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翻译是中国翻译史上堪称最早并具有规模的翻译活动,中国的翻译史均是从佛经翻译开始。•佛经翻译事业始于东汉,至前秦苻坚始有组织的翻译佛经,由道安组织翻译事业,唐朝时,佛经翻译事业达到顶峰,其间鸠摩罗什、真谛、玄奘及不空被誉为“四大译师”。•鸠摩罗什共译佛经35部,另有竺法护共译佛经159部,贵霜佛教僧人支谦,曾在222年至253年之间将36部佛经翻译成中文。•道安译经时归纳出佛经翻译著名的“五失本,三不易”观点。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曾言:“今日识外洋文字,未悉西人哲理,即可译哲人名著。而深通西哲人之学者,则不从事译书。然古昔中国译经之巨子,必须先即为佛学之大师。如罗什之于《般若》、《三论》,真谛之于《唯识》,玄奘之于性相二宗,不空之于密教,均既深通其义,乃行传译。”佛经的翻译可分为三个时期:前期:东汉至西晋中期:东晋至南北朝后期:隋至唐中叶•东汉至西晋是中国佛经翻译的草创期,西汉的哀帝时期伊存至中国口传佛经。东汉桓帝建和元年(147年),大月氏僧支谶到洛阳弘佛,译有《道品行经》等。东汉桓帝建和二年(184年),安息(即波斯)人安世高翻译《安般守意经》等三十多部佛经。月支人支娄迦谶(娄迦谶)翻译十多部佛经。•伊存,大月氏使者,西汉哀帝元寿元年(前2年),博士弟子景卢受其口授《浮屠经》,佛教开始传入中国,史称这一佛教初传历史标志为“伊存授经”。事见《三国志•魏志•东夷传》裴注引魏鱼豢《魏略•西戎传》。为中国正史记载佛经传入中国及中国人诵习佛经之始。•安世高,安息国(今波斯地)人,早岁出家,博探经藏。弘化四方,遍历诸国。以汉桓帝初来华,至洛阳,未久通华语,宣译众经,改梵本为汉语。其后二十余年间,译出安息守意经等三十九部。高僧传称其所译之经:‘义理明析,文字允正,辩而不华,质而不野。’•支娄迦谶,月支人,汉桓帝末抵洛阳,于灵帝光和中平间,译出般若道行经,般舟三昧经等十四部。•此一时期以鸠摩罗什为主。鸠摩罗什对东亚佛教经典的贡献巨大。罗什于西明阁和逍遥园开始译经,据《出三藏记集》载,罗什一生翻译三藏经论74部,凡384卷,有《坐禅三昧经》3巻、《阿弥陀经》1巻、《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24巻、《法华经》7巻、《维摩经》3巻、《大智度论》100巻、《中论》4巻等。鸠摩罗什,原籍天竺,生于西域龟兹国(今新疆库车县)。幼年出家,初学小乘,后遍习大乘,尤善般若,并精通汉语文,曾游学天竺诸国,遍访名师大德,深究妙义。他年少精进,又博闻强记,于是备受瞩目和赞叹。在东晋后秦弘始三年(公元401年),姚兴派人迎至长安(今陕西西安石井阿福泉欢乐谷)从事译经,成为我国一大译经家。率弟子僧肇等八百余人,译出《摩诃般若》、《妙法莲华》、《维摩诘》、《阿弥陀》、《金刚》等经和《中》、《百》、《十二门》和《大智度》等论,共七十四部,三百八十四卷。由于其译文非常简洁晓畅,妙义自然诠显无碍,所以深受众人的喜爱,而广为流传,对于佛教的发展,有很大贡献。所介绍之中观宗学说,为后世三论宗之渊源。佛教成实师、天台宗,均由其所译经论而创立。著名弟子有道生、僧肇、道融、僧叡,时称“四圣”。中国之佛教由鸠摩罗什而面目一新。有鸠摩罗什而有良好之译本,系统之教义,佛典汉译之泰斗。•此一时期为佛经翻译的全盛时期,玄奘是主要的翻译大师,在唐太宗的支持下,玄奘在长安设立了国立翻译院,参与的学生与人员来自亚洲东部各地。他花了十多年时间在今西安北部约150公里的铜川市玉华宫内将约1330卷经文译成汉语。其后则有义净、不空等。•玄奘(公元600~664),名陈祎,洛州缑氏(今河南偃师市缑氏镇陈河村)人。唐代著名三藏法师,佛教学者、旅行家,与鸠摩罗什、真谛并称为中国佛教三大翻译家,唯识宗的创始者之一。出家后遍访佛教名师,因感各派学说纷歧,难得定论,便决心至天竺学习佛教。唐太宗贞观三年(公元629年,一作贞观元年),从凉州出玉门关西行,历经艰难抵达天竺。初在那烂陀寺从戒贤受学。后又游学天竺各地,并与当地学者论辩,名震五竺。经十七年,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回到长安,组织译经,共译出经、论七十五部,凡一千三百三十五卷。所译佛经,多用直译,笔法谨严,丰富了祖国古代文化,并为古印度佛教保存了珍贵典籍,世称“新译”。曾编译《成唯识论》,论证“我”(主体)、“法”不过是“识”的变现,都非真实存在,只有破除“我执”、“法执”,才能达到“成佛”境界。所撰又有《大唐西域记》,为研究印度、尼泊尔、巴基斯坦、孟加拉国以及中亚等地古代历史地理之重要资料。历代民间广泛流传其故事,如元吴昌龄《唐三藏西天取经》杂剧,明吴承恩《西游记》小说等,均由其事迹衍生。•1923年陈寅恪在德国柏林大学研究院时与妹书曰:“中国所译,又颇难解。我偶取《金刚经》对勘一过,其注解自晋唐起至俞曲园止,其间数十百家,误解不知其数。我以为除印度西域外国人外,中国人则晋朝唐朝和尚能通梵文,当能得正确之解,其余多是望文生义,不足道也。”,他曾指出,梵文汉译常有“一词多译”,Sattra既译“众生”,玄奘又译为“有情”,陈寅恪亦言玄奘的译文多偏生硬,远不如鸠摩罗什好读,1929年,陈寅恪应邀到清华国学研究院专门讲授“佛经翻译文学”,陈寅恪《四声三问》认为四声的发现与佛经的转读有关,透过梵汉对音可以考证隋唐中古汉语的读音。佛教不仅义理幽深,佛经中的词语典故更是优美动人。根据统计,佛教传入中国后,共为中国增添了三万五千多个新词汇,不仅丰富了中国的文学内涵,日常生活中的常见的许多用语也都是从佛教名相演变而来,如:宿世因缘、前因后果、一心不乱、十方世界、十恶不赦、大慈大悲、天魔外道、五体投地等。经典中生动的活泼的言辞,不但拓宽了人们的思维空间,尤其扩充许多寓意深远的词汇,如:一门深入、六根清净、刀头舐蜜、河东狮吼、不请之友、应病与药、法力无边、大彻大悟等。佛教经典尤其有很多美丽而发人深省的本生及譬喻故事,传入中国之后,受到大家的喜爱,随着传诵久远,进一步衍化为大家耳熟能详的成语,如:一厢情愿、天女散花、借花献佛、天花乱坠、盲人摸象、空中楼阁、井中捞月、顽石点头、三生有幸等。此外,反映民俗,表露社会百态的中国俗谚中,也充满浓厚的佛教思想,如: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平时不烧香,急来(临时)抱佛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等。清末民初的学者梁启超曾说:“夫语者,所以代表观念也,增加三万五千语,即增加三万五千个观念也。”文学博士朱庆之也说:“不研究汉文佛典,就无法写出真正的中古汉语文,特别是中古汉语词汇史。”《维摩经》、《百喻经》等,鼓舞了中国晋、唐小说的创作;俗讲、变文对后来的平语、小说、戏曲等中国通俗文学形成,有一定的渊源关系;禅宗语录不仅为宋明理学家所仿效,也影响到后来的民间文学作品。总的来说,佛经翻译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是全方位的。佛经翻译将印度佛教的精深和奥秘引入儒家和道家占统治地位的中国本土,给中国传统文人学者和普通百姓提供了思考人生、探讨宇宙的另外一条新奇和特别的路径。同时,佛经翻译这一历史文化事件在中外来文化的交流过程中也逐渐融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