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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的博弈论分析——基于温岭新河羊毛衫行业的实证研究内容提要：温岭2003年从新河羊毛衫行业开始，以“民主恳谈”这一基层民主政治建设的独特载体为平台，走出了一条依托行业工会与行业协会开展工资集体协商的新路子，新河的经验引起了社会各界和各级政府的普遍关注。行业工资集体协商，为劳资搭建了一个平等对话的平台，是集体理性的要求，是合作博弈的产物，不但使共同的生产物——“蛋糕”合理切割，而且使共同生产“蛋糕”的效率不断提高，其时代性和深刻性在于：推动了民营企业工资协商共决机制、工资正常增长机制和工资支付保障机制的建立，维护了劳资双方的合法权益，构建了和谐的劳动关系，完善了社会利益协调机制，实现了社会的公平正义，促进了和谐社会建设。运用博弈论的分析方法，总结温岭的经验和做法，汲取其养分和质料，可以从中把握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的一般规律。关键词：民主恳谈劳资关系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博弈论作者：朱圣明温岭市委党校中国经济在改革开放的引领下一路高歌猛进，这一历史进程得益于民营经济的发展，经过30年的勃兴，民营经济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在民营经济中，劳资双方作为生产的共同体，既存在着共同利益——提高生产率以做大“蛋糕”，又存在着对立冲突——如何分割“蛋糕”。但随着民营经济的不断壮大发展，由于如何分割“蛋糕”引起的劳资矛盾和劳资纠纷也日益增多，因而成为一个备受人们关注的“问题域”，这涉及到彼此之间的利益分配，关系到社会的和谐和稳定。从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的要求出发，温岭2003年首先从新河羊毛衫行业开始，以“民主恳谈”这一基层民主政治建设的独特载体为平台，走出了一条依托行业工会与行业协会开展工资集体协商的新路子，接着在羊毛衫、水泵、注塑、鞋帽、船舶修造、轴承等七个行业全面展开。新河羊毛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的经验引起了社会各界和各级政府的普遍关注，2007年11月21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国办秘书局《专报信息》﹙1117﹚《浙江温岭市新河镇羊毛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机制的主要做法》上批示：“温岭的做法可以总结推广。”2007年12月11日浙江省委书记赵洪祝随后批示：“我们要认真落实家宝总理的批示，配合全总做好工作总结事宜。另外，似这样的做法应首先在浙江逐步推广。”2007年12月14日浙江省省长吕祖善接着批示：“要很好总结并推广温岭新河镇的做法。”新河羊毛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是劳资双方合作互利的产物，不但使共同的生产物——“蛋糕”合理切割，而且使共同生产“蛋糕”的效率不断提高。其时代性和深刻性在于：推动了民营企业工资协商共决机制、工资正常增长机制和工资支付保障机制的建立，维护了劳资双方的合法权益，构建了和谐的劳动关系，完善了社会利益协调机制，实现了社会的公平正义，促进了和谐社会建设。总结温岭的经验和做法，汲取其养分和质料，可以从中把握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的一般规律。文章将运用博弈论的分析工具，探究其从民主恳谈到集体谈判的生成机理，解读其原生400的“实验场景”，赋予其时代意蕴，挖掘其价值涵摄，给出其普适意义，精心说明和讨论这些问题。1从民主恳谈到集体谈判1.1背景新河镇位于千年曙光首照地——温岭市的东北部，距温岭中心城区10公里，下辖89个村，6个居，人口约12万，行政区域面积71.4平方公里。羊毛衫、帽业、机械是该镇的三大支柱产业。其中，羊毛衫行业主要集中于新河镇长屿（9个行政村）一带，起步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当时只有3-4家，由家庭作坊进行来料加工，收取加工费，到了九十年代初发展到10多家，开始形成产业集群，集选料、精纺、编织、销售于一体，至2003年企业迅速增加到113家，年产值达10亿元，生产工人1.2万人，外来务工人员占70%。由于羊毛衫属劳动密集型产业，对生产技术的要求较高，且生产和销售受季节性影响突出，职工流动性较大，加上缺乏统一规范的计件工资（工价）标准，企业之间用工存在着严重的无序竞争，职工的合法权益难以保障，劳动关系的“失范”导致了劳资纠纷的产生，一些职工罢工和上访事件时有发生。经济馅饼的分割，成为“工人不满、老板头疼、政府担忧”的一大“问题域”。1.2成因（1）没有形成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在原有“强资本、弱劳动”的博弈格局中，劳动者处于弱势地位，劳动者的工资一般由企业主单方面决定，企业主有的根据市场销售情况确定，有的根据企业利润多少确定，有的根据生产的旺淡季节确定，还有的则到年终根据别的企业支付情况再作确定，而没有一家企业根据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即同行业平均的劳动定额（工价）来确定的。由此造成在同一行业不同企业中工价参差不齐，同工不同酬。（2）无序竞争加剧产业集群形成之后，在企业不断增多的情况下，出现了同一行业不同企业之间通过抬高工价争夺熟练技工的竞争，价格信号的诱导使得工人“跳槽”频繁。在劳资冲突的同时，也产生了企业与企业之间由于工资价位的矛盾，劳动纠纷，劳动诉讼案件随之增多，无序竞争的结果无论对哪一方都不利。1.3经验市场经济先发国家的经验表明，劳资双方平等协商和集体合同是市场经济条件下协调劳动关系的重要法律制度。从构建和谐劳资关系的要求出发，温岭2003年首先从新河羊毛衫行业开始，以“民主恳谈”这一基层民主政治建设的独特载体为平台，走出了一条依托行业工会与行业协会开展工资集体协商的新路子。（1）组建行业工会和行业协会，为开展行业工资集体协商提供了组织保证。新河羊毛衫行业原有的工会组织状况是：一般以企业所在行政村为单位建立联合工会，或是以所在企业为单位独立组建工会，由于组织分散，很难形成合力开展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在这种情况下，新河镇首先调整了工会组建思路，拆开企业之间的墙，打破行政区域的界，着手在区域产业集群内组建行业工会，从龙头企业和一线劳动者中选出9名代表，成立了新河羊毛衫行业工会，以行业工会作为整个行业参加工资集体协商的劳方组织。与此同时，由113家企业主推选出人数对等的代表组成行业协会，代表资方参加行业工资集体协商。行业工会和行业协会的组建，适应了市场经济发展，催生了新型维权机制，从而为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工作准备了组织资源。401（2）合理划分工种、工序，科学制定劳动定额（工价标准）。劳动定额是工资协商的核心内容，劳动定额的确定主要依据每道工序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为了确定科学合理的劳动定额，行业工会与行业协会一起，在市劳动人事社会保障局的指导下，首先将整个羊毛衫行业的全部生产工人划分为横机、套扣、缝纫、熨烫、裁剪等五大工种；接着根据工种的技术要求不同，将六大工种分解为59道工序；工序确定以后，又以工作日写实和测时为主要手段，结合统计分析法和类推比较法，测算出行业内平均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最后综合各方面的因素确定各道工序的劳动定额。劳动定额是集体协商的最后结果，涉及到社会政治、经济发展、企业承受能力、职工接受能力等各方面问题，是一项科学、严谨、细致的工作。科学合理的劳动定额应考虑以下几方面的因素：其一，行业内平均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其二，当地的生活资料零售物价指数；其三，不得低于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其四，劳动者支付社会保险费用的能力；其五，应是劳动者在法定工作时间内提供的正常的平均的劳动定额，不应被加班加点所掩盖；其六，企业要有合理的利润。总之，要兼顾双方的利益，既要保证劳动者的收入能满足自身生产和再生产的需要，又要考虑到企业的生产成本和合理的利润。科学合理的计件工资单价确定以后，工资集体协商才能有据可依，其协商结果才能真正体现劳动关系双方当事人各自的利益。（3）召开行业工资集体协商民主恳谈会。于2003年6月份召开了全行业工资协商民主恳谈会，参加人员为行业工会与行业协会的成员，市劳动部门和市总工会领导，为体现公开性、广泛性和民主性，同时还从重点与非重点企业、本地与外地职工、熟练职工与一般职工中推选了13名职工代表参加。在民主恳谈会上，将羊毛衫编织加工所涉及的横机、套扣、缝纫、熨烫、裁剪等五大工种、59道工序工价标准的制定情况、调整理由以及初步拟定的工价标准予以公布，由全体代表进行深入讨论，提出意见。（4）反馈协商。在广泛吸纳代表意见的基础上，以无记名投票方式对工价表进行民主测评，再将汇总的工价表测评结果及相关意见反馈给行业协会，由行业协会组织113家企业主进行讨论，然后将双方意向得出的基准工价送达企业经营者和劳动者再分别征求意见。前后经过6次协商，召开10次会议，共发放工价征求意见表500余份，期间基准工价作了3次调整，最后由行业工会和行业协会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确定了本行业普遍认可的最低工资标准，即：职工8小时正常劳动时间内工资不少于27元，最低月工资不少于800元，同时一并确定月工资支付时间，在规定时间里，企业主必须按时足额发放。工资（工价）标准协商确定后，提交行业工会召开职工代表大会审议通过。2007年新河羊毛衫行业进行了第五轮的集体协商，共发放工价征求意见表1500余份，3次调整基准工价，经过三上三下反复协商，主要工序的工价比上年调高了5-10%。（5）由劳资双方签订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协议。2003年8月9日，在镇劳动关系三方协调委员会的主持下，行业工会与行业协会签订了《羊毛衫行业工资（工价）协商协议书》。同时，根据羊毛衫行业整体效益易受市场、价格、成本等因素影响而产生波动的现实，双方约定行业工资协商每年进行一次，第二年在此基础上再重新谈判。（6）签约备案。将签约生效的工资（工价）协商协议书报送当地劳动主管部门备案，作为企业与职工签订集体合同的附件，与劳动合同具有同等效力。（7）建立行业工资协商监督机制。工资协商协议条款能否履行兑现，建立高效的监督机制至关重要。在当在政府的高度重视和支持下，建立了由镇党政领导牵头，工业办公室、法庭、劳动保障所、行业工会有关负责同志参加的羊毛衫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监督组。授权行业402工会承担协议执行的情况汇总、综合协调、纠纷调解处理等日常工作，行业工会为此还配备了专职的秘书长具体负责，从而保证工资按月足额支付落实到位。1.4推广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维护了职工与企业双方的权益，取得了明显的成效，温岭市及时加以总结推广，2004年6月，市委、市政府转发市劳动人事社会保障局、市总工会、市工业经济局《关于开展非公企业行业工资集体协商的实施意见》，2005年5月又专门下发了《关于大力推广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制度的实施意见》。自2003年8月新河举行第一轮集体协商以来，至2007年该行业连续进行了五轮，现已在水泵、注塑、鞋帽、船舶修造、轴承等7个行业全面展开，覆盖企业家数565家，职工人数32141人（参见表1）。表1截至2007年底温岭市推广行业工资集体协商基本情况表行业行业工会成立时间覆盖企业家数职工人数开展行业工资协商时间行业工资协商轮数新河羊毛衫行业2003.8.9.116102002003.8.9.第五轮新河南鉴帽业行业2004.6.1812960002004.7.18.第一轮泽国水泵行业2004.8.1.2522002004.11.3.第四轮泽国轴承行业2005.6.1.2518002005.6.1.第三轮大溪注塑行业2004.12.24.22812532006.10.第二轮松门船舶行业2005.8.316100002005.12.1.第二轮城东下蒋村制鞋行业2005.11.29.266882005.12.第一轮合计7565321411.5成效通过开展行业工资协商，劳资冲突中的核心——工资（工价）问题得到了较好的解决，消除了以前人为造成的劳资双方、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冲突。以新河为例，2002-2003年因工资纠纷而出现的劳动者上访投诉事件为11次120人，2003-2004年为2次17人，2004-2005年为1次3人，2006年至今为零。萨缪尔森和诺德豪斯指出：集体协议会形成劳资双方的势均力敌——“双头垄断”，“‘双头垄断’——即双方均有强大的协议力量的情况。”[1]曼昆认为：“工会是与雇佣工人的企业市场势力抗衡所必需的，可以起到平衡企业的市场势力并保护工人免受企业所有者摆布的作用。”[2]行业工资集体协商为劳资搭建了一个对话的平台。劳资一对一的博弈（即个别企业对个别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