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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代理對民事訴訟結果之影響45律師代理對民事訴訟結果之影響—理論分析與實證研究間之激盪＊黃國昌＊＊目次壹、序言貳、實證研究之方法一、司法院之電腦原始資料庫二、本研究使用之資料庫範圍三、案件類型特徵與消費借貸案件之剔除參、律師代理對和解之影響一、律師代理率二、實證考察之發現結果（一）和解率之界定（二）不同律師代理情形下之和解率（三）與訟爭金額大小間之對應關係（四）依案件類型觀察三、檢討與分析（一）法律經濟分析下之和解條件（二）對實證結果之分析＊投稿日：2007年4月4日；接受刊登日：2007年6月14日。＊＊美國康乃爾大學法學博士；中央研究院法律學研究所籌備處助研究員。筆者謹感謝兩位匿名審查人所提供之貴重指正，並感謝KevinM.Clermont、TheodoreEisenberg、簡資修與林季平等四位教授不吝惠予寶貴建議。本文係筆者執行國科會「司法制度之本土實證研究——以民事審判機制為中心；NSC95-2414-H-001-025-MY3」研究計劃成果之一部，就司法院對本研究計劃之支持以及研究助理陳吳南、游毅然兩位先生提供之協助，筆者一併表示誠摯的謝意。《中研院法學期刊》第1期（2007年9月）46（三）代理選擇效應（四）律師之影響力肆、律師代理對判決結果之影響一、實證考察之結果（一）勝訴率之界定指標（二）不同律師代理情形下之差異二、檢討與分析（一）案件選擇理論與百分之五十的假設（二）對本文實證結果的詮釋伍、結語附錄：邏輯迴歸分析表一邏輯迴歸分析表二邏輯迴歸分析表三律師代理對民事訴訟結果之影響47摘要關於律師代理在民事審判機制中所發揮之功能與影響此一議題，在我國學說上之論述仍停留在理論規範之應然層面，尚未就律師於實然面上所生之影響進行探索。本文之目的，旨在就此尚待開發之處女領域，踐行初步之實證研究，並對實證考察之結果，透過法律經濟分析之觀點予以詮釋。利用司法院建構之電腦原始資料庫為素材，本文針對全國於2000～2006年終結之民事第一審案件進行統計分析，發現案件和解率伴隨律師代理而下降之現象；同時，在當事人未能和解而由法院以判決終結之訴訟，於不同之律師代理情形下亦呈現相異之勝訴率變化。不過，本文經由進一步之分析，論證在不同律師代理情形下所出現之和解率與勝訴率變化，係代理選擇效應與案件選擇效應下之產物，並非因有無律師代理所生之影響。從而，就本文所踐行之實證研究而言，並未發現足以支持「律師代理與否將影響訴訟結果」之證據。儘管如此，本文認為此結果並非係對律師存在價值之否定，而係顯示我國民事審判機制並未使訴訟之勝訴取決於律師代理之有無，對此結果，本文認為法官在訴訟中所扮演之角色——特別係闡明權之行使——應係關鍵之因素。此外，實證結果亦顯示，我國訴訟當事人對委任律師與否之決定，呈現高度之合理性；即使在雙方均未由律師代理之情形下，亦未出現有所謂濫用訴訟制度之現象，反而呈現最高之和解率。此結果對於我國是否應於民事訴訟第一審改採律師強制代理主義，具有高度之教示作用。關鍵詞：法律實證研究、民事訴訟、律師代理、和解率、案件選擇效應。《中研院法學期刊》第1期（2007年9月）48HowLegalRepresentationAffectsCaseOutcomesAnEmpiricalPerspectivefromTaiwanKuo-ChangHuang＊AbstractFromthelate1980s,thequestionofwhetherandtowhatextentle-galrepresentationaffectscaseoutcomeshasattractedmanyscholars’attention.Aspartoftherisingacademicinterest,agoodnumberofempiricalstudieswerepublishedonthissubject.Thispaperrevisitsthisquestionandreportstheresultofanindependentempiricalstudyusingtheofficialdataonmorethan100,000civilcasesterminatedinTaiwanfrom2000to2006.Twoquestionsareofmaininterest:whethercaseswithrepresentationbylawyersaremorelikelytobeset-tledandwhetherlegalrepresentationenhancesaparty’schancetoobtainvictoryintriedcases.Theempiricalstudyreportsthatcasesaremostunlikelytobeset-tledwhenbothpartiesarerepresentedbylawyers,whilepartiesaremostlikelytosettlethecasewhenneitherisrepresented.Thestudyalsoshowsthatlegalrepresentationhasnobearingonthecaseoutcomeswhenthepartiesgototrial.Thosetwofindingsseemtoraisetheques-tionofwhetheritisworthwhiletoretainalawyerwhenoneisinvolved＊AssistantResearcherFellow,InstitutumIurisprudentiae(PreparatoryOffice),AcademiaSinica.律師代理對民事訴訟結果之影響49inacivildisputeinTaiwan.Thispaperestablishesatheoreticalframeworktoexplaintheempiricalstudyresultsandanswerthatques-tion.Theauthorarguesthatitistheparty’sdecisionnottosettlethatleadstohis/herseekinglegalrepresentation,notviceversa,sothattherepresentation-selectioneffectleadstothelowestsettlementrateinthecaseswherebothpartieswererepresented.Withregardtothecasesnotsettled,themeritsoftheplaintiff’sclaim,notthefactoflegalrepresenta-tion,dictatetheresultofthefinaljudgmentbecauseofthejudge’spre-dominantroleinthetrialprocessinTaiwan.Viewedtogether,thesetwoargumentssuggestthattheinfluenceoflawyersonhowacaseisdisposedofinTaiwanmaynotbeasstrongastheircolleagues’influenceintheUnitedStates.Keywords:EmpiricalLegalStudies,CivilLitigation,Settlement,LegalRepresentation,CaseSelectionEffect.《中研院法學期刊》第1期（2007年9月）50壹、序言在法律社群(legalcommunity)之內，幾乎沒有人會懷疑律師代理於當代民事審判制度下之必要性與功能；對於一般非法律人之民眾而言，似乎更是如此。畢竟，民事訴訟所牽涉之高度專業性與複雜性，並非一般未接受法律專業訓練之訴訟當事人所能充分掌握。對於律師代理所具備價值之深信不疑，充分地反映在就「律師代理對訴訟結果有何實際影響」此一問題，甚至未曾在我國文獻中被正式提出之現狀上。與我國現狀形成鮮明對比地，在律師制度高度發達之美國，學者對律師扮演角色與存在價值之關懷，於相當早期即開始由「理論上規範層面」朝向「實務上現實層面」而轉化。具體而言，自哈佛法學院院長RoscoePound於1906年對美國律師協會(AmericanBarAssociation)發表「公眾對司法制度不滿之原因」的著名演說後1，迄1970年代為止，法學界所關心之焦點，係「律師應在當事人對審制度(adversarialsystem)中扮演何種角色」、「應如何規制律師在訴訟程序中採取合宜的訴訟行為」等問題2，相關之議論亦因此集中在應如何建構律師倫理規範、應如何充實法學教育等問題之上。在該時期，不論係學者或實務家，一致抱持之信念為「審判程序的完整健全本身即是仰賴律師的參與」3，可謂係純粹地由「理論上應然規範」之角度，看待律師在訴訟程序中之角色。不過，或許係受到其他領域的學者（例如社會學家、心理學家）對律師制度與審判1RoscoePound,TheCausesofPopularDissatisfactionwiththeAdministrationofJus-tice,29A.B.A.REP.395(1917).2例如，參JEROMEFRANK,COURTSONTRIAL(1950).3參LonL.Fuller&JohnD.Randall,ProfessionalResponsibility:ReportoftheJointConference,44A.B.A.J.1159,1160(1958)(“theintegrityoftheadjudicativeprocessitselfdependsupontheparticipationoftheadvocate.”).律師代理對民事訴訟結果之影響51程序開始產生興趣的影響，自1970年代開始，學者開始進一步追問更為根本性之問題：究竟律師是否果真為其代理之當事人獲致任何利益？以此問題意識為中心，學者開始在不同之紛爭處理機制中，進行實證研究，並累積相當之研究成果4。不過，即使係在美國，關此問題之實證研究，幾乎全部集中在「非正式訴訟」之脈絡，例如少年法庭5、行政機關內的救濟程序6等等，而未對律師於「正式訴訟」脈絡中之影響進行剖析7。就律師在民事審判機制中所扮演之角色與功能，我國迄目前為止之學說論述，仍集中在理論之規範層面上，討論之議題包括民事訴訟是否應採取律師強制代理8、法官之闡明義務是否應隨當事人有無律師代理而有所不同9以及律師倫理規範之內容應如何強化等4例如，參KarlMonsma&RichardLempert,TheValueofCounsel:20YearsofRe-presentationbeforeaPublicHousingEvictionBoard,26L.&SOC’YREV.627(1992);TheodoreEisenberg,Negotiation,Lawyering,andAdjudication:KritzeronBrokersandDeals,19L.&SOC.INQUIRY275(1994).5例如，參StevensH.Clark&GaryG.Koch,JuvenileCourt:TherapyorCrimeCon-trol,andDoLawyersMakeaDifference?,14L.&SOC’YREV.263(1980).6例如，參Monsma&Lempert,supranote4.7學者有指出形成此研究現況的理由，係因為在正式訴訟之脈絡，幾乎每一個當事人均有律師代理，從而「律師代理與否」根本無法成為一個有效的分析變項。參Monsma&Lempert,supranote4,at628.然而，在律師代理並未全面普及的「憲法民權案件」(civilrightscases)中，已有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