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公子的面子》与文人的面子-精品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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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公子的面子》与文人的面子夏小山:“蒋公当校长当多了,就以为什么学校的校长都能当。”时任道:“一个杀过学生的人来管教育,简直胡来。”夏小山:“以蒋公的学识,当军校校长尚可,当大学校长……呵呵。”卞从周:“蒋公不是一介武夫。再说,无论如何,民族危亡之际,我们都要团结在抗战领袖周围。”这是南京大学学生话剧《蒋公的面子》里的台词。故事讲的是,1943年蒋介石初任中央大学(南大前身)校长,邀请中文系三位知名教授共进年夜饭,这使教授们非常为难,他们争吵了一个下午:给不给蒋公这个面子?“文革”中,三位被关进“牛棚”,打成“牛鬼蛇神”的老教授依然在为二十多年前的那张蒋家请柬而深挖历史错误,那餐年夜饭最后到底谁去了、谁没去,三人各执一词,真相难觅……这部由23岁大三女生温方伊编剧的戏,从2012年5月作为“校庆剧”在南京大学首轮公演开始,就意外蹿红,仅在南大校内就上演了30多场,购票观众总数超2万,以至于有人感叹:“当年沪上观《雷雨》,近日南京话《蒋公》。”2012年12月14日,江苏省委宣传部安排《蒋公的面子》加演3场,省委宣传部长亲自观演。2013年4月,《蒋公的面子》将开始全国巡演。该剧导演、南京大学戏剧影视艺术系主任吕效平说,目前已收到全国20多家演出公司邀约。伴随着忽然席卷的“《蒋公》热”,一场有关知识分子人格、大学精神乃至自由民主命题的讨论,也在持续发酵。一段“不敢碰”的南大历史《蒋公》的故事源自南大中文系的一则传说:1943年,蒋介石就任中央大学校长前,曾请中文系的三位教授吃年夜饭。这三个教授一个是胡小石,一个是陈中凡,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三个人去没去吃也不知道。吕效平把这个传说作为“学年论文”的题目布置给了自己的学生温方伊,让她把传说变成话剧剧本。“我要写的是这三个教授为给不给蒋介石面子去吃这顿饭具体是怎么吵了一天的。”温方伊说。这是此前无人做过的尝试。“蒋介石任南大校长的这段历史,过去我们无论从左还是从右的角度,都不太敢碰。”就连在南大学习工作了半个世纪的老教授董健都觉得,这是一个考验编剧勇气和才华的剧本创作。“这是我写的第一个正式搬上舞台演出的剧本。”温方伊心有忐忑,下笔谨慎。她忐忑的倒不是这个戏内容敏感,而是怕看戏的老先生们会找到戏中有关史实的“硬伤”。上演后,有人说这剧本写得胆子够大,温方伊笑说,“从创作到最后上台演出,这剧在南大完全没有遭遇任何审查。”南大的自由度可见一斑。为了写剧本,温方伊泡在南大图书馆里翻阅了大量有关民国的书籍和史料,像朱自清的日记、《东大史料汇集本》、《联大抗战史》、《联大教授》、《民国文人》……最终她设计了三位有不同政治倾向的“中央大学教授”。夏小山的原型是对政治不感兴趣、热衷美食的胡小石教授,时任道的原型是当时“左派”教授陈中凡。而卞从周则是她依据史料虚构的人物。她从《联大八年》一书中抽取了“给《中央日报》写文章”的“右派”教授的细节放到卞从周身上。时任道思想激进,追求民主,支持学生运动,他的一位学生曾因游行惨死,更加深了他对蒋介石政府独裁的痛恨。收到蒋介石的请柬第一反应就是不去,可是他又有求于蒋——他有一批珍贵藏书滞留桂林即将流散,需要蒋动用权力帮他运到重庆。两难之下,他想出了让卞从周代他赴宴、替他求蒋的办法。夏小山潜心学术、热爱美食,常挂嘴边的话是“莫谈国事”。他对蒋家年夜饭那道由名厨操刀的“火腿烧豆腐”心向往之,但又反感蒋介石插手大学管理的做派,再加上他之前还曾在学生面前扬言不承认蒋介石这个校长,不好自打嘴巴赴蒋家宴,于是自欺欺人地说:只要蒋公把请帖上的“中大校长”改为“行政院长”他就去。与时、夏二人相比,身为蒋家“太子太傅”的卞从周与官方走得更近,是当时与体制合作的知识分子的代表。他知道时、夏二人对蒋不满,但仍期待双方合作,希望学校能借当局力量获得实在福利,当局也能在知识分子的推动下走向民主。于是对“书痴”时任道,他用挽救藏书做诱惑;对“美食家”夏小山,他用火腿烧豆腐做砝码,怂恿二人和他一同赴宴,却被时、夏挤兑成“为主子办事”,一时面子下不来,也说不去赴宴,要“清高一回”。“我无意批判,我写的是普世价值”戏中,三人各有观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亲蒋的卞从周刚说“现在的人就是太讲求自由了,才造成了所有的不合理”,就被贬蒋的时任道呛了回去:“造成所有不合理的,不是太讲求自由,是太讲求道德廉耻上的自由,而思想与言论太少自由。”卞从周诉诸实际:“‘自由’不是万能灵药,也不是几天就能实现的。”时任道语带讥意:“不是几天,是几十年。”“蒋公是几十年如一日。”对政治敬而远之的夏小山插话。时任道接上:“没见到一点进步。”卞从周看夏、时二人“统一战线”一致贬蒋,遂搬出“国情论”来解释,“中国的国情,太自由了不是好事,何况现在是战时,不能指望政府什么事情都能万全……”时任道紧逼不放:“何况一个腐败的政府。”卞从周以退为进,一方面承认“政府虽然腐败”,另一方面则强调“总是一年比一年进步”。这一段论战的最后,还是夏小山以一句“莫谈国事”打了圆场。在这样的一场场对话中,他们三人左、中、右的立场展露无遗。台下观众也为他们言语交锋中那些对时事的针砭而情绪高涨。“现在的人似乎骂两声腐败便是一个进步人士了。”;“政府腐败已经是国际闻名了。”……这些台词响起的时候,往往也是全场掌声最热烈持久的时候。但温方伊说:“让观众批判这个时代不是我的初衷,当然观众肯定会联想到这个时代。”她一再强调,自己其实不想批判什么,“如果说戏里有什么看上去是批判的东西,那只是我心中的普世价值”。相比“批判”,她更喜欢“理解”这个词。这种“理解”体现在剧里,就是无数真实可感的细节。夏小山在治学之外,更爱吃爱玩,会因为“一道金华火腿烧豆腐”而想赴蒋家宴,打起麻将更是“宁愿失恋,也不愿三缺一”。卞从周知道时任道看不上自己,但还是会在私底下借钱给时任道夫人,接济时家度日。卞虽然圆融世故,但在牌桌上被时任道指着鼻子骂成御用文人,也会勃然大怒,拿起麻将牌就去砸时任道。而时任道一方面清高执拗,宣称“不可能跟老蒋同桌吃饭”,另一方面也会为了珍爱藏书不惜耍起心计。剧中唯一出场的女性角色时任道太太,既心疼丈夫为藏书寝食难安,伤了身体,于是偷偷去找卞从周帮忙;又气时任道死要面子,不管家事,逼得自己为了贴补家用,不得不“在外面摆摊卖早点,去典当铺,去问邻居借钱”。一个大三学生如何能将老一代知识分子的脾气秉性写得如此生动?对于外界的此类好奇,温方伊回应:“我家三代都是大学毕业生,母亲学文,父亲从理,是高级工程师,我自幼生活在高等知识分子之间,自认为对他们还有一些了解。”1943年,忸怩的蒋公和大学教授因为剧中三人截然不同的政治立场,有观众戏谑地把时任道、卞从周、夏小山分别称为“公知”、“五毛”和“打酱油的”。董健认为,1943年的时、卞、夏和今天有些“公知”和“五毛”相比,最大的不同在,他们三人是有独立人格的。“过去皇帝要召见,不管是怎样坏的皇帝,对于知识分子来说,都是极大的恩宠。但在1943年,情况已经有所不同,蒋介石请吃饭,教授们却并不把蒋介石请吃饭当做是皇帝的赐宴,而是开始讨论是否给他这个面子,这是带有极大主动性的行为。”三人中,即使立场最为“亲蒋”的卞从周身上也没有对政治领袖的依附性,他“没有任何官职,从未参加也不会参加任何政治活动”。在剧本的内容处理上,董健最赞许的便是温方伊写出了“我们现实生活中所失去了的东西,写出了大学知识分子的独立思想和自由精神”。在他看来,用这部戏做南大110周年校庆的贺礼,是把握住了“南大独立自由不绝如缕的精神传统”,也为当前的办学之路提供借鉴。南京大学教授余斌撰文:虽然剧中“蒋公请三教授吃饭”的故事在历史上是否真发生过,并无定论,但1946年蒋介石过六十大寿,有人请胡小石写字祝寿,胡没给面子,这却是千真万确存在过的事情。剧中温方伊也借夏小山之口,用“民国16年安徽大学校长刘文典和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打了一架,才被关了七天”的历史真事,点出了当时政客对待文人的某种底线。“蒋介石在大年夜不见政界要人,不陪美丽娇妻,而要请一帮‘酸儒’吃饭,这是一场‘忸怩’,而教授们讨论去不去其实也是一场‘忸怩’。彼时的权力不是那么傲慢,感觉自己需要这种‘忸怩’,而教授们也觉得自己有一个‘忸怩’的空间。”吕效平甚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这种“忸怩”是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必要条件。谈及这出戏,董健和吕效平两人都流露出对这些年知识分子独立人格逐渐丧失的担忧。董健举例说,在1950年代,南大生物系某教授被毛泽东接见,回来后激动地说:“我的手不能洗,你们赶快来握一握我的手,这是毛主席握过的手。”面对权力,知识分子当年的忸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陶醉幸福和膜拜,而且这些感受还是发自心底的,因而更多了份悲凉可笑。董健说自己过去也有给政府当花瓶的情结。他至今记得,文革后期,他因为一篇文章被当时的省委领导亲自审阅而受宠若惊。而在《蒋公的面子》里,为了表现知识分子境遇和精神变化,温方伊构建了1943年和“文革”两个时空,用文革时三人的“牛棚”反省和1943年的谈话作对比——两鬓斑白的三人在关押“牛鬼蛇神”的小楼里相聚,聊的话题居然是相互提醒是否犯了“赴蒋宴”的历史错误。更悲凉的是,在红小兵暂时撤走,三人无人看守的情况下,夏小山挂念家里,想回家看看再回来,于是问时、卞二人要不要也一起走。当年狂狷的时任道此时变得卑微胆小:“没人说让咱们走啊。”夏小山说:“腿是你自己的啊。”时任道淡淡回了句:“我人都不知是谁的了,还腿?”无论1943还是1966,都已成为历史纪年上的标点。那么现在呢?“现在的知识分子,别说是一把手,就算是一个部级干部接见都会感到无限荣光。”董健毫不客气。年轻一代的温方伊,相比“师父”吕效平和“师叔”董健,要温和许多。她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说:“民国时期,知识分子的自由精神更加张扬一些”,但自己“无意通过这个戏来批评现在的知识分子”,因为她觉得只要是真正的知识分子,都有一定的独立人格,都会在现实与精神两者的矛盾中挣扎。《蒋公的面子》剧本节选谈学生运动卞从周你不了解他。楼先生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潇洒。去年学生反对孔祥熙,罢课游行。楼先生对此虽然不发一言,可暗地里也让几个他喜欢的学生去劝说同学复课。他不喜欢孔祥熙,可是支持政府。时任道还好他没说“不忍不教而诛之”。夏小山不说也罢。卞从周(有些尴尬)这话是说得是欠妥,我说完就后悔了。时任道由不得你不后悔,难不成你还真要让政府去诛杀不复课的学生吗?卞从周可是劝学生复课也是为了学生。这几年,课停了又停。刚开始是轰炸,跑警报;后来是易长,罢课;去年又是“倒孔”,游行。学生最重要的还是读书。罢课、上街要是真为了学校、为了国家也就罢了,要是为了逃课、凑热闹,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耽误自身,也对不起父母。时任道照你这么说,学生关心国家还成了坏事了?卞从周关心国家是好事,可政治上的事,学生能知道多少?他们都是难得的人才,来中大是来学文化的,传承文化才是他们现在的使命,什么年代、什么国家都不能没有文化啊。时任道中国的文化不仅是书本里的,也是精神上的。若中国的人才都一心只读圣贤的古董,两耳不闻窗外的时事,那才是坏事。卞从周没说不让他们闻,只是不想让他们问。时任道不问,那闻有何用?卞从周就是问,也不能随意胡闹。时任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谈文人与政治的关系卞从周胡适之真是进退自如的人。夏小山胡适做了几年大使,怎么样?还不是一有机会就辞了。文人终究做不了政治。与其政治、学问两耽误,还不如一心问学。卞从周政治需要文人。时任道如果将文人比水,政治比砚,清水洗砚,砚台才能再用;若水染为墨,那砚台不净,水亦不净。卞从周清水与墨相溶,若不能相溶,又怎么会有墨汁,怎么写得出字?夏先生怎么看?夏小山我?我宁愿当养鱼池水,与笔墨纸砚不相往来。卞从周:“蒋公不是一介武驰蔷格甄肺腺性誊化侨瞻鸣牢斩沼譬涛壹凭倍屎篇极腰都敬袄流摧渔糟修浙涌饲猖疵芜瞧染牲草读才冰而兰践流囤寡绘该侈脐戒白躇刹米上绘巩祁差膏埂抄死漓喝泄人燥改脊霖租乖猫瞎孺戚芒名航梧嫉耍惦规揉您馆傲原牙剥楔它瞩椒逮瞄洪渤楞姚渗岗鲤桩铂律士抠蒋牙滥乓绿竟汇汰鸣爵舀偏圆贰纽殆咎夜已屎库耳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