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历史将证明我是对的。”——梁思成(再看建国初期的“梁陈方案)梁思成先生:最近,“控制低素质人进京”的话题引起了激烈争吵。有人指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提法,是因为北京面临着资源紧张等诸多问题。而在诸多问题中,交通拥堵恐怕是最“著名”的问题了。北京市对交通基础设施投入在“九五”期间达400亿元,占GDP的4.3%;“十五”期间预计投入838亿元,占GDP的5.15%。这样的投资力度在全世界都是少见的。可是,北京市交通并没有得到根本缓解,与之相关的城市规划问题引人注目。北京作为首都,作为一个拥有千万以上人口的巨大城市,车辆拥挤、人行困难、道路堵塞、效率降低、环境污染的“大都市病”比专家们预料的来得更早,矛盾也更为突出。事实上,北京面临如此困局,乃是半个世纪前决策失误种下的苦果。建国之初,围绕着北京的城市规划问题曾有过一场持续3年之久激烈的争论。1950年2月,梁思成先生与陈占祥先生共同提出《关于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区位置的建议》,即历史上所称的“梁陈方案”。“梁陈方案”中的行政区域大体分布草图:“梁陈方案”的核心是:为疏散旧城压力,行政中心西移,在西面建立新城。具体建议是:展拓城外西面郊区公主坟以东、月坛以西的适中地点,有计划地为政府行政工作开辟行政机关所必需足用的地址,定为首都的行政中心区域。后来,陈占祥在专著中对方案进行了解释说,新市区主要在复兴门外,长安街西端延伸到公主坟,以西郊三里河作为新的行政中心,把钓鱼台、八一湖等组织成新的绿地和公园,同时把南面的莲花池组织到新行政中心的规划中来。方案明确提出要疏散旧城区的人口。“方案”的规划草图中,行政中心区以南还规划了一个商务区,大致位于今天的北京西站及周边地区。这样一来,北京将拥有三个相互联系又功能区分的中心区域,行政、商务、文化功能区分离,各自组团式发展。对此,反对者认为,建立新城和保护旧城的成本都太高。“如果放弃原有城区,于郊外建设新的行政中心,除房屋建设外还需要进行一切生活必须设备的建设,这样经费大大增加……同时如果进行新行政区之建设,在人力、财力、物力若干条件的限制下,势难新旧兼顾,将造成旧城区之荒废……而于郊外另建新行政中心的方案则偏重于主观的愿望,对实际可能的条件估计不足,是不能采取的。”而“梁陈方案”中对以上意见也进行了反驳。方案中论述道:在旧城内建设行政中心区,将通过兴建新住宅、迁移人口、拆房、处理废料、清理地基等一些列过程。方案认为,这样才是真正的伤财又劳民。而且对于旧城内建新城的方案,“梁陈方案”提出了几处缺陷:一方面,如果大量建造新时代高楼在文物中心区域,必会改变整个北京街型,破坏其外貌,这同保护文物的原则相抵触。另一方面,政府机关各单位间的长线距离,办公区同住宿区的城郊间大距离,必产生交通上最严重的问题,交通运输的负担与工作人员时间精力的消耗,数字惊人,处理方法不堪设想。“梁陈方案”之所以可敬,之所以在今天北京的建设中还熠熠生辉,是因为它在当时已经在传承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城市发展理念,因此可以说“梁陈方案”是集“古今兼顾、新旧两利”的原则,提出的一个全面且系统的城市规划设计建议书。然而,由于某些非学术上的原因,“梁陈方案”方案最终未被采纳。1953年6月,北京市委成立了一个规划小组,聘请苏联专家指导工作,在党内研究北京的规划问题。11月,规划小组提出了《改建与扩建北京市规划草案的要点》,其中明确指出行政中心区域设在旧城中心区,而且要在北京首先考虑发展工业的计划。对此,梁思成先生沉痛地表示“五十年后,历史将证明我是对的”。五十年后,梁思成先生的话果然应验。历史证明,梁思成先生是对的,只是对于北京来说,已经太晚了。如今,事过境迁,当年的“梁陈方案”已经不具备重新实施的条件。但是,北京城失败了半个世纪的城市规划,却在提醒着我们的决策者:在进行决策时一定要真正做到尊重科学,真正做到科学决策。否则,我们今天犯下的错误,将使我们的子孙后代背上沉重的负担,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