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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摩根索权力观解读汉斯·摩根索是公认的国际关系理论大师，西方现实主义学派的奠基人。他的理论思想主要体现在其国际政治理论著作《国家间政治》一书中，这部著作围绕着一个核心概念即“权力”而展开，然后对权力政治理论中权力的特点、国家权力的构成要素以及权力斗争的类型和制约因素等进行了逐步分析，以期达到建立一个围绕着“权力”为核心的完整的国际关系理论体系。权力概念是摩根索《国家间政治》的核心概念，是摩根索国际政治理论体系最重要的基石。因而，了解摩根索的权力观，对于读懂《国家间政治》尤其是贯穿其中的摩根索的思想至关重要。本文正是试图从解读摩根索的权力观来进一步了解摩根索的国际政治理论思想。一、摩根索眼中的权力在摩根索看来，政治领域中的权力指的是“人控制他人的思想和行动的权力”，简而言之，权力就是人对人的控制。那么，政治权力指的就是拥有公共权威的人之间以及他们与一般人民之间的控制关系，这种控制关系表现在政治权力的行使者与被行使者之间的一种关系，通过政治权力的行使者对被行使者的行为、心理等施加影响，政治权力的行使者得以控制被行使者的某种行动。因而，国际政治权力就是指一国对他国的意志和行为的控制能力。为了使人们对权力这一概念有一个清楚地认识，他将权力作如下四种区别：第一，权力有别于影响。权力具有强制性，类似于硬实力而影响则是软实力；第二，权力有别于作为物质暴力实际使用的力量。但暴力演变为事实，这边意味着政治权力让位于军事力量或伪军事力量，因为政治权力的核心就是两种思想之间的心理联系；第三，权力有可用权力和不可用权力之分。比如，在超级大国之间，核武器在外交政策中就是不可用的权力，而常规武器则是可用的权力；第四，权力有合法和非法之分，前者指的是其使用得到道义和法律的许可，后者则相反。摩根索认为，权力追逐现象在人类社会中是普遍存在的。小到家庭层次的婆媳之争，大到国际社会中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本质上都是权力斗争，即捍卫自己的权力和反对对方权力扩张的斗争。这些斗争都是为了控制对方，都是为了权力。因而权力斗争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摩根索还引用了索尔兹伯里的约翰的话说，“一个人总是会在自己的权力所及之处称王称霸”；权力欲根植于人的本性中。政治学将人性中所具有的权力欲的方面抽象出来进行研究，这种权力欲望使人人生而有之，它在政治上表现为权力意志，具有权力意志的人就是“政治人”，国家是由政治人来操纵的，国家权力便是政治人意志的放大，国际政治就是争夺权力的斗争，不管国际政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权力总是其直接目的。那么既然权力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么对权力的研究就是很重要的了。总体来说，摩根索的政治权力理论的主要观点可以概括为以下六个方面：2（1）国家和人一样，其本性就是在世界上夺取强权；（2）国家争取强权的欲望构成国家利益，国际政治的决定因素和动力是各国实力的强弱和利益的多寡；（3）国家追求按照强权论定的利益；（4）个人可以为捍卫自己的道德而牺牲自己，国家的行动无所谓道德；（5）普遍的道德原则在抽象的普遍形式下是无法适用于国家行为的，而必须把道德原则渗透到具体的环境中加以贯彻，采取成功的政治行为本身就是国家生存的道德原则；（6）政治现实主义者必须保持着政治领域的独立性，政治必须学会伪装、歪曲、藏匿真相。二、国家权力的构成要素摩根索所谓的权力既是目的，又是手段。既然主权国家迄今仍是国际社会的基本单位和国际舞台上的主角，那么研究国家权力的构成要素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在分析构成国家权力的要素的时候，摩根索列出了九个因素：（1）地理：这是一国权力所依赖的最稳定的因素，包括一国所处的地理位置、领土面积和地形地貌；（2）自然资源：包括粮食和原料，这也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因素；（3）工业能力：处于领先地位的国家实质上就是大国；（4）军事准备：军事领导质量对一国权力具有决定性影响；（5）人口：不但要有数量，也要有质量：（6）民族性格：这是影响国家权力的突出因素，但是很难进行预测；（7）国民士气：不稳定，但是会对军事力量以及政府的外交政策等产生影响；（8）外交质量：摩根索认为外交质量是最重要的，但也是极不稳定的因素，外交是国家权力的头脑；（9）政府外交：良好的政府是推动外交政策的重要前提。摩根索认为要综合考虑国家权力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这是因为，首先，除了地理因素和自然资源因素相对稳定之外，其他因素都处于不断的变化发展之中，它们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并且受到自然和人难以预料的干预。历史已经证明了各国实力的不断变化、此消彼长。而且，外交人员不可能有足够完美的素质来处理所遇到的事务，因而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国外交政策的成功很多是依赖于对方的失误。摩根索告诫人们，在估计一国的权力之时，应该避免三种错误，一是孤立地看待一国的力量，而未看到同时代其他国家的力量；二是将权力绝对化，无视它自身的发展变化；三是孤立地强调某个因素而忽视其它因素。三、权力斗争的类型和制约因素摩根索认为国际政治就是争夺权力的斗争。不论是国内政治还是国际政治，都是三种类型：保持权力、增加权力、显示权力。与此相应，典型的国际政策有三种类型，一是维持现状政策，即保持现状，不改变对自己有利的权力分配；二是帝国主义政策，即通过改变现状，使力量分配对自己有利，获得比实际上更多的权力；三是获得威望的政策，用来作为维持现状政策或者帝国主义政策的工具和手段。这些政策共同存在于同一个国际社会，因而导致了权力斗争的两种类型，一是直接对抗，另一种是竞争。那么在现今处于无政府状态和半政府状态之中的国际社会里，国与国之间的权力之争就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马？摩根索对此作出了回答。他认为，无论3是在历史还是在现实世界中，权力的争斗都要受到三种因素的制约：均势、国际道德与世界舆论、国际法。（1）就均势而言，摩根索认为，均势就是指在国际体系中，各个主权国家相互联系、相互作用而形成的一种力量与权力均衡的态势，是实际存在的一种力量与权力的分配状态。在摩根索看来，“国际上的均势只是一个普遍的社会原则的特定表现”，均势在由主权国家组成的国际社会中是必然的。均势在人类历史上起过重大的作用，它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一直极为成功地防止了任何一国成为一个能摧毁所有其他国家独立的强国。但是他又认为，“均势在限制国际舞台上的权力欲方面是一个原始、不可信的方法”，因为权力均衡具有不确定性、不现实性以及功能不足的缺陷；（2）就国际道德与世界舆论而言，摩根索认为，道德习俗和法律对权力有限制作用。在他看来，国际道德并不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在国际社会中还是存在着一些为国际社会成员们所共同接受的国际道德信条的，并且，有的国家在执行其外交政策的时候也喜欢打着道德的旗号。但他也同时认为不能高估或低估道德对国际政治的影响，而且，近年来国际道德也呈现出了衰败的趋势；就世界舆论而言，摩根索指出，世界舆论是一种超越国界、团结不同国家的成员至少在某些基本的国际问题上形成共识的舆论，世界舆论也对权力起到一定的限制作用。但是在近代和现代历史上，没有哪一国政府因为国际舆论的反对而放弃它的某项外交政策，而且，一国对国际事务的舆论基本上是由国家控制的；（3）就国际法而言，摩根索强调，国际法是维护国家间某种程度的和平与秩序的有力制约因素。在他看来，承认国际法的存在并不等同于承认它有与国内法具有同样的法律效力。国际法的功能是分散的，未能有效地限制国际舞台上的权力之争，它还是一个相当不成熟的法律。原因在于，没有一个权威的机构能够制定出一个为国际社会各个成员所共同认可并遵循的国际法，而这又是由当前国际社会的现状所造成的。四、对摩根索思想的评价摩根索的《国家间政治》一书，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都对东西方的国际关系理论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他在本书中用权力这一概念创立了一个完备的国际关系学体系，对传统的现实主义和新现实主义的发展都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而且摩根索的权力政治理论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美国的对外政策。因而，不论如何高度评价摩根索的思想都不为过。但是，人无完人，没有哪个人的思想可以做到完美无缺，因而，在摩根索的权力观思想中也存在着一些缺陷：（1）摩根索认为对权力的欲望根植于人的本性之中，并随之扩大到国际社会的事务中——这是他理论的基点，但是他并没有对这一理论基点做出科学的解释。而且，他在谈到权力之争时，仅仅谈论的是抽象的人性，忽视了人的阶级属性；（2）摩根索提出国际政治是一场权力的斗争，这一理论的基点就是权力欲是人的天性。但是，国家是由人组成的，国家一经形成便有了自己的规律，不同于4个体的人的行为，用个体的人的行为扩大到国家层面去解释国家的行为似乎欠妥。而且，当今世界处在一个快速全球化的时代，国家之间互相依赖的程度在不断加深，国家之间出现的是越来越多的为了加深互相合作而放弃部分权力的行为而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拼个你死我活的现象；（3）摩根索过高地估计了传统外交以及外交政策。在《国家间政治》这部著作中，摩根索在很多地方毫不掩饰他对传统外交以及外交政策的推崇。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各个方面都在改变，传统的外交必当让位于现代的外交，学会综合运用时代赋予的各种便利，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效果；（4）摩根索理论寻求的重要目标是通往世界和平的道路。在说到如何达到这一目标时，他的理论走向了理想主义。他认为需要建立一个世界政府，通过世界政府的领导实现世界和平——在现实中看来，这几乎是无法实现的目标；（5）摩根索忽视了经济因素对国际政治的影响。摩根索所处的时代是美苏两极争霸的时代，经济对于国际关系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政治统筹一切。而冷战后的今天，全球化快速发展，国际关系中世界政治日益经济化和世界经济日益政治化，使得许多政治问题与经济问题紧紧挂钩，经济似乎抢占了政治的风头，成为统筹一切的因素。总之，摩根索的权力观未必是最全面、最科学的，但是不可否认它的影响是巨大的、深远的，它是人类思想史上一个璀璨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