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高考作文素材:人物篇——纳兰性德美丽的绝响――论纳兰性德的词纳兰性德是清初著名词人,与陈维崧、朱彝尊并称“词家三绝”。但若论才情卓异,令词成就斐然,独成一家,却要数这位满族贵公子。纳兰词崇尚南唐后主李煜,语出天然,感情率真,时人无从追随。纳兰性德因为尊贵的出身、短命的一生(仅活了三十一岁)和“天分绝高”(况周颐《蕙风词话》)的才情引人瞩目,正是他,为小令词在清代词坛上弹奏了美丽的绝响。词在宋代获得成熟发展后,经历了元、明的衰落,到清代重又繁荣,这种变化与时代风气的变化密切相关。尽管清词的中兴与唐末宋初宋词的兴起有着一些相似的背景,但这一文学样式在清代仍然展现了不同的特点与风貌,象小令词这种体式,经过纳兰性德的五彩笔,将比兴的手法发挥得更为淋漓尽致,写景状物更趋细腻,语言风格更显活泼。词历经清代已渐趋式微,纳兰时期的清词可以说是词发展史上绽放的一次最后的璀璨。情真,情深,令人回肠初识纳兰,不在历代词选里,在一本武侠小说里(梁羽生的作品《七剑下天山》),叙述一位闯入禁宫的江湖侠女结识了当时的相国公子纳兰容若(性德字),与之心灵相通,诗词唱和,但苦于地位悬殊,最后侠女挥了慧剑,远走江湖。故事情节算不得离奇,但嵌于故事当中的几首纳兰小词却让我十分沉醉。不懂词为何物,甚至不懂词之真义,却能为这些文字构造的某种意境所吸引,这是中国文字的特质,而这几首纳兰词也契合了当时“强赋新词”的少年情怀,因而,象“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沁园春》)、“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摊破浣溪沙》这些词句竟能记诵。纳兰出身贵胄,是康熙朝相国明珠之长子,其生活经历很平静,除了前妻亡故和几次出使边陲,无多周折。但他是一个天生敏锐而善感之人,内心世界非常丰富,此种情形就象是窗外花落,有人茫然无所觉,有人伤春悲秋,而有人则宛如感到此花坠入心波,荡起涟漪,其层次粗微因人而异。优厚的物质生活不但无法让纳兰满足,反而感觉到难言的压抑:“羡煞软红尘里客,一味醉生梦死”(《金缕曲.赠梁汾》),尤其是相爱笃好的发妻在花季亡故,更让他体验了生之无奈,非权势钱财所能左右。表现在词作里,他天然去雕饰的语言传达出真实而深切的人生感受,如《蝶恋花》之“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句,读来字字感人,比唐末韦庄“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思帝乡》)和温庭筠“梳洗罢,独倚望江楼”(《梦江南》)那种以女子口吻或旁观者口吻道出的更为直接真挚。词是从“诗余”向“诗亡词乃盛”(纳兰性德《填词》诗),词对诗起到弥补作用发展过渡的,小令这一体式沿使了从唐末到清初约计八百多年的时间,起初盛行的是比兴手法,到了纳兰手上,他仍是主张比兴,“雅颂多赋,国风多比兴,楚词従国风而出,纯是比兴,赋义绝少。唐人诗宗风骚,多比兴。宋诗比兴已少,明人诗皆赋也,便觉版腐少味。”。那么,道具不变,以什么出新?须知创新是写作的灵魂。读纳兰词,我们感受到情真,情深,“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如梦令》),堪称天然壮丽,“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摊破浣溪沙》),对于“情”的一种特殊感受。刀还是那把刀,剑还是那柄剑,舞者开合自如、行云挥洒的是因为身上具备真功夫――一个“情”字!王国维说纳兰“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人间词话》),信乎!细致,细腻,清新隽永在表现手段上,词与其他文学样式一样,经由粗糙向细微转型。追溯到唐五代的敦煌曲子词,那些无名氏的作品受民歌影响很深,直率,明白如话,后经大批文人参与创作实践,词由“俗”走向“雅”,也由“粗糙”走向“细腻”。现试作比较:南唐张泌的《胡蝶儿》:胡蝶儿,晚春时,阿娇初着淡黄衣,倚窗学画伊。还似花间见,双双对对飞。无端和泪湿胭脂,惹教双翅垂。说的一位闺中少女画双双对对的蝴蝶,一边落泪,把蝴蝶画坏了,虽然没有明写,但含意可窥。这是典型的闺怨题材。再读宋初周邦彦的《一落索》: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倚阑干,但问取、亭前柳。也是闺怨,后者写了少女长皱着春山眉,继而落泪,由落花推及人瘦,墙上玉箫闲置是因为知音少,天天倚窗呆想,只有一株杨柳可知其心事。意象层次之繁复对映内心情绪之变化微妙细致,前后者粗细可见。纳兰性德正是写细腻词之高手。“清丽哀婉”是论者对他小令词的评语,意谓语言清新,感情曲婉动人,要做到这一点,写景状物不细腻,是产生不了独特感受的。现举一首《采桑子》的上阙:凉生露气湘弦润,暗滴花梢。帘影谁摇,燕蹴风丝上柳条。前半句也罢了,后半句“帘影谁摇,燕蹴风丝上柳条。”真可谓眼光锐利,捕捉瞬间景物情状似在无意间,却使词句于此灿然生色。“蹴”意为踩或踏,以风为秋千之绳,荡上柳条,其实这只是一种视角的错觉,当时的情形实际是,风吹来丝丝凉意,忽见一只燕子飞上了柳枝,但词人换了一种角度来捕捉了瞬间的错觉,可说是一个美丽的错觉,这样不但表现了燕来之迅捷与轻盈,还产生了无限的诗意。我将之改为现代诗来阐释是因为作为现代诗之灵魂――意象是很注重这种错觉产生的诗意的。一切景语都是情语。写景状物入细至微的例子在纳兰词中俯拾皆是,“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菩萨蛮》),云吹散了雨,絮黏住了蝶翅,相对而写,充满动感;“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瓣香?”(《采桑子》),月移银墙,花香极浓,分辨不清究是哪一瓣最香,愁闷无聊赖之余与不相干的事物较真;“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浣溪沙》),西风凉,黄叶萧,无一言及惆怅,却极尽惆怅。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才学,才气,风致别具纳兰性德主张作词须有才学,对泥古、临摹仿效深恶痛绝,在创作态度上“欲辟新机,意见孤行,排众独出。”。观纳兰之谓“才学”实含才学与才气两义,才学可以通过努力求得,纳兰天资聪慧,家学渊源,通晓诸子百家,于“学”一字可谓高出一筹,但作为文学创作臻于一流之境所必需之“才气”,则非人人有之,更非努力所能求也。在这里,我所理解的才气,更接近于曹丕《典论.论文》之所谓“气”:“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於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又有王国维之谓李后主“李重光之词,神秀也。”(《人间词话》),以说李煜词的成就在温(庭筠)韦(庄)之上,此处所言之“神”,与才气亦近。勤勤勉勉,苦读诗书积累了才学,也可为文创作,与人一较长短,譬如北宋黄庭坚主张写诗“点铁成金、夺胎换骨”之说,教人苦读古人书,以前人作品中的佳句善字点化自己的作品,固为一法也,但如果没有一些神来之笔和诗外功夫,终难飞升。诗有“诗眼”,词也有“词眼”,纵观纳兰词作,每首词之词眼所在,正是神来之笔,也是整首词最出彩的地方。“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采桑子》),其中“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是起兴,是词眼,引发下句“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转接自然;“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长相思》)其中“风一更,雪一更”句是词眼,由上句“山一程,水一程”延发,意境更为幽深。纳兰还是语言大师,将中国文字的音乐美把握得游刃有余,“将愁不去,秋色行难住。六曲屏山深院宇,日日风风雨雨。”(《清平乐》)之“日日风风雨雨”句,“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南乡子.为亡妇题照》之“盈盈”与“更更”两对叠词,读来如有铃音低语在耳。所有这些,皆因有才气纵横其间,驱使那枝神来之笔,将之运用得举重若轻。由此念及苏东坡唱和章质夫而填写《水龙吟》杨花词一事,时人皆赞誉苏词比原唱更出色,因为有章词在先,须依照他的韵而填词,更受限制,实属难得。后人评之谓“戴着脚镣跳舞”,但不减婀娜,个中原因是苏东坡有才。又由此推及前文所言,刀剑道具依旧,脚镣依旧,何以舞?答曰:以情,以才。纳兰性德才情兼具,故尔舞出这曲绝响的铿锵。为文作诗者应戒过度关注文体形式之标新立异,语言模式之所谓推陈出新,该坐下来在才与情上多下点功夫,因为,能真正打动读者心灵的,还是这两样东西。纳兰性德:一片冷香唯有梦“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初读纳兰的词,便是这首《梦江南》,读毕,只是一阵的心痛,这样的男子,怕只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那么透明,如同水晶一般,让人心生爱慕。这样的男子,在世间太委屈,又发出了太夺目的光彩,以致于那么早就只给世人留下了一个背影,还有那缠绵清婉的词,永远的离去了。纳兰似乎应该是快乐的,然而,他的心似乎总是一片清冷,不到三十岁竟“忧愁居其半,心事如落花”。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不属于男子的凄婉,然而,这种凄婉在纳兰的身上似乎给我们的是灵魂的震颤,而不是矫情与厌恶。原来,世间还有这么痴情的男子。原以为曹雪芹《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已经是一个情种了,然而,他只是属于小说,属于一场梦幻。一旦真的遇见这样的痴情,竟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在这样的月色里,想着纳兰那样的男子,那样的词。记得他的《如梦令》:“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最喜欢这句“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万千愁绪似乎都已经包容在这一句中。也许,睡去,还可入梦,孤独也可在梦中找到寄托;也许,睡去,人生的种种“初见”的美好的一瞬会在梦中出现;也许,睡去,种种伤痛才会稍减。知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然而,还是想要追寻一些什么东西。虽然知道这一切只是梦,纳兰充满伤痛,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梦境之中。也许,一片冷香惟有梦吧。纳兰容若和他的词纳兰容若,名性德,容若是他的字。纳兰容若这名字风光旖旎,教人惊艳:胸纳幽兰,神容略若。一吟此名,浊世才子翩翩风貌,历历眼前。纳兰容若诞于清顺治十一年,正黄旗人,其祖于清初从龙入关,战功彪炳,其父明珠,是康熙朝权倾一时的首辅之臣。容若天资颖慧,博通经史,工书法,擅丹青,又精骑射,十七为诸生,十八举乡试,二十二岁殿试赐进士出身,后晋一等侍卫,常伴康熙出巡边塞,三十一岁时因寒疾而殁。纳兰容若著有《通志堂文集》二十卷,但大的的成就是在词上。他的词清新婉丽,独具真情锐感,直指本心,在他生前刻本出版后产生过“家家争唱”的轰动效应。在他身后,纳兰被誉为“满清第一词人”、“第一学人”,清家词话和学者均对他评价甚高,王国维赞曰“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北宋以来,一人而已。”到了民国时候,纳兰还是很出名的才子早逝的典例。有此为证:张恨水先生的《春明外史》中写到一位才子,死于三十岁的壮年,其友恸道:‘看到平日写的词,我就料他跟那纳兰容若一样,不能永年的……“而纳兰容若的词,或写爱情或写友情,根本没有哪一首批评上层建筑,也没有哪一首关心劳苦大众,就连他那些描写边塞风光的词,也因笼罩着思乡怀人之愁郁,套不上“歌颂祖国大好河山”的套子。所以,当代每个选本在评论纳兰词时都要说些“内容单薄狭窄”、“思想境界不高”之类的话;在当代人编的书里,纳兰与纳兰词成了文学史的花边,成了可有可无的一抹闲笔。纳兰性德于顺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公元1655年1月19日)降生在北京,其父是康熙时期权倾朝野的宰相明珠,母亲觉罗氏为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一品诰命夫人。而其家族——纳兰氏,隶属正黄旗,为清初满族最显赫的八大姓之一,即后世所称的“叶赫那拉氏”。纳兰性德的曾祖父名金台什,为叶赫部贝勒,其妹孟古,于明万历十六年嫁努尔哈赤为妃,生皇子皇太极。其后纳兰家族与皇室的姻戚关系也非常紧密。因而可以说,纳兰性德一出生就被命运安排到了一个天皇贵胄的家庭里,他的一生注定是富贵荣华,繁花著锦的。然而,也许是造化弄人,纳兰性德偏偏是“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纳兰性德因生于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