主立于生杀之位,与天共持变化之势,物莫不应天化,天地之化如四时,所好之风出,则为暖气,而有生于俗;所恶之风出,则为清气,而有杀于俗;喜则为暑气,而有养长也;怒则为寒气,而有闭塞也。人主以好恶喜怒变习俗,而天以暖清寒暑化草木,喜怒时而当,则岁美,不时而妄,则岁恶,天地人主一也。”《春秋繁露》“古之造文者,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三画者,天地与人也,而连其中者,通其道也,取天地与人之中以为贯,而参通之,非王者孰能当是。”《春秋繁露》3、德治与法制并重,以德治为主。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董仲舒传》国之所以为国者,德也,君之所以为君者,威也,故德不可共,威不可分,德共则失恩,威分则失权,失权则君贱,失恩则民散,民散则国乱,君贱则臣叛。《春秋繁露》4、“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董仲舒传》二、“天人感应”的神学目的论1、以“天”为本体的宇宙论。“天者,百神之君也。”《春秋繁露》“天者,万物之祖,万物非天不生。”《春秋繁露》“天履育万物,既化而生之,有而成之,事功无已,终而复始。”《春秋繁露》2、汉代统治是“天道”、“天意”的体现。“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春秋繁露》“王者必受命而后王,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制礼乐,一统于天下,所以明易姓非继人,通以己受之于天也。”《春秋繁露》“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春秋繁露》“受命之君,天意所予也。”《春秋繁露》3、用阴阳五行说解释“天意”。“阳始出,物亦始出;阳方盛,物亦方盛;阳初衰,物亦初衰;物随阳而出入,数随阳而终始;三王之正,随阳而更起;以此见之,贵阳而贱阴也。”“阳,天之德,阴,天之刑也。”“天数右阳而不右阴。”“以子而迎成养,如火之乐木也;丧父,如水之克金也;事君,若土之敬天也;可谓有行人矣。五行之随,各如其序;五行之官,各致其能。”“故五行者,乃孝子忠臣之行也。”4、“天人感应”学说。A、物类感应。“气同则会,声比则应,其验皦然也。试调琴瑟而错之,鼓其宫,则他宫应之,鼓其商,而他商应之,五音比而自鸣,非有神,其数然也。”“周将兴之时,有大赤鸟衔谷之种,而集王屋之上者,武王喜,诸大夫皆喜。周公曰:茂哉!茂哉!天之见此以劝之也。”B、“人副天数”。“为人者,天也。人为人,本于天……人之形体,化天数而成;人之血气,化天志而仁;人之德行,化天理而义;人之好恶习,化天之暖清;人之喜怒,化天之寒暑;人之受命,化天之四时。人生有喜怒哀乐之答,春秋冬夏之类也。……故曰:受,由天之号也,为人生主也。”《春秋繁露》“天以终岁之数成人之身,故小节三百六十六副日数也。大节十二分,副月数也。内有五藏,副五行数也。外有四肢,副四时数。乍视乍瞑,副昼夜也。乍刚乍柔,副冬夏也。乍哀乍乐,副阴阳也。”《春秋繁露》C、灾异遣告。“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董仲舒传》三、“深察名号”的认识论1、人的认识主要是认识天意。“天不言,使人发其意;弗为,使人行其中;名则圣人所发天意,不可不深观也。”“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春,喜气也,故生;秋,怒气也,故杀;夏,乐气也,故养;冬,哀气也,故藏;四者,天人同有之,有其理而一用之,与天同者大治,与天异者大乱,故为人主之道,莫明于在身之与天同者而用之,使喜怒必当义而出,如寒暑之必当其时乃发也。”2、“正名”的思想。“号为天子者,宜视天为父,事天以孝道也;号为诸侯者,宜谨视所候奉之天子也;号为大夫者,宜厚其忠信,敦其礼义,使善大于匹夫之义,足以化也;士者,事也,民者、瞑也;士不及化,可使守事从上而已。”《春秋繁露》四、“性三品”的人性论1、对“性”概念的界定。“性之名非生与?如其生之自然之资谓之性,性者质也。”《春秋繁露》2、对“善”概念的定义。“性有善端,动之爱父母,善于禽兽,则谓之善,此孟子之善。循三纲五纪,通八端之理,忠信而博爱,敦厚而好礼,乃可谓善,此圣人之善也。……质于禽兽之性,则万民之性善矣;质于人道之善,则民性弗及也。万民之性善于禽兽者,许之;圣人之所谓善者,弗许。吾质之命性者,异孟子。孟子下质于禽兽之所为,故曰性已善,吾上质于圣人之所善,故谓性未善。”《春秋繁露》“人之诚,有贪有仁。仁贪之气,两在于身。身之名,取诸天。天两有阴阳之施,身亦两有贪仁之性。天有阴阳禁,身有情欲,与天道一也。”《春秋繁露》“天生民性,有善质而未能善,于是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今按其真质而谓民性已善者,是失天意而去王任也。万民之性苟已善,则王者受命尚何任矣?”(同上)3、“性三品”说“圣人之性,不可以名性,斗筲之性,又不可以名性,名性者,中民之性。”“中民之性,如茧如卵,卵待覆二十日,而后能为雏;茧待缲以涫汤,而后能为丝;性待渐于教训,而后能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