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栏式建筑的历史演变云南民族居住的历史演变,西南边陲云南,地理气候多样,民族杂居,生活习俗与内地差异大,在云南民族居住方面自古至今与内地汉族不同,且经历了长期的历史演变。云南各民族的民居,大体都源于巢居和穴居。中国古史上有不少关于巢居、穴居的记载。《庄子》日:“古者禽兽多而人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昼拾橡粟,暮居木上,故命之日‘有巢氏’之民。”《韩非子.五蠹》云:“上古之世……构木为巢,以避群害……号之日‘有巢氏’。”《太平寰宇记》卷一六一载,岭南道贺州风俗是“多构木为巢,以避瘴气”。云南各民族先民,经过原始穴居或巢居以后,约距今两千年前进入新石器时代,脱离原始穴居、巢居,建立了木楞房、土掌房和竹楼。竹楼源远流长,它由原始巢居发展而成。在剑川海门口发现的公元前1150年左右的文化遗址,已清楚地有竹楼建筑的痕迹。此外,从滇池、洱海地区出土的文物中发现,房屋多采用“干栏式”或“井干式”两种木结构的建筑式样。祥云县大波那村出土的“铜棺”就是按“干栏式”的房屋形状铸造的。据史书记载,元代以前,傣族住宅都是“干栏式”竹楼。这种干栏式的民居,很适于云南省南部热带、亚热带的湿热气候,其楼上住人,楼下饲养牲畜和堆放杂物,凉爽干燥,十分舒适。干栏式民居至今仍在傣、景颇、佤、基诺、布朗、哈尼、德昂、拉祜、傈僳族民族中广泛采用。竹楼民居,从元代以后随民间文化交流的扩大而有所改变。部分傣族的住宅受汉、彝、哈尼影响有些改变,如德宏的“傣那”(旱傣)将干栏式竹楼改建成土墙、草顶、平房的四合院,元江、新平等地的“傣那”则受彝、哈尼影响改建为土掌房。“井干式”房屋也称“木楞房”,它由一根根圆木按“井”字形建构成房屋,封闭牢固,适于高海拔地区民族居住。从昆明市晋宁石寨山出土的“上仓图”刻纹图像中,已有“井干式”房,说明至少在战国时期,滇池地区的焚族已经居住“井干式”房屋。从公元初至13世纪,即从东汉至南宋时,云南已形成独具地方民族风格的三种民居:即木构架平顶的“土掌房”和上述“干栏式”竹楼及“井干式”木楞房。第一种,从元谋大墩子和宾川县白羊村的新石器时代房屋式样发展成型。第二、三种,在祥云县大波那村和晋宁石寨山等地发掘的青铜文物中有模型。这三种民居建筑源远流长,在各个历史时期都存在并不断发展。至近代和现代,木构架平顶土掌房发展为哈尼、彝等族的土掌房;干栏式发展为傣、景颇、德昂、布朗、基诺等族的竹楼;井干式房屋仍为森林茂密的山区人民采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随着内地汉族大量迁居入滇和经济文化的进一步交流,内地建筑风格和技术不断传入云南。南诏后,佛教盛行,佛教建筑对云南地方建筑产生了深刻影响。故东汉后云南的建筑文化发生了很大变化,内地文化风格与地方传统交融,又产生了新的居住建筑技术和特点,并随着时代的发展日益深化。在昭通后海子发掘的东晋壁画墓中,绘有一所房屋,瓦顶、斗拱、檐牙高翘,显然是仿内地汉式建筑。西汉前云南无此类房屋。可见,云南建筑在东汉后有了突破性发展,木构架已由权式柱、井干式、干栏式向穿斗式、抬梁式、斗拱式发展,尽管这种建筑尚未大量出现,只是富家、地方大姓建造,但它在云南的出现,显示了建筑技术的进步,因为穿斗式、抬梁式、斗拱式的运用,在选材、设计、操作等方面的技术要求更高了。砖运用于民居建筑,是东汉以后云南建筑技术进步的又一表现。在云南昭通、鲁甸、大关、盐津、曲靖、陆良、呈贡、江川、姚安、祥云等地,均发掘出了许多东汉和两晋时期的墓葬,有墓道、墓室、券顶(或四角攒尖顶),多用砖砌。这些砖有青砖、印纹砖、印字砖、画像砖,烧制得相当好。印纹有菱形、方格形等几种花纹。画像砖上有牛、马车、人物等形象。云南省昭通白泥井画像砖上有马车一乘,前后四人随行,有的骑马,有的执兵器,形象生动。印字砖上有纪年和铭文,呈灰、黑色,凸面有印出的文字,大多数是阳文正字,少数印成反文。还有莲花纹白瓦当,卷云纹滴水。在大理、巍山、姚安、楚雄等地都发掘出了这种有字瓦和印纹瓦,这种瓦都用于建造房屋。巍山咙于图山是南诏王细奴逻时代的城址,这些瓦当为建造垅圩图城房屋所用。大理金梭岛发掘的瓦当是南诏王室在金梭岛建造别墅所用的。瓦上有烧制年代和匠人名字,有的文字图案已难识别。可见不用瓦的传统井干式房屋,在此已改变发展为如内地的砖瓦房。南诏、大理时代建房用瓦,此后的民居也基本为瓦顶。南诏、大理时代,无论在民居、宫殿、寺庙、佛寺、塔窟建筑方面,都达到了相当的水平。为适应于政治、经济、军事的需要,南诏、大理均兴建扩建了一些城镇,特别是阁逻凤统治时期,有《南诏德化碑》颂扬其政绩“设险防非,凭隘起坚城之固”。据唐人樊卓《蛮书》所述,当时的重要城镇有太和城(今太和村附近)、阳苴咩城(今大理)、龙尾城(今下关)、龙城口(今上关)、大厘城(今喜洲)、邓川城(今邓川德源村)、白崖城(今弥渡红岩)、铁桥城(今丽江塔城)、永昌城(今保山)、弄栋城(今姚安)、拓东城(今昆明)、银生城(今景东)等,其中有些城镇的建筑在大理时代。太和城原为“河蛮”城邑,公元737年,南诏王皮逻阁占领此城,皮逻阁的儿子阁逻凤加以扩建为南诏王都,直到公元779年异牟寻迁都阳苴咩城为止。太和城至元代尚存,当时郭松年的《大理行记》说:“人关十五里,诸峰罗列,前后参从,有城在其下,是日太和城,周四十有余里。”可见规模不小。此城明代以后废弃,遗迹至今尚存。据考古勘察,尚存南北古城墙,北城墙西起苍山佛顶峰,东至洱海边,全长4公里;南城墙东至洱海边,西至苍山五指山麓,全长约3公里。城墙都是用土一层层夯成。太和城的街道布局和房屋建筑今已不存。唐人樊卓《蛮书》卷五说:“苍陌皆垒石为之,高丈余,连延数里不断。“现在太和村及附近地区房屋多用石头砌墙,保存了“垒石为之”的建筑传统。阳苴咩城从异牟寻时作为南诏王都经历163年,到大理国仍被作为都城,至元代改为“大理军民总管府”。《资治通鉴》说它“延袤十五里”。元人郭松年《大理行记》说:“阳苴咩城,南诏大衙门。上重楼,左右又有阶道,高二丈余瓮,以青石为磴。楼前方二三里。南城门相对,太和往来通衢也。从楼下门行三百步至第二重门,门屋五间。西行门楼百余步,至第三重门。门列戟,上有重楼。入门是屏墙。又行一百余步,至大厅,阶高丈余。重屋制如蛛网,架空无柱,两边皆有门楼。下临清池。大厅后小厅。小厅后即南诏宅也。”这段粗略的描写为我们展示了阳苴咩城壮观的设计、精巧的建筑格局。随着元代以后文化交流和汉族人口的扩大与增多,云南的汉式民居建筑越来越多,在昆明、玉溪、曲靖、昭通、楚雄、保山等地城镇,汉族民居建筑已成为主流。民居建筑一般格局是:木构架,三开间,前厦廊,楼房,土墙,双坡瓦顶,前重檐,后单檐,后、左、右是硬山封闭,前檐楼为木窗,重檐下廊为木质门窗。在此基础上又发展为“三合院”、“三间两耳”、“一颗印式”。至清代,云南省城、府、州、县城的建筑更与内地汉式建筑接近。城楼壮观,有钟楼、鼓楼、文庙、衙门等。随着工商业的发展,还有不少行帮会馆、街市、店铺、住宅。据清代遗老罗养儒先生的《据我知集》说:清代中叶的道光年间,昆明“城厢内外,居民约三十四五万”,“共有大小街道一百五十余条,大小巷道四百六十条”,“昆市人民,咸萃聚于城外,尤其是南门外”,“房屋栉比云连,货物堆山塞海”,等等。在汉族集中的城镇,街市、民居既具有鲜明的内地汉式风格,又有地方特色。如云南滇池地区汉族住宅基本上形成了“一颗印”的流行样式。特点是:四合院,两层楼房,平面近方形,像一颗印章。具体结构是:毛石脚、土坯或夯土墙、木构架、瓦顶;正房是三开间或五开间,屋顶前坡长,后坡短,前面也是双坡厦;正房对面,也即两厢房之间是一高出厢房檐口的高墙,墙头披瓦,正中开大门。这就形成了一个方方如印的四合院,有利于防盗、避风、抗震,适合人民的生活习惯,城乡皆宜。这种“一颗印”民居建筑也被滇池地区的彝、回和通海县的蒙古族所采用。清代以后随着经济的发展,同内地一样云南的城镇变化较大,但在广大农村和民族地区各民族传统的民居建筑特色仍长期保留着。具有悠久历史传统的“干栏式”、“井干式”和土掌房仍是最具云南民族地方特色的传统建筑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