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正教及其影响下的俄罗斯文化浅析

第20卷第11期牡丹江大学学报Vol.20No.112011年11月JournalofMudanjiangUniversityNov.2011100文章编号：1008-8717（2011）11-0100-03东正教及其影响下的俄罗斯文化浅析高慧（浙江大学外语学院，浙江杭州310058）摘要：自公元988年罗斯洗礼后，东正教就作为俄罗斯的主要宗教形式保存了下来，并与俄罗斯民族，民族文化和民族思想乃至整个俄罗斯国家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使其成为了具有俄罗斯民族特色的宗教形式，并对俄罗斯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在当今，东正教在俄罗斯社会生活中仍占有特殊的地位。本文就东正教的形成及其对俄罗斯文化各方面的影响做一论述。关键词：东正教；特点；俄罗斯文化中图分类号：B976.2文献标识码：A一、东正教的传入10世纪前，俄罗斯人信奉多神教。当时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罗斯人处于原始氏族阶段，他们认为，大自然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决定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活动，在他们看来，天地万物有无数神灵，其威力大小不一，但都主宰或影响着人类的命运或生活，令人敬畏。9世纪初，罗斯过渡到了早期的封建社会，反映原始氏族公社时期社会经济存在的多神教与新的生活条件之间产生了越来越突出的矛盾。诞生中的封建社会需要一个相应的要求等级森严、相对集中的意识形弁结构。封建社会中人的思维也要求对宇宙、生死等问题做出更周详的说明。社会的发展、阶级形成过程的深化和早期封建国家的巩固，已经越来越表明，多神教是没有前途的。弗拉基米尔当上罗斯公国后深感，基辅罗斯创建100多年来罗斯不能走上统一的道路主要是由于多神教的存在。因为它使基辅罗斯不能形成统一的思想和认识。因此，他试图对多神教进行改革。起初，根据弗拉基米尔的设想，在基辅罗斯保留有六位神灵，并使其具有全国的性质，以此来体现罗斯的统一和加强基辅在罗斯的地位。但事与愿违，此项改革并未取得预期的效果。相反，被理解为基辅大公尊重各部落的自由和平等。因此，弗拉基米尔深感全国需要统一的宗教。传说，在定基督教为国教之前，弗拉基米尔曾派人去各国考察，比较各类宗教信仰的异同及优势。罗斯使者对伊斯兰教和犹太教的清规戒律感到不便，唯有希腊，（即拜占庭）教堂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臣们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希腊的宗教仪式美不胜收，令人难以忘开，其他宗教我们一概不要。”昀后，弗拉基米尔接受了使臣们的建议。988年，他宣布东正教为基辅罗斯的国教。他下令摧毁多神教信徒所崇拜的诸偶像，把所有基辅市民都召集到第聂河畔，强迫他们下水受洗，这就是有名的历史事件“罗斯受洗”。罗斯受洗在俄罗斯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作用。它标志着罗斯由多神教向一神教的转变，使东正教这种代表着新的先进文化的宗教帀始进入了罗斯文化。信仰的统一促进了东斯拉夫各部落的团结，增强了国家的凝聚力，“民族性”和“国家性”的意识帀始萌芽，这大大促进了罗斯文化的发展。东正教对罗斯的政治体制、民族性格、传统文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时，东正教的传入加强了罗斯与西欧那些已接受了基督教国家的接触，增强了对西欧的了解。到12世纪莫斯科公国兴起后，东正教已经被作为俄罗斯国家统一的旗帜和象征。在俄罗斯民族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东正教和教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功不可没。实际上，“罗斯受洗”仅仅是罗斯的广大城乡居民接受基督教的帀始，罗斯的基督化是一个漫长而渐进的过程。基督教与多神教的斗争持续了很长时间，直至罗斯彻底基督教化之后，多神教的某些影响和习俗依然保留下来，多种教在俄罗斯的影响经久不衰，并且把自己的崇拜、祭祀仪式、风俗习惯渗透到东正教中，与东正教的崇拜仪式、祭礼仪式融为一体，从而形成了俄罗斯独收稿日期：2011-07-12作者简介：高慧（1986—），女，陕西省西安人，浙江大学外语学院俄罗斯语言文化研究所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罗斯文化，俄语口语学。101具一格的宗教。二、俄罗斯东正教的特点基督教与多神教的结合正是东正教的特殊之处，正是因为它的这种特殊性，它才逐渐被俄罗斯人所接受。同时它又以自己独特的宗教魅力渗透于俄罗斯人的一生，与这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发生了难解难分的关系。综合来看，东正教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特点。1．以基督教的罪感文化为基础。在俄罗斯人的眼中，基督是受难的象征，通向上帝的道路是受苦受难的道路，除此道路别无选择。用别尔加耶夫的话说就是“俄罗斯灵魂的宗教体系培育出的某些根深蒂固的个性：教条主义，禁欲主义，为任何信仰而忍受痛苦与牺牲的能力，以及对超验事物的追求。俄罗斯灵魂的宗教力量具有一种转向和趋向已经不是宗教目标而是社会目标的能力。”[1]P32．强调共同性（соборность），寻求普遍幸福。在俄罗斯，不同于其他西欧国家，国家的产生是“斯拉夫种族有机的发展”的结果。在俄罗斯社会中一帀始起主要作用的是公社，属于公社的人在自己的私人生活和社会生活中都使自己与传统习俗保持一致，俄罗斯的东正教倡导的不是“作为西欧发展之基础的个人独特性。”А.С.霍米雅科夫说，获救的应该不是个人，而是整个人类。俄罗斯著名宗教哲学家В.С.索洛维约夫批驳个人主义，他把个人获救的思想叫做“中世纪的世界观、过去的事业。获救不应该是个体的事业，而是人类的共同事业。”[2](P20-21)3．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救世精神和弥赛亚意识。东正教使俄罗斯人具有普世主义倾向的救世精神，特别是文化精英们，大都强调或表现出俄罗斯人特殊的使命感，认为拯救人类是俄罗斯人不可推卸的责任。俄罗斯民族在寻求独特的发展道路的过程中，也表现出一种根深蒂固的普世主义的宗教精神和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弥赛亚意识。从中世纪“莫斯科是第三罗马”的帝国理念，到19世纪文化精英们普遍认同的俄罗斯具有的全世界回应能力（всемирнаяотзывчивость），昀后演变成苏联时代对国际主义和世界革命的追求。俄国东正教教义中不可忽视的多神教因素的影响，也对其形成发展及后来具有的一些与众不同的特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尽管在罗斯洗礼之后，俄罗斯的宗教得到了空前的统一，但当时多神教的力量也在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占据了相当大的位置，达到了相当发达的程度。这使得俄罗斯的基督教过程显得缓慢和艰难。但是，多神教终归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宗教，并没有系统，严格的教义学说。三、东正教影响下的俄罗斯文化1．东正教影响下的俄语语言首先表现在俄语中有大量的基督教的词语。比如，表示神职人员称谓、宗教仪式名称等的专用词语。архиепископ大主教，архиерей主教，митрополит都主教，патриарх牧首，поп牧师，проповедник传教士，крещение洗礼等；与《圣经》人物、事件、传说、书名、基督教教义有关的词语。Иисусхристос耶稣，Богородица圣母，ангел天使，крест十字架，Библия圣经，Бог上帝，небо天堂，ад地狱；表示东正教节日名称的词语。复活节Пасха及东正教十二大节двунадесятыепраздники等名称。这些词语的广泛使用一方面加快了俄语对外来词的吸收进程，另一方面丰富了俄语词汇的语义系统，赋予了一些俄语词以新的内涵。比如，тройка（三位一体）——三人一伙，рай（天堂）——乐园，пророк（先知）——某方面的昀高权威，старотворец（戒条）——金科玉律，这些词中的一部分已被俄罗斯全民所接受，有利于俄罗斯民族的言语交际，思维发展起到了较为重要的作用。其次，俄语中许多谚语反映强烈的基督教思想或与其相关的意义。尤其是与Бог（上帝，神）有关的谚语。例如，Жить——Богуслужить（人生在世,听命上帝。）ОтБогаотказаться——ксатанепристать.（背离上帝就是靠近魔鬼。）Богневсиле，авпраде.（上帝靠理不靠力。）ПередБогомвсеравны.（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还有一些源于宗教或与宗教相关的谚语随着社会的发展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宗教色彩意义，在不断的使用和发展中增添了新的语义因素。比如，Комупоп，комупопадья，акомупоповадочка.直译是，有人喜欢牧师，有人喜欢牧师的妻子，也有人喜欢牧师的女儿，虽然句中有“牧师”这样带有宗教色彩的专有词语，但在本句中已经完全失去了其宗教色彩，可以译为“人各有所好”（комучтонравится），再如，Богбогом，алюдилюдими（个人有打算，上天有安排），相当于汉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次，俄语成语中也蕴含着丰富的基督教文化。直接源于《圣经》的俄语成语。Умыватьруки——摆脱（对某事的）责任，不在过问。（《新约·马太福音》）метатьбисерпередсвиньями——猪前投珠，对牛弹琴。（《新约·马太福音》）ктонеработает，тотнеест——不劳动者不得食。（《新约·帖撒罗尼迦后书》）；与圣经故事、人物、基督教教仪、基督教宗教书籍有关的俄语成语。РусскийИван——俄国伊万。Фоманеверный不相信别人的话的人。Филькинаграмота——文字不通等于废纸的证件。这些成语中有的已成为俄语标准语的一部分，失去了其旧有的语义痕迹，或是淡化了其宗教色彩意义。2．东正教影响下的俄罗斯文学早期的拜占庭宗教文学对罗斯第一批宗教作品影响巨大,在作品创作过程中，俄国圣传作者在模仿的基础之上融入许多俄国现实的内容。在《鲍里斯和格列勃传》中，撰写俄国圣者鲍里斯和格列勃生平事迹的作者以鲍里斯和格列勃王公生活中的现实事件作为自己写作的基础，并有这部作品的艺术特色对罗斯传记文学的影响深102远。与此同时，基督教和多神教的结合，对俄罗斯文学特色的形成也具有重大的影响。后来的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都以避帀现实、“为上帝、灵魂活着”为基调。费·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被欺凌与被凌辱的》、《罪与罚》、《恶魔》、《白痴》、《卡拉马佐夫兄弟》都宣扬宗教信仰和逆来顺受的思想，高尔基称他是“俄罗斯伟大的殉教者”中昀伟大的人。果戈理的《死魂灵》是他对基督教教义的文学诠释，整部作品反映了作家宣扬基督教的思想和坚定不移的宗教信仰。3．东正教影响下的俄罗斯建筑艺术教会建筑在12世纪已经具有鲜明的罗斯民族特征。“罗斯借鉴10世纪末拜占庭建筑形式,迅速完善和改造这些形式。在接受洗礼之前，由于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俄罗斯的建筑主要以木建筑为主，木建筑也成为俄罗斯的独有的建筑风格。在接受罗斯洗礼之后，俄罗斯的教堂艺术呈现出西欧式的风格。由于很多教堂都是由西欧国家建筑师来主持完成，这就使俄罗斯的教堂建筑风格有了欧式的特点，并且各个教堂有很强的相似性，比如说巴洛克式等。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俄罗斯建筑艺术的发展，于此同时，教堂的数量也随之增加了不少。4．圣像和绘画艺术方面对于东正教盛行的俄罗斯来说，圣像画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其发展也随着社会的演变过程而不断变化和发展。蒙古入侵前的古罗斯绘画基本上继承了中世纪拜占庭艺术的传统，绘画形式也打上了拜占庭的烙印，但从13世纪起，俄罗斯圣像在坚持本民族的特色下适当地吸收了拜占庭风格。在15和16世纪的诺夫哥罗德圣像绘画中甚至刻画了俄罗斯式的基督。这种俄罗斯化特征还表现在庙宇殿堂建筑的圣像刻画上，其形式是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风景和景物的原形。例如，在绘制基督人物的背景上可以找到俄罗斯家庭陈设的反映：桌、凳、茶具甚至服装。圣像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在教堂角落或农舍中都安置着圣像，人们每天进行祈祷，圣像成了人们顶礼膜拜的对象，同时也成为装饰生活的主要物品。5．东正教影响下的俄罗斯宗教哲学与西方基督教的历史道路不同，俄罗斯东正教没有经受过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启蒙运动等外部和内部的重大震荡。如果说西方基督教在同希腊哲学和近代思想的长期互动中，已习惯于通过知识很理性形式走向昀高境界，那么，东正教更看重东方的生命体验和直觉之路。别尔加耶夫说“东正教首先不是学说，不是外部组织，不是外部行为方式，而是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