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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leSchoolofManagement第一讲：气候风险、战争与暴力-----风险的故事陈志武耶鲁大学管理学院金融经济学教授香港大学访问教授、AXA高级研究员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特聘教授YaleSchoolofManagementGregoryClark:“人类历史上只发生了一件事，其它细节都不重要”YaleSchoolofManagement世界与中国的人均GDP010002000300040005000600001000150016001700182018701913195019731998Per-capitaGDP(in1990dollars）WorldChina数据来源Maddison(2001)《TheWorldEconomy:amilleniumperspective〉YaleSchoolofManagementDiamond(1999):“TheWorstMistakeintheHistoryoftheHumanRace”.发明定居农业使身高下跌（Coix&Rosenbluth:“Bonesofcontention:thepoliticaleconomyofheightinequality”)YaleSchoolofManagement风险风险是什么意思呢？YaleSchoolofManagement1200年以来，西欧每十万人口每年有多少人死于凶杀？Pinker,2010，《Betterangelsofournature:howviolencehasdeclined》十万分之一百十万分之一YaleSchoolofManagement716世纪时，10年有9年里强国间在打仗！19世纪，10年中只一年强国间在战争。21世纪里，战争频率更低！国家之间的战争时间占比YaleSchoolofManagement平均每国每年的战争数在下降80.6250.5520.5830.5120.6590.6760.50.7440.3860.5680.3230.2880.2660.2380.20.240.1430.1700.10.20.30.40.50.60.70.8YaleSchoolofManagement世界上，每十万人中每年有多少死于战争952525070600.30100200300400500600原始社会16世纪19世纪20世纪21世纪YaleSchoolofManagement什么因素导致战争、暴力？是生存所迫！而原始社会、农业社会都“靠天吃饭”：气候变化是起因之一！YaleSchoolofManagementClimateShocksandSino-NomadicConflictBaiandKung(2011)白营和龚启圣：收集2060年(公元前220-公元1839)的中原省份气候数据，使用旱涝灾害作为降雨变化的代理变量，研究什么情况下北方游牧民族更可能攻打中原汉族。YaleSchoolofManagementYaleSchoolofManagement历史背景-游牧民族入侵定居汉族与草原游牧民族：史诗般的冲突对中国历史影响深刻：长达两千多年，超过四千里的军事防御线。有记载的最早游牧征服发生在公元前771年，西周沦丧于犬戎之手；最近的游牧征服是1644年，半游牧的清朝推翻明朝统治。威胁中原的游牧民族指生活在中亚、蒙古和东欧干草原上的民族（匈奴、突厥、蒙古等）。游牧民族文明程度较低，但娴熟的马术和箭术使他们在军事组织和快速运动方面优于定居汉族，对汉族造成极大威胁。YaleSchoolofManagement历史背景-气候异常与游牧经济游牧社会严重依赖于气候条件，如降雨、降雪和气温。气候正常时，游牧民族可以保持自给自足，实现自然资源(草料和水）、牲畜和人口增长的平衡。旱灾时期，水源短缺导致饲料短缺，进而降低食物（肉类）产出。游牧民族必须入侵农耕邻族（如汉族），以求得生存。史学研究已有证据指出：游牧民族入侵中原农业文明，是应对气候异常导致的经济恶化。但该理论未使用大数据检验。YaleSchoolofManagement数据描述中原(Region1)：灌溉农业，人口密集。包括河南，陕西，山西，河北，山东。游牧地区(Region2)：季节性游牧，人口稀少。包括西藏，青海，内蒙古，蒙古，部分尔罗斯。YaleSchoolofManagement数据描述游牧民族入侵中原频率-集中在秦朝(221-206B.C.)和明朝(1368-1644)，长城一带。降水量：使用中原灌溉农业区的旱涝情况，作为游牧区降水的代理变量。每十年的旱灾年数：降雨稀少的代理变量，对游牧民族影响多于中原汉族。每十年黄河决堤年数：降水丰沛的代理变量，对游牧民族影响小于中原汉族。YaleSchoolofManagement游牧民族入侵频率外族统治中国的年份比涝灾年份比旱灾年份比YaleSchoolofManagement计量结果游牧民族进攻中原汉族的频率随着降雨稀少而上升，随着降雨充沛而下降。任何十年里，多一年旱灾会使游牧民族在该十年中攻打中原的概率增加26%，使更长时间里进攻中原的概率高57.6%。相比之下，水灾反而使中原被进攻的概率下降：任何十年里，多一年水灾会使游牧民族在该十年中攻打中原的概率减少36.4%，使更长时间里进攻中原的概率低80.6%。YaleSchoolofManagement计量结果YaleSchoolofManagement气候冲击、王朝周期与游牧民族的征服陈强（2014）使用：公元前221年以来的中国历史气候与王朝数据，检验气候冲击与王朝周期对于游牧民族征服的结果。YaleSchoolofManagement历史背景-王朝周期假说所有历史政权都经过兴起与衰亡的生命周期，不可避免地重复着成长-成熟-衰败的历程。王朝在创始人在位或之后的一段时期内达到鼎盛。随着时间推移，既得利益日趋巩固，统治阶层越发腐败低效，王朝的政治与军事实力每况愈下。王朝周期假说的一个推论：如果中原王朝的建立时间大大早于相邻的游牧政权，则中原王朝将面临以垂老之中华对抗新兴之“夷狄”的尴尬局面，导致中原王朝被征服的风险剧增。YaleSchoolofManagement王朝周期对游牧民族入侵的影响气候风险事件增加游牧民族攻打中原的概率，但攻打频率不等于结果，还需考虑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力量对比。假说认为，王朝的实力是王朝年龄的减函数。两个王朝碰撞时，年轻王朝一般处于有利地位。因而垂老的农耕王朝更容易被新兴的游牧政权征服。游牧民族对农耕政权往往无意摧毁，只是“抢了就跑”。征服野心是看到老朽的中原王朝难以置信的虚弱后激发起来的。YaleSchoolofManagement历史上游牧政权7次征服中原王朝中原王朝中原王朝起讫年份游牧政权游牧政权起讫年份西晋265-316前赵304-329南朝陈557-589隋581-618后唐923-936辽907-1125后晋936-947辽907-1125北宋960-1127金1115-1234南宋1127-1279元1206-1368明1368-1644清1616-1911YaleSchoolofManagement王朝周期的证据-北宋和明朝中原王朝中原王朝起讫年份游牧政权游牧政权起讫年份中原早建年数北宋960-1127辽907-1125-53北宋960-1127西夏1038-112778北宋960-1127金1115-1234155中原王朝中原王朝起讫年份游牧政权游牧政权起讫年份中原早建年数明1368-1644北元1368-14010明1368-1644鞑靼1401-163633明1368-1644瓦剌1401-?33明1368-1644清1616-1911248YaleSchoolofManagement数据描述被解释变量-conquered.中原王朝是否被游牧政权征服。涵盖公元前221秦朝建立至1911清朝灭亡。47对王朝观测值中，中原王朝共被征服了7次（约15%）。主要解释变量-diff.中原王朝早于相邻游牧民族政权建立的年数。降水相关变量-同BaiandKung(2011)其他变量Unified.中国是否统一（代理国家规模）；Wall.中国是否在长城的有效保护之下。YaleSchoolofManagement时间序列法回归结果每十年作为观测单位，回归中加入王朝的绝对年龄和滞后效应。Diff在5%水平显著为正，中原王朝被征服的概率与中原王朝早于游牧政权建立年数显著正相关。YaleSchoolofManagement不只是中国历史如此在古埃及，气候灾害也是战争的起源(Fagan2009)在中美洲，玛雅帝国时期，也如此(Diamond2006;Yanchevaetal.2007)原始社会以来，气候变化、地球异动、季节轮换，迫使人类寻求暴力YaleSchoolofManagement历史上重要农民起义暴动数据来源：《中国历代战争史》中国历代战争史编撰委员会西周国人暴动中国最早记录的农民暴动大泽乡起义造成秦朝灭亡的间接因素绿林军起义造成新朝灭亡及东汉复兴黄巾之乱造成东汉灭亡，三国到来黄巢之乱间接造成唐朝灭亡李自成起义直接造成明朝灭亡太平天国运动最近一次大规模农民暴动YaleSchoolofManagementWeatherShocks,SweetPotatoesandPeasantRevoltsinHistoricalChinaRuixueJia(2014)YaleSchoolofManagement简述贾瑞雪（2014）：研究中国267个州府辖区内，1470-1900年的农民暴动历史结论之一：15世纪以来，平均0.22%的府-年会发生农民暴动，而旱灾年分0.58%的府-年有农民暴动发生。农民暴动在旱灾年里发生的概率是涝灾年的3倍。粮价在旱灾年的涨幅是涝灾年的3倍。YaleSchoolofManagementYaleSchoolofManagement旱灾与李自成起义李自成1606年出生，青年时期在传递朝廷公文的驿站工作。可是，由于朝廷财政吃紧，1628年（崇祯元年）全国三分之一驿站被裁撤，李自成因此失业回家，并开始欠债。同年陕西、山西发生大旱灾，生存困难，李自成因不能还债，被告到陕西米脂衙门。县令将他“械而游于市，将置至死”。好在亲友救出，接着跑去杀死债主，之后被迫投奔起义军。1550年前，军事开支占朝廷岁出31%，而到1590年后上升到90%。尽管张居正在万历年间的改革改善了财政，但不足以填补快速上升的军事开支，军队开支90%左右的占比一直维持到明朝终结。以至于1628年新皇帝一上来，就不得不缩减财政开支、裁撤驿站。YaleSchoolofManagement李自成起义1633年末，李自成、张献忠等率领的农民军被明军铁骑队在山西击败，余兵逃到河南，被多路明军包围在黄河与太行山之间。眼看起义军要被清光，可是，1633年底运气被改变，因为河南那年底超常寒冷，黄河水面被完全冰冻，给李自成等的军队走过黄河逃跑的机会。1634-1636年间河南和周边省份又发生严重干旱，千千万万农民面对生存危机，这些饥民给李自成、张献忠提供大规模招兵的机会。起义军很快扩大到60多万人，比1633年之前更强大。YaleSchoolofManagement1640年李自成再次崛起1638年在明军集中攻击下，李自成军队再次败下阵，最后他带着残部17人躲到陕西东南的商洛山中。但是，1639-1641年的旱灾不仅更加严重，而且覆盖了更多省份，饥民数比之前更加巨大，给李自成提供了所需要的机会。1640年再次回到河南，收留饥民，重建起义军。郑廉《豫变记略》：“向之朽贯红栗，贼乃藉之，以出示开仓而赈饥民。远近饥民荷锄而往，应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绝，一呼百万，而其势燎原不可扑撲”。到1641年3月，他的起义军增加到一百多万！那次旱灾持续三年，不仅让李自成、张献忠东山再起，而且严重中断了明军的粮食供应，使明军无力对付起义军。1644年明朝最终被李自成击败！YaleSch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