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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1.02.21逍遙遊01我刚刚才被告知说，下个礼拜一228是放假日啊，所以我们就下个礼拜一放假好了啊。因为，六日一三天连续假，因为这个课打断了也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所以那就下礼拜一放假，那再下个礼拜一再继续。那我们教这个庄子课，有一些前言，我想可以在上课以前先跟大家讲一讲，就是不晓得各位同学有没有一个对于中国人的学问，有一个大概的认识。怎么讲呢，就是中国人的学问几乎是没有纯粹的哲学存在的。那什么叫纯粹的哲学，就是只有理论没有操作系统的。我想，中国人的学问呢，比如说我们中国有一本书叫作《本草纲目》，外国人看了也觉得很历害，怎么可能有一个人编了一个植物学的书啊这么完整，跟外国人研究植物学的那个介门纲目科属种这种分类法几乎是一致性非常高的。可是我们中国人之所以要编《本草纲目》，完全不是为了研究植物学，是因为我们要吃它。所以，我们中国人是离开了农业就没有植物学。就是在《本草纲目》里面呢，甚至有讲到在遥远的西边有天方国啊，天方夜谈的天方，这边有一种东西叫作木乃伊，木乃伊你可以怎么吃啊。所以啊大概是这样的一种看法。所以呢，我想学习《庄子》，我也不是很建议把这个学门当作是一个哲学来研究。我会觉得这种很古老的书，如果用我们中国人的习惯来讲得话，它多多少少还是有实用价值的。就是你学这本书，然后照着它去做，你可以练成一些什么东西才对。那我比较会建议说，把《庄子》当作是一个有点象是练功秘籍的东西来对待啊。那这是其一。那其二呢，就是在中国的学术圈里面，这个道家一直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怎么说呢，就是如果你要是讲学术圈的严格定义的话，一个派别啊，一个学派就能够称之为家，比如说什么儒家、墨家、法家之类的，那至少要有三个人才具有成家之权啊。可是道家呢，出现一个老子写了一点东西，然后出现了一个庄子写了一点东西，然后就没有了，他们还凑不到三个人，所以严格地学术定义来讲的话，道家思想要叫做家还有一点勉强啊，那也就是说，我一直觉得老子或者是庄子这一类的书，以著作的特性来讲的话，我都觉得它有一点超级精英主义。我想很多学门，它的存在价值，比如说儒家好了，它是比较对应着大多数的人类啊，就是希望能够借助我们这个作法来普渡众生。可是，道家一直以来是很孤僻的，它会尽可能地把众生挡在门外。就是说，你啊不是这块料，你最好不要来，不要走进这个圈子来穷搅和。就是有那种非常严重的这种精英主义的这种洁癖的态度。那所以呢，庄子这本书，说起来也可以说是，几乎是用一种密码的方法写出来的著作。在读这本书的时候，如果你不经过解码的过程，你读到就会说大鹏鸟飞过来，小麻雀飞过去。然后呢，螳螂抓知了啊，然后黄雀在螳螂后面，就是你会读到很多关于什么小动物啦，然后山上有什么神仙啦之类的很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想，他是需要经过一个解码的过程才能够让我们认识到他是在写什么东西。而庄子这本书呢，在我们中国人来讲，你说它是道家的修炼之书也对，可是我想更多的中国人是以文学的角度在认识这本书的，也就是他这本书具有高度的文学表现力。就是中国古时候的人如果要比说一个故事谁说得好，那恐怕是没有什么人胜过庄子。是这样的一个很奇怪的著作。所以它虽然是一个极度精英主义，或者说是极度冷血而讲道理的一个家派，可是呢，走进这个家派的解码方法，却是必须用文学的方法来处理它，不是理论性的，而是文学性的。那什么叫文学性的呢？就是庄子他想要讲的道理大约都会用一则寓言故事，把它用象征物遮掩起来，我想这样的作法是相当聪明的，因为焚书坑儒之类的事件好象没有坑到庄子这本书。它可以躲过大部分的政治批判，只有那种很喜欢这本书的人才能够走进它的世界去看到他在讲什么。那什么叫做文学性的象征物呢？因为我是很懒得写黑板的人，所以能够举的例子就是越短越好，随便写一首诗好了，比如说唐朝的王维有一首诗叫作《相思》，同学大家都学过吧，对不对？他就写“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我的版本是秋啊，你们的版本是春对不对，“春来发几枝，”这个我的版本是故，你们的是几，对不对？然后奉劝你要怎么样啊，“劝君多采撷，”你们的版本是多吧，我的版本是休啊。“此物最相思。”就是象这样的一首诗，其实就是这个诗的作者，他把他自己的一些感情经验埋藏在这个称之为红豆的象征物背后。那这首诗为什么要两个版本拿来作比对呢，就是现在一般流行的版本啊，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红豆是相思的象征，所以你要多多的囤积在家里面，表示对人的思念，是这样吗？其实我想，能够叫做相思的红豆，又说是生在南国的红豆，那就是我们台湾的那种肯丁公园有很多的这种相思树，对不对？那相思树的种子是非常漂亮的红色，可是你如果在观光胜地买相思树的种子串成的项链或者什么的时候，他卖的人都会提醒你说什么，这不可以吃啊，是有毒的，有人吃这个自杀过。是不是，所以生在南国的红豆，因为如果是我们做菜的红豆的话，那北方也有啊。知道它是一种非常美丽但是非常恶毒的东西，会说“劝君休采撷，此物最相思。”其实这样的一种说法，你可以发现这个诗人他在说什么，就是王维这个人，他被坏女人欺负过，所以呢，他就说天下有一种美女啊，你千万不要惹，惹了之后，就会象我一样，每到秋天就是觉得有一点心情寂寞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又想起她，秋来发故枝，就是在心中，这个魔你要斩都斩不死的。所以呢，如果你命够好，就千万不要招惹上这种货色。不然的话，年年都想她，明明晓得这个人很可怕，可是我还是忘不了她，这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在恋爱上面受到重大挫败的人写的诗。我想如果是用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的版本，大家就不能够读到这个诗人的一些人生的重要的意义了。当然王维这个才二十个字，这个比较好讲一点。那李商隐的那些什么锦瑟呀无题啊那都不要提了，真是太可怕了。背后的故事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呢，我想读庄子的时候，我们大约也是从他所说的这些寓言故事里头去看他实际上在指射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而道家说的这个道字，我想如果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讲，就是大宇宙，普遍正确的真理称之为道。那么，这样的东西我们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待他比较好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谈庄子这本书，究竟是要往高处讲比较适当，还是往低处讲比较适当的问题。如果是过去的一些研究庄子的人，比如说庄子这本书曾经是非常的流行，比如说在魏晋南北朝的时代，好象说它变成一种哲学叫做清谈，就是大家喜欢谈论这个老庄学说里面的这些高妙的境界。可是，我认为庄子本人对于这本书，其实是，并不希望它的读者用一种大高空的方法来处理它。怎么讲呢？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这个庄子里面的故事有些我就不要大家再翻书了，讲讲就好了。有一个人问庄子说，道在哪里？对不对？然后庄子就说：“啊，道啊，那无所不在啊。”那个人说喂，讲清楚一点，这个无所不在的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那庄子就说：“好，那不然在稻草啊。”“不能讲这么低级。你再讲讲看。”“那不然在打烂的瓦片里面啊。”那个人就说：“不要这样子啊，你再讲清楚一点啊。”庄子就说：“不然就在大小便里面啊”然后这个人就说：“怎么越讲越低级啊。”那庄子就反过头来骂他：“说你这个人呢，问问题问不到重点。他说你有没有看过，在市场上面监督市场的官员去选猪肉是什么样子。我们今天也不用官员去监督市场了，各位都是贤能的家庭主妇。贤能的家庭主妇挑猪肉要怎么挑啊。”庄子就说，监督猪肉品质的官员，他如果要看这个猪够不够肥的话呢，他一定是要踩一下这个猪啊，试一下这个肉够不够厚。那一定是踩猪的小腿，不是踩猪的肚子。因为呢，猪的肚子，再瘦的猪肚子也是肥的，你没有办法知道真相，所以要踩这个猪皮边边的那个最瘦的地方。如果那个地方都还有弹性的话，那整条猪一定够肥的。所以，从这个地方就出了一个成语，叫做“每下愈况”，各位听过这成语吗，就是你越往低处踩越能够知道真相。这“每下愈况”就这个意思。所以呢，我想我们如果要学习庄子，把它当作是一个练功秘籍来处理的话，我想我大概不敢跟各位同学说，我们道这个东西呀是在天上的什么，多么高次元的世界，如何如何啊，就是我想不太敢讲那些大高空的话。我刚好最近有几天看电视，那个转台器按着按着，不知不觉就转过台了，电影台结束就是日本台，日本台结束然后再按就是股票台，而股票台再按再按，然后就开始出现很多和尚在讲经的台，那这个，然后就听到有一些就是高僧啊，在里面讲什么阿罗汉的境地啊，跟什么菩萨的境地啊是如何如何。我在想，我教庄子不可能走到这么高的地方。就是我要遵从庄子的教诲，尽量往低处踩，我们能够讲得多低就要讲得多低。就是说，我希望我们庄子在练的时候呢，我们的练习对象，就是我们家里面啊、办公室里面啊，这些平常让我们觉得很头大狗屁糟糟的事这样就可以了。就是一个人能够一辈子面对他的另外一半不发脾气的话，那个修养应该是比较伟大啦。所以，我们就尽可能地往低处来处理这个东西，而不要把它讲成一种谈玄学的空谈，我想是比较安全一点的，至少是庄子本人推荐的研究方式。因为庄子，他说，道这个东西啊，就是具有普遍性正确。普遍性正确就是不管在哪个层次看它都是存在的。那既然这样的话，就越低越好。这样才不容易变成在打这种文字玄学的烟雾弹。我想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我记得我从前有认识一个朋友的朋友，当然那位先生现在已经过世了。只是他从前，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有跟他见过一两面。这位先生他是在灵修，就是修道的这种应该是，还蛮有一些人望的人，他会出国到尼泊尔等等的地方去开坛讲佛经之类的。我那时候当然不知道人家是这么伟大的人。只是把他当作病人，当我跟我的助教跟这个人在聊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对于自己生病这件事情是很心乱的，就是很慌乱啊，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呢，当我们谈完了他生病这一块之后，刚好不知道在坐的有一个谁啊，讲了一句什么话，挑起一个比较是宗教的话题，然后那个人馬上就开始讲起佛理，他就全身都发出一种佛光的东西。其实，我讲庄子面临同样的危险，就是这种修道的东西，有的时候会让我们得到永恒虚无的光环。就是讲得很高级，就觉得自己很历害，可是实际上回到家，就是自己家里面的一些人际关系，公司里面人际关系或者是很简单的金钱上面的事情，其实我们都不一定能够处理得很好。所以我就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想说尽可能地不要大高口号，这个能够在比较低层次来印证他的讲法呢，就在比较低层次的地方来处理。我们庄子本文的话，我想我们就从内篇逍遥游开始讲。原则上就是，内七篇为主，有一些其它的外篇跟杂篇，我觉得可以一起谈的内容呢，就请同学再翻书看一看，就好了。逍遥游这个篇章，一开始的地方其实重复性的叙述很多，就是连续几段都在讲一个什么，一个鱼变成了一个鸟，然后飞来飞去。所以读起来，其实也是有点烦啊，不过，我想我们就姑且把它往下面看，然后，字句上面先把它处理一下，这个象征性的说法，它最后要处理什么样的理论框架，我们再来看一看啊。他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他说在北边哪，黑漠漠的地方，有一条鱼，这个鱼的名字呢叫做鲲。那当然有一些对文字比较敏感的学生就会说，其实庄子这个人就很喜欢讲反话。你想，如果有一个，因为庄子他大概的话是说地球的北边呢，比较照不到阳光的地方有一个地方---北极海，北极海里边有一条很大很大的鱼，这条鱼就塞满了这个北极海。就这么大的鱼，可是他给它取名字就叫鲲。那我们一般说，昆虫。昆虫的昆什么意思，就是小小只，又多又小只。所以，有一条超级巨大的鱼，它的名字叫做小不点儿。就是大致这样的意思。那，你想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子说呢？我想因为庄子它的逍遥游的开始，就是说其实好多我们认为的好也罢，坏也罢，大或者小，这些都是相对的尺度。你想啊，地球的这个地方有一条鱼，它为什么要自己以为自己是条小小鱼，你有没有看过小孩子读的童话故事叫小王子啊，小王子住在一个星球上面，上面有一个火山口，给他烤肉，然后小王子一个人就这么一圈就走完了，走一下就走一圈了，对不对，然后，还有一朵心爱的玫瑰花，是不是这样子？那他会觉得他在这个宇宙之中，是很大还是很渺小啊，我想是很渺小的，这是我只有这么小小的一棵土块，我的世界只有这么一点点，所以那个鱼呢，也是这样的感觉吧。所以会叫自己小小鱼。那这个，可是呢，以我们这些人类的角度来讲，人类在地球上大概就小得跟细菌一样，但是在人类的角度讲会说什么，说这个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