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艺术电影(一、丛生的现代主义流派)

第五讲欧洲艺术电影（一、丛生的现代主义流派）•电影起源于欧洲，更确切地说，电影起源于法国。•自卢米埃尔和梅里爱之后，电影便在艺术的道路上苦苦寻觅着自己的落脚点。•无论是法国的印象主义电影，还是德国的表现主义电影，抑或是超现实主义电影，这些丛生的现代主义流派以奇思妙想、惊世骇俗，为电影在艺术的领域争得了一席之地。而以弗拉哈迪和格里尔逊为首的现实主义巨匠们，则从另一条道路上印证了电影是－种技术与艺术的结合体。•欧洲电影的现实主义进程是一次完美的曲线历程。它不仅有巴赞、克拉考尔、维尔托夫这样的理论大师做其后盾，而且其影响几乎波及了整个欧洲。•电影此时已不再是上流精英所把玩的游戏，而是渗透到了社会的各个领域。当电影已确立其艺术地位以后，艺术电影又有着怎样的表达范式和语言体系呢？欧洲作为电影的发源地，理所当然地充当了艺术电影的开路先锋。•欧洲现代电影的出现，预示着欧洲艺术电影新浪潮的到来，这股新浪潮以不可阻挡之势将欧洲电影推向了艺术的又一高峰。一、丛生的现代主义流派•现代主义进入电影，要比它进入诗歌、绘画、雕塑晚一二十年，但电影对其他艺术的影响有着极强的接受力。所以，在不多几年之后，在现代主义滋生的欧洲便开始了一场电影先锋运动。•这场运动是在现代主义思潮蔓延的前提下形成的，当电影还是无声的时候，它那种纯视觉元素以及由黑白影像引起的梦幻感觉，首先吸引住了现代主义艺术家，特别是画家的注意。现代主义画家亚波利奈、毕加索等都对无声电影表示过关注，因为他们在电影中看到绘画的影子，进而发现电影与绘画有某种意想不到的联系。•于是，一批现代主义画家很快便对电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欢呼画面的时代到来了，应由画面来主宰一切。他们认为，电影应当是音乐，是舞蹈，是诗，是建筑。他们主张电影应没有故事，没有开头与结尾，不存在过去与未来的一切界限。他们提出了一系列先锋派理论，而首先实践这些理论的则是德国表现主义电影。（一）德国表现主义电影•表现主义艺术流派兴起于20世纪初，流行于德国、奥地利和欧洲北部等地。•它首先出现于绘画当中，要求突破事物的表象，表现事物的内在本质；要求突破暂时的现象描写，展现永恒的真理。•这一流派受康德、柏格森直觉主义和弗洛依德的精神分析学的影响，强调用特殊手法来表现现实世界。•文学中最有名的表现主义作家当属奥地利的卡夫卡，其特点是用夸张的、变形的，甚至荒诞的形式去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把作者的内心骚动外设于所描绘的形象中。•一战后，战败的气氛笼罩着德国。广大人民特别是知识分子在经历战争梦魇后，痛恨战争、诅咒当时社会的情绪日益增长，并对战后现实生活感到极度恐慌。特别是在思想文化领域，久受压抑的思想和创造力需要完全的释放。•因此，表现主义电影是在否定过去、争取自由的情况下出现的，其艺术目的是力图通过不自然的形式和极度失真变形的世界来强烈表达人物内心的恐惧与焦虑情绪。•第一部比较有名的先锋派电影是《卡里加利博士》。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三个“狂飙社”的表现派画家。•这部影片讲述的是一个叫卡里加利博士的精神病院院长由于杀人而被关进疯人院的故事。电影在正式开拍前对剧本进行了重大的改动：卡里加利博士不但未被关进疯人院，反而成了一个清醒者。这一改动重新确立了权威的正当权利，而否定了对权威的怀疑与反抗。•影片公映后在舆论上引起了激烈争论，对其主题颇有微词，因为影片将原来的反权威主题转化为了对权威的正义颂扬。•尽管《卡里加利博士》一片存在这一致命弱点，但卡里加利博士乃是电影所独创的第一个悲剧典型。这个典型所代表的与其说是一个人物，倒不如说是一种心理状态。《卡里加利博士》这部有名的影片，今日已成为了解德国精神的关键作品之一。•这部影片完美地体现了表现主义风格。片中的房屋、烟囱和天空，都是在一种变异的、不可能的角度中相互对峙着。与这种非自然的、扭曲的环境相吻合的，是本应鲜活的人物都经过浓重的变形化妆，他们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行动就像一具具僵尸。影片明暗对比强烈，善于利用光的各种层次刻画人物和渲染气氛，从而形成夸张变形的效果。•继《卡里加利博士》一片以后，表现主义电影的作品还有弗里茨·朗格的《三生记》、威格纳的《泥人哥连》、茂瑙的《吸血鬼诺斯费拉杜》，以及鲁宾逊的《演皮影戏的人》等。保罗·莱尼的《蜡人馆》，则是表现主义电影的最后一部作品。•德国表现主义电影都是以主观的手段营造浓重的神秘主义气氛，主题多为谋杀、死亡、暴力等，环境异化、塑造非自然人物是其不变的风格。•表现主义电影的历史是短暂的，由于其艺术痕迹过浓，表现手法假定性太大，难有更多的观众。但其视觉风格为后来的恐怖片开了先河，特别在好莱坞的恐怖片里，斜射的灯光照明、棱角分明的画面构图和咄咄逼人的物象，都已成为反映人物恐惧、紧张和不正常的精神状态的必要手段。（二）印象主义电影•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法国电影业在美国电影的挤压下日趋衰微。•在这种情况下，路易·德吕克通过他主办的《电影杂志》，幻想用“纯艺术”来复兴法国电影，并呼吁“法国电影必须是真正的电影，法国电影必须是法国的电影”。•他在理论上提出了“上镜头性”，这一概念的法文是由“照相”和“神采”两个含义组成，前者体现了电影的逼真性，而后者则体现了由光影所带来的神奇的艺术性。这种重视光影的思想，十分符合印象主义绘画的特点。于是，在德吕克的理论指导下，法国印象主义电影流派应运而生了。•此流派进行了一系列创作实践，代表作有：谢尔曼·杜拉克的《西班牙的节日》和《微笑的伯戴夫人》，马塞尔·莱皮埃的《黄金国》，阿贝尔·冈斯的《车轮》（原名《铁路的玫瑰）））和《拿破仑》以及德吕克的《流浪女》等。•印象主义电影非常重视“光”的视觉效果，如《微笑的伯戴夫人》中，光线的昏暗营造出了阴郁的家庭环境；《黄金国》中，舞女暴露在西班牙的灼热阳光下，从而衬托出她的无奈和绝望；阿贝尔·冈斯甚至在作品中发现了“光的音乐”。•印象主义电影对蒙太奇以及摄影技巧进行了创造性运用。如《车轮》中最有名的“覆车”片段：外景、悬崖、人物的面孔、制动杆、水蒸气交替出现，节奏越来越快，最后则发生了覆车的惨剧。在《忠诚的心》中，描写节日市场的镜头也是“快速蒙太奇”的成功运用。•摄影技巧的改进主要体现在主观摄影、移动摄影和特技摄影三个方面。在《黄金国》中，当看到片中格拉纳达城的阿尔汉勃拉宫时，就宛如看到一幅模糊不清的、稍微变样的莫奈（法国印象派画家）的油画。这一宫殿的形象，被称为电影中“画家视点”的主观摄影。在《拿破仑》中，为了拍摄在科西嘉岛上追赶拿破仑的场面，摄影机绑在奔跑的马上，从而创造了移动摄影。特技摄影则体现在“叠印”的运用上，在《车轮》、《忠诚的心》以及《我控诉》中对此运用“叠印”的手法。•印象主义电影流派在电影史上被认为是最具精品意识、最富高雅气质的一个流派。在他们的作品中，经常可以领略到“象征”、“隐喻”的意味，并且其作品将人物的内心活动作为影片叙述的主题，从而创造出一种“诗意”的效果。如《流浪女》中，表现一个儿童玩的皮球在石子路上滚转，用以象征女主人公的流浪生活。•印象主义电影学派受到了印象主义绘画的启发，在电影艺术道路上的探索富有成效。但印象派过分追求造型与诗意，影片中经常出现铁路、火车、破屋、节日市场等，这些背景看起来比人物还要生动，但我们很难从这一学派所拍摄的一些较好的影片中看到当时法国的情景，甚至连比喻式的反映都看不到，因此，当徳吕克去世以后，这一流派由于得不到社会赞助便自行解散了。一部分人走上商业化道路，而另一部分人走上与商业化彻底决裂的先锋派道路。•抽象主义电影是电影发展进程中一种极端主义的倾向。•德国先锋派画家们在对线条、光线、体积、色彩的研究中，感受到了节奏与韵律的意味，于是他们便突发奇想，把这些严肃沉默的元素运用到电影之中，从而创造出一种“沉默的旋律”。•如瑞典画家维金·艾格林在德国摄制的《对角线交响乐》、《平行线交响乐》、《地平线交响乐》三部动画片，都是运用各种形状的线条来表现一种律动感。•从《对角线交响乐》、《第23号节奏》、《第四号作品》这样一些片名，可以看出德国抽象派的意图是使用一些活动的几何图形，像管弦乐中的各种声调那样，来创造他们所谓的‘沉默的旋律’和真正的‘视觉交响乐’。（三）抽象主义电影•德国抽象派与法国抽象派的不同：•正如法国电影史专家乔治·萨杜尔所说：“德国先锋派内容严肃的作品，同充满快乐讥讽情调的法国先锋派影片适成强烈的对照。”•德国抽象派是动画试验的产品，选取的是几何元素，并按一定的规则进行组合。而法国抽象派则是从客观世界中选取形象元素，并且画面当中有了人物的出现，从而创造出幽默的主题。如立体派画家费尔南·莱谢尔的《机器舞蹈》是一部表现物体和齿轮“跳舞”的影片，但它并不是一部抽象的影片，片中的物体几乎都是一些生活中常见的东西，如气枪、木马、轮盘、玻璃球等。这些物体凑在一起，狂跳乱舞，从而使影片带有一种快乐幽默的气氛。•抽象主义电影的出现是时代的产物，是由现代工业、现代都市所折射出来的情感。它表达了人们面对电、光、机器、火车这些新事物所产生的一种内心体验。尽管抽象主义电影存在着某种艺术缺陷，但其勇于揭示世界本质的探索精神，永远值得我们敬佩。（四）达达主义电影•达达主义是文学中的一个流派。这个派别是由罗马尼亚的年轻诗人特里斯坦·柴拉于1916年在瑞士苏黎世创立的。•“达达”这个词在斯拉夫语中是“热情肯定”的意思，在法语中是“迷恋执著”的意思，在儿语中则是“木马”的意思。关于“达达”这个词，《21世纪拉鲁斯百科全书》中解释说：“达达，名词，指故意缺乏理性。达达主义主张描写极端的任意性和武断性，是完全消极的一个流派。”•达达主义被看作是一战的荒谬产物，当时有一部分年轻人仇恨战争，认为要否定这个世界，首先必须要破坏这个世界。于是，达达主义艺术家们就以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破坏就是创造”的政治口号作为自己的美学信条进行创作。•曼·雷伊的《回到理性》，是达达主义的第一部作品。制作者将钉子、纽扣、照片和带子放在胶片上感光，创造出画面上杂乱物品的轮廓。•而由雷内·克莱尔导演的《幕间节目》（又名《幕间休息》），则成为达达主义最为杰出的一部作品。•《幕间节目》是穿插在一出由先锋派画家和诗人领导的芭蕾舞剧演出中间休息时放映的影片。全片大致可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似乎是梦幻中舞蹈家与达达主义艺术家们的游戏场面，后半部分是出殡的场面，最后葬礼变成了一场魔术戏法。《幕间节目》中的现实时空被有意打乱，使得影片毫无故事性可言，达达主义绘画中的“换位法”在影片中得到了应用。特别体现在那个著名镜头中：开始从下面仰拍的事穿着裙子跳舞的芭蕾舞演员，在镜头升上来以后，却意外地发现那是一个长着络腮胡须并且带着夹鼻眼镜的男人。这部“荒唐的杰作”只是为了追求创作的快感，从而博得人们一笑，并无任何明确目的。•达达主义电影是戏谑的、嘲讽的，也是反叛的，当然也常常是无聊的。但是达达主义电影的发展却成为超现实主义电影的产生起到了过渡的作用。（五）超现实主义电影•正如文学与绘画从达达主义演进到超现实主义一样，达达主义电影创作者们试图把梦境、心理变化、无意识甚至潜意识搬到银幕，从而创造出一种存在于艺术家内心的、超越梦幻的绝对现实主义电影作品。这种理想追求直接导致了达达主义内部的分裂，一部分走向了大众化的商业路线，而另一部分则走向更为极端的超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指纯粹的无意识的精神活动，它只接受思想的启示，而没有任何理智的控制，没有任何美学或道德的偏见。•超现实主义创作者认为：现实的东西不足以反映现实本身，只有超于现实的某种形式才能达到事物的本质，这种形式便是潜意识和梦境。•总之，超现实主义注重对人的内心世界的挖掘，认为艺术所表现的“诗境界”主要在于梦境、幻想、错觉，以及下意识所引起的各种反常、变态和刺激性的细节，而日常生活则不值得艺术去表现。•法国女导演谢尔曼·杜拉克的《贝壳与僧侣》被认为是第一部超现实主义电影。影片表现了一个性欲上得不到满足的僧侣一连串狂乱的幻想。•而最成熟、最超现实、最有代表性的超现实主义电影，则是由布努埃尔导演的《一条安达鲁狗》。这是一部令人费解的影片。•《一条安达鲁狗》是一部令人费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