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吴组缃《菉竹山房》分析一、作者简介吴组缃(1908.4.5-)原名吴祖襄,字仲华,安徽泾县人。1921年起先后在宣城安徽省立八中、芜湖省立五中和上海求学。在芜湖五中念书时曾编辑学生会创办的文艺周刊《赭山》,并开始在《皖江日报》副刊发表诗文。1929年秋进入清华大学经济系,一年后转入中文系。1932年创作小说《官官的补品》,获得成功。1934年创作《一千八百担》。作品结集为《西柳集》、《饭余集》。1935年中断学习,应聘担任了冯玉祥的家庭教师及秘书。1938年发起并参加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担任协会理事。抗战时期创作长篇小说《鸭咀涝》。1946年至1947年间随冯玉祥访美,此后任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教授、清华大学教授和中文系主任,1952年任北京大学教授,潜心于古典文学尤其是明清小说的研究,任《红楼梦》研究会会长。二、故事简要《菉竹山房》是吴组缃的代表作之一,发表于1933年。情节不太复杂,讲的是新婚夫妇“我”和阿圆从城市回到老家,受二姑姑的邀请,去她家小住。二姑姑年轻时曾与叔祖学塾中的一个聪明年少的门生相恋幽会,“这幕才子佳人的喜剧闹了出来”后,“连丫头也要加以鄙夷”。不幸的是,她的情郎在“赴南京应考”途中“翻船身亡”。19岁的二姑姑闻耗自缢,被救活。少年家“商得女家同意”后,二姑姑抱着灵牌做了新娘,一直孤寂地生活在“一丝阳光也晒不下来”的灰暗阴森的菉竹山房里。二姑姑和丫头兰花的行为古怪,把“蝙蝠”叫“福公公”,“燕子”叫“青姑娘”。少年已去世20余年了,姑姑和兰花却还说姑爹经常回来,“公子帽,宝蓝衫,常在这园里走”,就连给“我”们用的蚊帐也“是姑爹的帐”。晚上天气突变,使本就有些“鬼气”的菉竹山房气氛更加阴森可怖。本来已惊恐万状的一对新人,忽然听到窗外“如鬼低诉”的“低沉的戚戚声”,并看到窗上印露着的鬼脸。“我”壮起胆子,推门而去,“门外的两个女鬼竟是二姑姑和兰花。原来他们在门外偷听窥视新婚夫妇房中的生活!三、艺术特征1、刻画人物采用了侧面渲染和烘托的表现手法。小说通过对菉竹山房这一中心景物的描写,营造了人物生活的环境和氛围。写菉竹山房正是为了突出生活其间的主人。景物与人物有着互渗关系和比喻关系。2、小说叙事视角独特《菉竹山房》的作者吴组缃先生在叙述故事时,设置了第一人称的“我”作为叙事者视角,以“我”和妻子阿圆去看望抱着灵牌作了新娘的二姑姑为线索,来写“我”和阿圆所听到、看到的主人公二姑姑的故事。另外,第一人称叙事者通过对词语的选择,巧妙地进行了视角转换,呈现出叔祖、少年家等次要人物角色视角。主人公二姑姑的视角:在二姑姑的心目中,她和已亡人之间是人鬼情未了似的爱情。次要人物角色的视角:在次要人物角色的视角下,二姑姑和少年之间演绎的是“伤风败俗”的故事叙事者的视角:在叙事者眼里,二姑姑的故事也不是一个爱情故事,那二姑姑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性质?叙事者是不是可靠的叙事者?隐藏在叙事者背后的作者的意图是什么?本文的叙事者是一个不可靠的叙事者。作者设置一个不可靠叙事者的目的,显然是不希望读者从叙事者角度看待二姑姑。这也正是第一人称叙事者带来的“距离控制”的美学效果。第一人称叙事的美学效果即是拉开作者与读者的距离,叙事者成为读者与作者之间的中介,这一2中介的存在使读者不会把小说中叙事者的观点误认作是作者本人的思想态度。作者的写作意图并非单纯地表达传统文化对二姑姑正常人性的压抑,而是参照着一系列现代性的观念,通过传统和现代的对比,提示出封建传统文化对人性的压抑与摧残。作者的意图决定了其在创作时对视角的选择,二姑姑和少年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社会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故事,在那样的社会里,左右女性命运的不是自己,是他人,是社会,这也正是作者没有把二姑姑的故事处理成人鬼情未了似的爱情故事的原因。所以,在封建政体虽然解体但传统文化中糟粕因素仍然存在的广大农村,不可否认,二姑姑的故事有客观现实的基础,二姑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典型人物,但在作者现代文化的烛照下,相对于作者的意图来说,二姑姑的故事是被主观化、符号化的。3、意味深长的闹剧式的结局欧·亨利式的结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四、人物分析二姑姑压抑的人生、扭曲的心理深刻地揭露了封建传统文化、封建制度对人性和人的生命价值的漠视与摧残,是封建礼教“吃人”历史的又一注脚。在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中,妇女只是社会的附属,对其所遭受的一切不公正和不平等,只能独自承受,默默地等待被“吃”———要么是身体的毁灭,要么是灵魂的扭曲!即使是经历了反帝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小说中说“我”过的是电灯电影洋装书籍柏油马路的另一世界的生活),已有两千多年封建发展史的中国社会,尤其是边远的农村,封建传统思想的堡垒依旧顽固,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1923年末,正当大家津津乐道于“易卜生主义”和“娜拉出走”的时候,鲁迅就尖锐地提出:“娜拉走后怎样?”对妇女解放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见解的精辟,一针见血!不管男女是否结合,“名分”关系产生了,伦理关系也就产生了,妇女就要尽这种伦理关系下的伦理义务,恪守这种伦理关系下的伦理道德。从这个意义上说,二姑姑的人生悲剧并非从“抱着灵牌参拜家堂祖庙,做了新娘”开始。作为一个女子,当她与才子少年相爱时,甚或心中萌发爱的念头时,就已经注定了其爱情的悲剧性,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自己选择爱情的女人。我们不妨假设,如少年不死,二姑姑就能够沐浴到爱情的阳光,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吗?未必。她与才子少年的夫妇名分关系能否成立还是个问题。且看小说中的描写:这幕才子佳人的喜剧闹了出来,人人夸说的绣蝴蝶的小姐一时连丫头也要加以鄙夷。放佚风流的叔祖父虽从中尽力撮合周旋,但当时究未成功。在封建社会中,自由恋爱是绝对的禁区,就算是已婚夫妇,丈夫对妻子产生感情,都会令那些卫道士们感到惶恐,因为他们害怕这会破坏了封建统治“秩序”。陆游才学过人,在士大夫阶层中有较高的威望,但他面对自己痴心的爱人,也只能空自悲吟《钗头凤》!对一般女性来说,不论是婚前的性行为还是婚外的性关系,都被认为是大逆不道,为社会所不齿的。在封建礼教观念如空气般笼罩大地的环境里,在重重的重压中,他们能冲破阻力成为有名分关系的夫妇吗?这恐怕是很难的。二姑姑虽然嫁进了菉竹山房,但实际上从少年翻船身亡的那一刻起,在封建宗法伦理观念中她也跟着死了,是个活着的死人。也正因为少年的死,她才可能得到有所谓“名分”关系的婚姻,而这种形式上的婚姻,不过是封建礼教的维护者为维护封建礼教给她披上的一件外衣罢了。对二姑姑来说,有无这个名分关系,其生活实质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但这个名分关系对封建礼教却极为重要,它需要这把锁链来束缚住二姑姑的身心。少年死了,她的希望也就破灭了,她的正常人生也就结束3了。这是一种人力无法改变的真正绝望的悲哀。箓竹山房一、作家介绍吴组缃(1908—1994),安徽省泾县人,中国现代小说家,散文家和文学史家。1930年左右开始写作,他本时期的作品多收于《西柳集》和《饭余集》。小说创作吴组缃出生在皖南山区的泾县茂林村。这个村子虽然风光优美,山色秀丽,却长期积沉着封建宗法制的陈规旧习。少年时代的吴组缃曾目睹村里一些青年妇女因触犯礼教和族规,被扔进石灰坑内活活烧死的惨剧。而吴氏大家族的迅速分化,形成各阶层人物,又使吴组缃有机会接触族内一些贫苦劳动者,从而较多地了解下层人民的生活境遇。所以他的小说创作总是以皖南山村为基地,写他“所熟悉的人和事”,但按内容又可分为恋乡情绪小说和社会剖析小说。恋乡情绪小说的代表是《离家的前夜》。小说中的蝶女士,在事业上有所追求,欲走妇女解放道路。她已做好了准备和丈夫一起外出求学,可她被亲子之爱紧紧拴住,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追求,“那欲离难离的恋乡情感被真实、生动地表现出来”。吴组缃还有一些表现恋乡情绪的作品描写在封建礼教统治下越轨的妇女,对她们的悲惨命运寄予深切的同情。例如《菉竹山房》中守活寡的二姑,过着鬼一般的生活。《χ字金银花》中当年美丽的少女,因为守寡后怀了孕,惨遭抛弃而死于难产。《金小姐与雪姑娘》中的金姑娘,因为屈从于家庭的包办婚姻,最后成了旧社会的牺牲品。吴组缃最有成就的还是他的社会剖析小说。严家炎曾在《中国现代小说流派史》中把茅盾、吴组缃列为“社会剖析派”,他的《官官的补品》、《一千八百担》、《天下太平》、《樊家铺》等都是这方面的优秀短篇。《官官的补品》中的官官是地主家少爷,因回乡吃不到洋装补品,于是就雇佣了陈小秃的婆娘做奶妈,用她的奶做补品。这位纨绔子弟到上海跌伤住院后,又廉价收买了流落上海街头的陈小秃的血。最后陈小秃落草被捉,官官又和族人怂恿着把陈小秃推向河滩乱刀砍死。《一千八百担》的副题为“七月十五日宋氏大宗祠速写”,只写在大旱之后宋氏家族各房家长的一次聚会。他们为了一千八百担义谷,各施手段,勾心斗角,闹得不可开交。通过他们的唇枪舌剑,把宋氏宗族从兴盛到衰落的过程描写了出来,而且各种人物的语言无不切合其职业、身份和心理。《天下太平》侧重写店伙计王小福失业回家后的悲惨命运,但是把店铺倒闭与“乡帐”不能如数收齐、帐客被大兵截劫、朝奉被强盗绑架、老板被官府关押等天下不太平的种种迹象连在一起。在这种牵拉联带之中,吴组缃对整个乡村社会作了总体的形象呈示和剖析。《樊家铺》写线子嫂为搭救入狱的丈夫,在一种特殊的情境里,亲手杀死了吝啬成性的放高利贷的母亲。作者选取了伦理道德的角度,从母女关系变态方面,反射了中国农村惊人的经济压迫。散文创作吴组缃的散文真实地生动地描绘了当时广大农民生活的困境,笔端流露出对苦难农民的关注和同情。它们虽然不能全方位地展示农村社会生活的面貌,但能够从作者认识所及,从独特的角度摄取了一幅幅弥足珍贵的社会生活图景,从平凡的人和事中反映出时代的变迁及社会的本质。《黄昏》通过描写“我”在一个黄昏中的家乡见闻,写出了家乡人民的不幸生活和悲惨命运,展示了一幅破败的农村景象。这正是当时衰败农村的一个缩影。正如唐沅先生所说的那样,这篇文章“传达出20世纪30年代农村凋敝破产的信息,旧世界濒临绝境不可挽回地正在走向崩溃4的信息”。此外,这类作品还有《柴》、《村居记事二则》等。《柴》的前半部分叙“柴”事活动,后半部分写劈柴人“江北佬”的情况,包括他娶妻生子又妻离子散,最后成为靠卖苦力换饭吃的劈柴人。二、课文分析1、简述《菉竹山房》的情节线索。小说为第一人称.”我”与阿圆新婚回到家乡,知道二姑姑”传了口信”来,要小俩口去她那儿”住些时候”.由此,“我”的回忆,二姑姑的婚姻,恋爱故事,去的路上,山房中的所见所闻,构成了小说的情节线.可是,这条线却是突现了二姑姑。2、简述《菉竹山房》中景物描写的作用。从记忆中的箓竹山房描写开始,作品以较多的笔墨来描写景物:去二姑姑家的路上,二姑姑的家即箓竹山房的里里外外.山峦,流水,“一缕太阳光也晒不下来”,“竹子一半是绿色,一半是已开了花,变成槁色”。箓竹山房内“石阶,地砖,柱础,甚至板壁上,都染涂着一层深深浅浅的黯绿,是苔尘。一种与陈腐的土木之气混合的霉气扑满鼻观。”……“偌大屋子如一座大古墓。”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氛围,为二姑姑可怕的身世作出了强烈的衬托。一个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岂不就会沾染鬼气?3、简述《菉竹山房》的叙事视角。主人公二姑姑的视角:在二姑姑的心目中,她和已亡人之间是人鬼情未了似的爱情。次要人物角色的视角:在次要人物角色的视角下,二姑姑和少年之间演绎的是“伤风败俗”的故事叙事者的视角:在叙事者眼里,二姑姑的故事也不是一个爱情故事.4、简述《菉竹山房》中对比手法的运用。现代城市与乡村、封建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对比。5、简述《菉竹山房》作者的写作意图。作者的写作意图并非单纯地表达传统文化对二姑姑正常人性的压抑,而是参照着一系列现代性的观念,通过传统和现代的对比,提示出封建传统文化对人性的压抑与摧残。作者的意图决定了其在创作时对视角的选择,二姑姑和少年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社会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故事,在那样的社会里,左右女性命运的不是自己,是他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