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导影评范文《城南旧事》《城南旧事》(导演:吴贻弓,1982年,马尼拉国际电影节金鹰奖)几乎是围绕着“秘密”与“谎言”来完成叙述的。英子童年生活的三个重要段落都是以离别来结束的,第一个段落是一场大雨,英子送走了母女团聚的疯女人秀贞和妞儿(她们结伴去找妞儿的父亲),自己大病了一场,然后她也搬了新家,上了小学;第二个段落,英子无意中在荒草堆里发现了被埋起来的赃物,从而她也结识了一个人——“他”,他说自己有个好弟弟,年年考第一,可他自己没能耐,为了供弟弟上学,才干了这一行,他还问英子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英子的回答是:“我不懂。你分得清海跟天吗?我们有一课书叫《我们看海去》,可我没看见过海,也分不清海跟天,分不清好人跟坏人。”后来,在学校的毕业典礼上,英子看见考第一名的同学上台领奖,下来后把奖状交给了一个人,正好就是草丛中的那个“他”。过了几天,英子听见有人喊贼被抓住了。“他”被警察带走,英子含着眼泪目送着“他”远去。影片的第三个段落,父亲去世。宋妈坐着小毛驴回家(她的儿女一个死了,一个被丈夫送了人),英子趴在马车的后座上,向那个为了带自己和弟弟,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也顾不上的宋妈作别,也向童年作别。(一)80年代中国电影“诗化风格”的扛鼎之作中国电影“诗化风格”的传统若隐若现地延续着,在激烈的民族斗争、阶级斗争的大环境中艰难地生存着。80年代良好的政治文化氛围为电影艺术家们的探索提供了难得的创造空间,“诗化风格”传统也因而获得了新的发展。吴贻弓的《城南旧事》便是这一时期对“诗化风格”作出了最好阐释的一部经典之作。1、影片内容《城南旧事》表现的是小女孩英子在20年代旧北京的所见所闻,即英子童年时代的一些生活片断。影片由三个大的段落构成,这就是英子与秀贞及妞儿、英子与小偷、英子与宋妈的相聚与“离别”。第一段落讲的是英子偶然认识了一位叫秀贞的“疯女人”,秀贞的男人是一位大学生,因从事革命活动遭到当局逮捕,从此再没回来。二人的爱情结晶小桂子一出生即被当作私生子,送到齐化门城墙底下,从此不知下落,秀贞也因此“疯”了。英子从秀贞那里还得知她一直在寻找她的小桂子。妞儿是英子结识的一个小伙伴,被狠心的“父亲”逼着唱戏,经常被打得浑身是伤。一次妞儿告知英子自己是捡来的,她要去找她亲生父母。聪明的英子看了妞儿脖子后面的青痕,觉得与秀贞说的小桂子的特征一样,便冒雨将妞儿领到秀贞家中。激动不已的秀贞便把妞儿认作自己的小桂子,二人带着行李箱冲到夜色沉沉的大雨中,说是乘火车找小桂子她爸,在火车呼啸的烟雾中,秀贞与妞儿的身影就此消失……英子搬进了新帘子胡同的新家,不断听大人们说起附近闹贼的事。一次在荒草地玩耍时碰上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奇的英子便与他交上了朋友,从他那里听到一些似懂非懂的话和故事。后来英子看到他参加他弟弟的毕业典礼。一次找他玩,顺手将他藏在荒草中的一件器物拿出,被大人发现。不久,英子便看到巡警把他抓走,人们都为这个小偷、这个“贼”被抓到而高兴。英子用惊讶的目光又送走了一个“朋友”。宋妈是英子家的佣人,出身贫苦,靠当老妈子养活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在英子家几年后,宋妈才得知自己的儿子早已病死,女儿也被丈夫卖到不知什么人家去了。英子的父亲既严厉又慈爱,是个大学教授。他经常在家里接待从事革命活动的进步学生。由于积劳成疾,患上肺病,不幸辞世。父亲去世后,英子全家便迁离了北京。影片最后一幕是,英子与妈妈和弟弟祭扫了英子父亲的墓,在秋风瑟瑟中,乘上一辆马车告别了北京,而宋妈和丈夫则坐上一头毛驴,朝相反的方向,回她穷苦的乡下去了。英子与宋妈泪水涟涟,一步一回首地默默对视着,在洒满了红叶的蜿蜒山路上,渐渐离去……2、影片风格本片导演吴贻弓在影片风格的追求上,非常明确而自觉,他用“淡淡的哀愁,沉沉的相思”来概括本片的总体基调。“淡淡的哀愁”,体现为主人公小英子与周围人们从相识相交到离别分手的一个个故事。小英子天真单纯的童年生活中,由于相遇了这样一些“朋友”而添加了许多有趣味有意义的内涵,但这些“朋友”各自不同的悲剧性生活,也使小英子为之不解或惊讶,而一个个“朋友”在小英子不舍的目光里离她而去,却又增添了许多的伤感与心痛。同样的故事,在另外导演手下,可能被处理为具有浓烈悲剧性、强烈情感性的风格,而吴贻弓则既落在“哀愁”处,又尽可能将这些较为强烈的悲剧冲突点、情感爆发点“淡淡”的处理,使之“引而不发”,保持很强的内在艺术张力。如三个段落的结束处本可以赋予强烈的戏剧性效果(小英子与三个“朋友”分手离别的场景),但影片却在抒缓、静默的情调中慢慢展开。“沉沉的相思”,意味着影片对于社会生活的理性思考。这既是基于原小说作者强烈的思念故土之情,也是导演对世事沧桑、历史变迁的哲理性思考的体现。“相思”——对故土、对童年、对一个个永远逝去、不可再现的生命的追忆,通过小英子的眼睛展现给观众,同时这“相思”也不是激烈的、激奋的,而是“沉沉”的,即主人公心灵深处的。如三个段落中与小英子相识相交的“朋友”——“疯女人”秀贞、小偷、宋妈各自不同的生活际遇,让我们理解那个时代人们真实的生活境况,尽管不是正面描摹革命、贫穷、人生的苦痛,但却从这些“朋友”的生活中深切地感受和把握了这些内涵,而且这些内涵又伴随着主人公小英子的成长,在小英子不断追问“为什么”中得以较为深刻的表现。导演吴贻弓曾对《城南旧事》的影片风格作了一番形象的描绘,认为它应当是“一条缓缓的小溪,潺潺细流怨而不怒,有一片叶子飘零到水面上,随着流水慢慢地往下淌,碰到突出的树桩或堆积的水草,叶子被挡住了。但水流又把它带向前去,又碰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叶子在水面打起转转来,终于又淌了下去,顺水淌了下去”(见吴贻弓:《城南旧事》导演阐述,《城南旧事》资料,中国电影家协会艺术理论部编)。不论是“淡淡的哀愁”,还是“沉沉的相思”都追求着这样“行云流水”般的效果。(二)视听语言读解影片《城南旧事》在电影画面“意象”的选择与创造、音乐音响的设计与运用及“艺术重复”技巧手法的采用上,均有独具匠心的探索。1、电影画面“意象”的选择与创造所谓电影画面“意象”,指的是那些为烘托影片气氛、表达特定思想、情感、情绪,可以引发观众的想象、联想的人、景、物等形象,这些“意象”原本可能是平常的人、景、物,但进入影片内,住往往被赋予特定的情感、思想、情绪,有的“意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获得丰富性、多义性、多解性。影片《城南旧事》的“意象”,丰富多姿,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和艺术感染力。作为“意象”的人。影片最令人难忘的“意象”便是主人公小英子的“眼睛”。且不说这双“眼睛”在确立本片的“视角”、结构本片的段落等方面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单就这双“眼睛”本身所蕴积的丰富内涵,就足以令人称道。这双“眼睛”在本片中传达了小女孩的天真、纯洁;也传达了小女孩的善良、真诚;又体现了小女孩的敏锐、机智;还体现了小女孩的忧郁、多思……总之,本片所内蕴的思想、情感、情绪,或直接或间接地通过这双“眼睛”作为载体。影片《城南旧事》的成功,很重要的一点在成功地选择、创造了小英子的“眼睛”为这一“意象”。宋妈的“皱纹”,也在多个场景、段落中以不同角度、不同位置、不同景别反复呈现,让人们从那“皱纹”中读出了劳动人民的朴实、宽厚,又读出了那个年代下层人物的辛酸、悲惨、苦难和不幸。作为“意象”的“景”。为了体现20年代旧北京的风情,更为了营造全片“岁月流逝感”、“世事沧桑感”、“往事追忆感”,本片主创人员绞尽脑汁,搭设了井窝子、卢沟桥等场景,其中井窝子、学堂操场、小偷躲藏的荒草地、布满红叶(枫叶)的山路等,给人印象最深。作为“意象”的“物”。与“景”的功用一样,影片中的骆驼、归鸦、小油鸡、秋千、夜雨、火车、毛驴、水车等既来自小说原着,又进行了“二度创造”,使之与场景、特别是与片中人物的活动、情感、思索、情绪等结合在一起,使观众能够借以想象、联想,唤起每个人的岁月记忆,并从中领悟、感受、品味人生的真谛。2、音乐音响的设计与运用影片《城南旧事》的音乐音响设计与运用取得了突出成就。吴贻弓的父亲是着名作家、画家丰子恺的同学,皆为李叔同先生的弟子,因此当吴贻弓着手拍摄《城南旧事》时,其父为他背诵了许多首李叔同先生填词的、那个时代流行的学堂歌曲。这使吴贻弓大受启发,并因此重新创作了本片的导演台本,着名作曲家吕其明据此精心创作、设计了本片的音乐音响。本片的主题音乐。影片选择了由李叔同先生填词的着名学堂歌曲《骊歌》作为全片主题音乐。“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这歌词与令人感伤、充满离情别意的旋律有机地揉在一起,在片中多次出现,一次次将“离愁”之情推向高潮,取得了极佳的艺术效果。本片的音响。影片对音响精致巧妙的设计,获得业内人士调度评价。井窝子边,哗哗滚出的水流声、归鸦的呼叫声、街头小贩的叫卖声、剃头挑担声、驼队的风铃声汇合在一起,用音响描绘出了20年代旧北京的独特风情。学堂操场上,放学的钟声、孩子们奔出学堂的欢闹声;配上《骊歌》的琴声与歌声,将一种浓郁的思念、追忆之情渲染得淋漓尽致。“疯女人”秀贞将妞儿认作自己的小桂子,拉上妞儿连夜冒雨赶往车站,画面上一列火车喷着浓浓的白烟呼啸而来,此时在淡淡的音乐声中,火车呼啸的声音、秀贞与妞儿的喊叫声、英子的喊叫声、雨声、雷电声交汇在一起,将这暗示着悲剧的一幕演绎得撼人心魄。3、“艺术重复”技巧手法的采用“艺术重复”是艺术创造中经常使用的技巧手法,它意味着构成艺术作品的某些因素――语言、旋律、音符、线条、形体动作、色彩等,在同一部艺术作品中的反复多次呈现。作为综合多种表现手段的艺术、电影的“艺术重复”运用时也许格外困难,如果不能够起到推进电影展开、强化电影艺术感染力、表现力的作用,则有可能带来节奏拖沓、进展迟缓、繁琐屑碎、使人产生观赏疲惫乃至厌烦之感。影片《城南旧事》“艺术重复”技巧手法的采用,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恰恰成为它艺术探索最有价值的一个部分。整体结构的“艺术重复”。影片由三个大的段落结构而成,为保持作品的完整性、整体感,本片紧紧抓住“离别”这个“魂”,每一个段落都按照“相聚→离去”的方式进行叙事、表达、展开。“疯女人”秀贞与小英子把妞儿领到秀贞家后,秀贞与妞儿(小桂子)便离她而去。小偷与小英子在残墙断壁后的荒草地不期而遇,此后二人也成了朋友,常常聚在一起,直到最后小偷被警探抓走,离小英子而去。宋妈与小英子相聚家中,几乎成了小英子家中的一员,最后也不得不含泪告别,消失在小英子的视野中。“相聚→离去”成为结构全片叙事方式的“艺术重复”,将“离别”一步步展开、深入,使全片成就了统一、完整的艺术品格。画面语言的“艺术重复”。小英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的画面,从各个角度、各个位置充分地表现,小英子的“眼睛”便成了本片“艺术重复”最多、表现力也最强的画面语言。而“井窝子”井台打水、学堂操场放学这两组规模较大、内容也较丰富的画面,在本片中各重复多次。“井窝子”井台打水,是那个时代的一道独特风景,画面中缓缓流出的井水,伴着缓缓走过的骆驼队,缓缓走过的街头小贩各色人等,造就出“岁月流逝感”和“世事沧桑感”。学堂操场放学则在孩子们冲出教堂、奔向操场、嬉戏在一起的画面中,唤起人们各自亲切的童年的回忆,造就出“往事追忆感”。而“井窝子打水”、“学堂操场放学”这两组画面的多次重复,每一次都伴随着主人公生活历程一个小小的变动,或是离别了一个旧“朋友”,或是即将结识一个新“朋友”,或是告别旧居、搬到新家,或是家中出现某种变故(如父亲病故)等。这样的“重复”实际上起到了艺术表现“起承转合”的作用。声音语言的“艺术重复”。作为主题音乐的《骊歌》,通过不同形式的变奏,在片头、片中与片尾多次出现,除了结构影片的功能,多次重复带来的更多是情感、情绪的逐渐积累,对人们情感、心理世界渐次增强的冲击。可以说,自20年作为学堂歌曲传唱一时以来,《骊歌》大规模、广泛地被传唱,就是在影片《城南旧事》上映之后。借助《骊歌》的“艺术重复”,影片《城南旧事》获得了其独特的魅力,而《城南旧事》多次“重复”出现《骊歌》,也使《骊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