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方马克思主义》讲稿第六题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上)一、卢卡奇的物化意识批判理论为什么无产阶级革命在落后的俄国取得了成功,而在先进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却相继失败了呢?卢卡奇认为根本原因不在于客观条件的不具备,而在于主观条件的不成熟。由于无产阶级受资产阶级“物化意识”的侵蚀,没有形成与自己阶级地位和历史使命相称的意识形态,导致在理论上背离了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本性,在实践上放弃了对资本主义的反抗。因此革命的重点不在于经济政治斗争和暴力革命,而在于“物化意识”的批判。(一)“物化结构”:“物化意识”的秘密1、从客观方面看,物化是指物的“非人化”和“自律化”即指人之外的整个物质世界包括人类社会及其规律不是作为属人的东西而存在,而是成了某种与人相对立的“非人”的存在,世界是一个由客体和事物之间关系构成的世界,即商品世界。商品作为人的创造物却获得了“幽灵般的对象性”,成为某种自律的东西,人不能驾驭自己的创造物及其运动过程,反而受其控制。商品本来是人的创造物,体现并展示着人的主体性,确证着人的本质,然而一旦被创造出来就获得了一种“摆脱了”人的独立性和自律性,不仅独立地存在并发挥着作用,而且变得越来越强大,人在它们面前既渺小又软弱。“在客观方面是产生出一个由现成的物以及物与物之间关系构成的世界(即商品及其在市场上的运动的世界),它的规律虽然逐渐被人们所认识,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作为无法制服的、由自身发生作用的力量同人们相对立。”“人无论在客观上还是在他对劳动过程的态度上都不表现为是这个过程的真正的主人,而是作为机械化的一部分被结合到某一机械系统里去”2、从主观方面看,物化是指人的“客体化”和“非人化”即指人的能力、活动、关系越来越与自身相分裂和疏离,人的一切变成了商品的筹码,成为有价的、可以用钱买到的东西。“在主观方面――在商品经济充分发展的地方――,人的活动同人本身相对立地被客体化,变成一种商品,这种商品服从社会的自然规律的异于人的客观性,它正如变为商品的任何消费品一样,必然不依赖于人而进行自己的运动。”(1)表现为主体的“客体化”、劳动力的“商品化”由于资本主义生产和交换过程严格遵循可计算性原则,表现为一个服从自身理性原则的自律运转的体系,人不过是这个体系中的一个零件和可替换的数字化的组成部分,人就自然丧失了其主体地位,在生产中受机器指挥,在交换中受商品支配。不仅如此,人本身也成为了一种商品、一种物,一种可以在市场上“自2由买卖”的东西。(2)表现为人的活动(劳动)的“合理化”和“机械化”劳动过程完全被分解为抽象合理的局部操作,工人的工作被简化为机械重复的专门动作,可计算性原则成为劳动进行与否及如何进行的决定性准则,一切建立在以社会必要时间为基础的“劳动定额”上。这样,人的劳动过程变成了机器按照“客观”规律和“精确计算”原则运转的过程。(3)表现为人与人关系(社会关系)的物化资本主义社会消除了所有的“自然障碍”,把人与人的全部关系都变为“纯粹的社会关系”,然而这种合理化的关系并不是人对人的直接关系,而是“典型的被生产过程的客观规律中介了的关系,而这些‘规律’必然变为人的关系的直接的表现形式”,人的关系获得了“物的性质”,变成了物与物的关系。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人与人的关系采取了“物与物的关系的虚幻形式”。3、物化的社会结构必然反映到人的“心灵”、“伦理”领域,乃至整个人的意识领域,导致意识的物化,形成“物化意识”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全面物化的社会:物化渗透到物的世界和人的世界、政治领域和私人生活领域,并成为每个人必须直接面对的“现实”。这样,人的一切特性都被商品(物)“魔化”而背离了人,人的“知识、气质、表达能力”,人的思想,都“变成了一架按自身规律运转的抽象的机器”,再也不依赖于“所有者”的人格,人的情感被明码标价,人的灵魂枯萎甚至畸变。“物化意识”是对外在的物化现象和物化结构的认同,是对外在规律和命运的服从,是主体的批判和超越纬度的缺失,其核心是把资本主义制度当成永恒的人类秩序和自己唯一可能在其中生存的环境加以接受。“物化意识”本质上是资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是资本主义“物化社会结构”的反映。“物化意识”的真正秘密在资本主义的物化结构中。(二)“事实”崇拜:“物化意识”的方法论“事实”崇拜即通过观察、抽象、实验等自然科学方法,从生活中提取出“纯”事实放入到一定的理论中进行孤立地分析,不问起源,不谈倾向,脱离事实的历史性质和社会特点。1、“事实”崇拜割裂了历史与现实的联系,否认了事实的历史性,是一种非历史主义它否认事实作为环节与整个社会的历史发展之间的联系,把当前的事件、现象看作是固定的、一成不变的东西,只停留在事物的表象上,把现存的东西当作“不变的事实”加以接受,把社会规律自然化,把一切有意义、有目标的东西从历史过程中排除出去,这样,就在现实与历史之间架起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其实质就在于以“自然性”、“永恒性”、“秩序”和“天性”等为事物的现存秩序3作辩护,并使之永恒化。只有打破事实崇拜,回归历史,才能真正获得关于现实的真理。“资产阶级思想由于它的出发点和目标始终是(虽然并不总是有意识地)为事物的现存秩序作辩护或至少是为这一秩序的不变性作证明,就必然遇到一个不可逾越的界限。‘于是以前是有历史的,现在再也没有历史了’。”“只有当事实的这种方法论上的优先权被打破了,当任何一种现象都具有过程的性质这一点被认识了,人们才能懂得,即使是人们习惯称之为‘事实’的东西也是由过程组成的。”2、“事实“崇拜割裂了个体与总体、事实与现实和事实之间的有机联系,是一种抽象的、孤立的研究方法它否认总体对于部分的优先性和决定性,把整体分解为抽象的个体,现实分离成孤立的事实,并以这些个体和事实为出发点,无视总体的意义,结果只会形成对个别事物(即事实)的表面认识,掩盖了事实的社会性质和真正本质,取消了个体的历史生成和内在联系,认为能在经验的、历史的个体身上,即在一个人、一个阶级、一个民族或一个事物、一件事情中发现“具体的总体”,把握事物全貌。这种“个体性”不仅体现在对物的认识上,更体现在对人的认识上。随着资本主义生产的专门化、机械化,管理的精确化、科学化,数量压倒了质量,时间降格为空间,人也就越来越分割成孤立的原子,物化意识就把这种“原子化”的人当作出发点和尺度,停留在对他们的描述上卢卡奇认为只有从关系、总体出发才能对个别事物和现象、对事实作出合理解释和正确把握,才能揭示个体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从方法论上讲,这种考察方法就这样把每一个被考察的历史对象变成了一个不变的单子。这个单子和——被同样看待的——其他单子是不发生相互作用的。它在自己的直接存在中拥有的那些特性似乎是附着在它身上的不可消除的本质。它虽然因而保持了一种个体的独特性,但这种独特性却仅仅是事实性的独特性,即正就是如此(Gerade-so-sein)的独特性。”“个体决不能成为事物的尺度,这是因为个体面对的是必定作为僵化事物的集合体的客观现实。个体发现这些事物是已经存在的、一成不变的。面对这样的事物,个体只能作出承认或者拒绝的主观判断。……对个体来讲,物化和决定论(决定论就是认为事物必然是相互联系的思想)都是不可消除的。”3、“事实”崇拜主张一种脱离“中介”的僵硬的直接性方法直接性是一种只有现在没有过去和未来的、直观的、非反思的、就事论事的认识方式,是自然科学方法向社会历史领域的简单移植。这种认识模式把事物视为“事实”,把“这种异化、这种僵化变为现实性和世界观的最理所当然的、最不容置疑的基础”。受这种认识方法的影响,人们往往只是直观地描述、说明事4实,而不会深入到“事实”背后去反思事实,不会进入关系体系中去把握事实,更不会依据反思和把握去否定事实,最终只会导致对资本主义认识的表面化和自然主义化。“对于这种直接性来说,任何真正的变化都必然相应地表现为某种不可把握的东西;对于直接性的意识形式来说,不可否认的变化的事实都表现为灾难,表现为外来的,排除了中介的突然而意外的变化。”(三)第二国际庸俗马克思主义:“物化意识”在无产阶级身上的体现1、批判了庸俗马克思主义在本体论上的自然主义庸俗马克思主义者在社会历史与自然的关系上崇尚自然,把社会历史归结为自然,把社会规律等同于自然规律,机械、庸俗地理解自然界的优先地位和物质的决定作用,进而把马克思主义看成是“以经验为基础的科学”。如考茨基在《自然界和社会的增殖和发展》一书中就认为社会是“带有特殊规律的自然界的特殊部分,而这些规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称为自然规律,因为就其实质而言,前者同后者没有任何差别。”与庸俗马克思主义者把社会理解为一个自然范畴相反,卢卡奇把自然理解为一个社会范畴,他说:“自然是一个社会的范畴。这就是说,在社会发展的一定阶段上什么被看作是自然,这种自然同人的关系是怎样的,而且人对自然的阐明又是以何种形式进行的,因此按照形式和内容、范围和对象应意味着什么,这一切始终是受社会制约的。”卢卡奇的理解与马克思的“人化自然”思想是相吻合的。2、批判了庸俗马克思主义在方法论上的科学主义庸俗马克思主义者在方法论上往往否定黑格尔的辨证法,主张“庸俗化”的科学方法,把理论变成“科学”,实践变成“没有目的的行动”,陷入“科学主义”。如他们认为辨证法是马克思学说中的“叛逆性因素”,是损害马克思主义科学性的“累赘”,是防碍人们正确思维的“陷阱”和“泥潭”,主张“运动就是一切,最终目的是微不足道的”,强调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探求当前问题的细节,放弃一般原理和最终目标。卢卡奇批评说,自然科学的方法只能适应于无主体的自然存在,把它运用社会,就会蜕变成形而上学的方法,成为资产阶级的思想武器。在他看来,科学主义割裂自然科学进步与社会制度发展的联系,忽视了自然科学方法产生的社会基础,把本来是历史的产物的“事实”永恒化,对现实不加分析地肯定和维护。这实际上是把马克思主义降低到资产阶级物化意识的水平上,自觉不自觉地为资产阶级作了辩护。3、批判了庸俗马克思主义在历史观上的经济主义庸俗马克思主义者在经济与政治及意识形态的关系问题上,割裂二者的统一,5把经济因素当成是决定一切的东西,忽视甚至否认政治、思想的相对独立性及其对经济发展的能动的反作用,如伯恩施坦就认为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无产阶级革命理论已成为过时的东西,新形势下无产阶级的斗争应集中在细节上、经济利益上,斗争的方式应是和平的、渐进的,而非暴力的,主要是开展议会斗争,他断言资本主义制度内部就已生长起越来越多的社会主义因素,因此只需要采取有效的方式扩大这种因素,社会主义就能实现。“庸俗马克思主义的经济主义否认暴力在从一种经济生产制度到另一种经济生产制度的过渡中的重要性。它依据的是经济发展的‘自然规律性’,这种经济发展借助它自身的绝对权力而不诉诸粗野的、‘超经济的’暴力来实现这种过渡。”(四)总体性意识: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1、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生成无产阶级并非从一开始就在任何时候都对自己的地位有自觉的意识,即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生成充满复杂性,经历了一个从“心理意识”到“自觉的阶级意识”的过程。(1)无产者的“实际的心理意识”产生于无产者日常生活中,与无产阶级的局部利益相联系的无产者个体或集体的一种自发心理状态,它往往安于现状,认同现实,至多站在个体立场上从眼前的、局部的利益出发提出某些“革命”要求,这有点像列宁所说的“工联主义意识”。为什么会形成这样一种意识?卢卡奇认为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无产阶级内部本身存在着“直接利益和长远目标之间、孤立因素和整体之间”的矛盾,如果无产阶级囿于直接、暂时的利益中,孤立地分析问题,就不可能形成关于社会发展和自己地位与使命的正确认识;二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入侵”,无产阶级也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物,必然在一定程度上从属于资本主义物化结构,受制于资产阶级的“物化意识”,更何况,资产阶级利用其统治地位不断加强其“意识形态”的控制,以弱化被统治阶级的反抗意识;三是庸俗马克思主义、机会主义等思想的影响和危害,特别是其经济斗争代替政治斗争、“运动就是一切,目的是没有的”主张和“经济决定一切”的宿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