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体育三部曲”到“革命三部曲”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评选的“20年最有影响的作家和作品”,在北京饭店隆重颁奖。我省著名作家赵瑜和他的《马家军调查》与全国十多位作家及作品获此殊荣,这也是赵瑜继获得徐迟报告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之后又一收获。与他同时获奖的作家有蒋子龙、莫言、王安忆、陈建功等12位。记者得知此消息,迅速赶往省作协,恰巧赵瑜刚从北京赶回,正在家中“耕耘”,忙于新作《太行文革志》。在采访之前,记者了解到赵瑜喜爱体育,喜欢驾着越野车,拍摄纪录片,曾带着女儿驾车赴珠穆朗玛峰登山大本营,不禁生出佩服之情。果然,他的住宅楼前停着一辆越野车。他说,这次的奖品十分罕见,是百年珍藏茅台老酒10斤装,盛在特制的宜兴紫砂瓶中,以顶级国酒作为文学成就奖品,在我国尚属首次。获得这样的奖品,他坦承有意外的惊喜,没准哪一天就会和朋友们启封共享。客厅内,梁启超的真迹令人赏心悦目:“细石平流游鱼可数,小山芳树珍禽时来”。他大声地念来,珍爱之情自然流露,更显其性情豪迈幽默、从容淡定,一如厅内那幅字,佳作不时“飞”来。体育让我沾了光记者(以下简称记):上世纪90年代初,您的《强国梦》、《兵败汉城》已在学界引起一定反响,后来是如何想到采访、创作《马家军调查》的呢?赵瑜(以下简称赵):当时觉得还有话没有说完,《强》所讲的是体制上大的“树干”,《兵》说的是竞技体育的一次恶果,而“根须”不足,相对残缺。起初我也考虑过写足球或乒乓球,但都不够深厚。正赶上1994年冬马家军发生“兵变”,多数队员离开马俊仁,我一过完春节,便去了东北沈阳、大连、鞍山等城市,展开了五十多天的采访。1995年底我就写出来了,交给中国作家杂志社后,又去长江拍《大三峡》纪录片,时隔两年多时间,我拿回手稿又补写了一章,并去掉较为敏感的一章,于1998年5月初才得以问世。记:《中国作家》首次刊登后,在全国引起极大争议,一时洛阳纸贵,之前想过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响吗?赵:我想肯定会有点儿“动静”,但没想过这么大的乱劲儿,简直什么观念都有,在北京还专门开过两次大规模的研讨会。我承认,体育让我沾了光。当时正版、盗版遍布全国,有的报纸开辟专栏,有的整册杂志作评论,我收集了约四十多种;据此纂书的大概13本,像什么《赵瑜批判》、《赵瑜调查》等等,引发了改革、人道、伦理、法律、文学、体育本质和名人名誉权益等多种观念的碰撞,折射出众多形形色色的话题,一年多也没有平静下来。不过,这都是人家抬举自己,除了官司的事情,我没做过什么反驳。记:这部作品惹得马俊仁要打官司,人称“马赵之争”,此事后来如何?赵:马俊仁讲过一句颇有名的话:“我比窦娥还冤啊!”他扬言倾家荡产也要打官司,却是久等不来,干打雷不下雨(赵瑜无奈地笑了笑)。当时有律师以为老马真的要打官司,连书都写出来啦。因为,我知道写他会有一定风险,在刊登前就做好了充分准备。当时,有的采访对象顾虑重重,在真假之间徘徊,有的不太成熟,有的家长略显偏激……需要深入细致地分辨、印证,跟刑侦办案差不多,这不仅需要敬业精神,更需要科学的态度,绝不可偏废。自然,马俊仁也指不出什么具体失误,到后来就不了了之啦。我从没说过老马的坏话,我认为他是一个有鲜明个性、独具特色的文学人物。记:您认为《马》给中国体育发展带来了什么影响?赵:在今年的第十届全运会上,又出现不少事端和丑闻,于是有人说,我们还得重读《马家军调查》这样的作品,从中能看出它的影响。我认为,不能把体育当成一件花哨的外衣,一味向体育工作者索取,成功了是爷,失败了就是孙子。作家就是要敢于直言,做“皇帝新衣”故事中的那个孩童,不要成为唯唯诺诺的跟风派。从“体育”迈向“革命”记:您的“体育三部曲”报告文学都属于现实题材,而《革命百里洲》讲述的是长江中游百里洲从清末至土改的历史,为何您将目光转向历史题材呢?赵:我在1997年拍大三峡的时候,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黄河流域源远流长,始终滋养着我,而长江同属中国母亲河,我希望通过亲近它,吸收它的养分和文气,给我以提升。《革命百里洲》虽属于史志型报告文学,但我仍以民间话语来写作,体现生活的复杂性,所以说依然有现实意义,这也是报告文学的一条新路吧。社会上流传着“为平民写作”这样一句话,而我欣赏作家莫言的观念,他认为应该叫“作为平民写作”,站在平民的立场上说平民的话。记:《革命百里洲》、《马家军调查》也是在家中一气呵成的吗?赵:不是的,《革命百里洲》在山西平顺县招待所里完成,而《马家军调查》是在陵川县招待所里,用三四个月写好的,两个县城有些相似,都处于高山环抱之中。那里能给人以强烈的反差,有利于静心写作,校正混乱的状态。因此我深深体会到,物质生活不可过于优越,否则人的精神容易变得萎靡。记:您的书桌上有一摞厚厚的手稿,名为《太行文革志》,是您的新作吗?赵:有这样一句禅语,大概你也知道,说人生要经历三种境界,刚开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再则“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现在,我又把目光重投长治故土、太行山上,因为这里孕育了古老的文明和抗日民族魂。其实,20年间,我一直在不断收集相关的“文革”资料,关注着这方面的人和事,计划今年完稿,之后还想再写一部,连同《革命百里洲》,构成我的“革命三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