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穷人穷人的风骨一天,我正要去上课。突然,有人在背后喊我,声音远远的。我扭过头看去,是一个农民模样的人,但我却不认识他。他说,老师,马上就要上课了,我给闺女捎了些钱,麻烦您转交给她。噢,原来他是我们班一个女生的家长。他随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当时我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只是想着家长尽快把钱交给我,因为上课铃已经响了。但他迟迟不肯给我,不断地数着他手中的钱。我这才注意到,那一沓钱最外面的一张是100元,里边有两张20元,还有一张10元,剩下便是厚厚的一沓两元一元的零钞了。他又翻来覆去地数了几遍,嘴里念叨,怎么会少了一张呢。看着这些零钞,我当时突然有一种哽咽的感觉。十几年前我上高中时,父亲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给我送钱去,冻得红裂的手心里紧攥的便是类似这样的一堆零钱,甚至里边夹杂着旧版的分纸币。而今天的这一堆零钱当中,可能也有省下的柴米油盐的钱,可能也有父母得病了舍不得吃药的钱,也许有几块钱是刚刚卖了鸡蛋得来的,甚至有的还是借别人的,上面尚留有别人的余温。可现在,他都给他的女儿拿来了。我问,少了多少呢?5元。家长有些捶胸顿足。嘴里不停地说,走的时候,我明明凑够了的,怎么会少了呢?这要怎么办?这位父亲显然有些着急了。我说不要紧,就这样先给我吧。家长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给了我。后来,家长走了,一边走,一边还不断地上上下下摸自己的衣兜,寻找他那不知遗失在何处的5元钱。那节课,我上得不好,脑海中总是浮现着家长找钱的着急样子,鼻子酸酸的。下课后,我也没有把钱给我的学生,而是直接回到了办公室。在搭上自己的5块钱后,我把所有的零钱都换成了整钞。给我的学生的时候,我也只是轻描淡写,简单地告诉她这是她父亲捎来的,学生点了点头便走了。我深知那一堆零钞的重量。我不想把它压在我的学生稚嫩的双肩上。我知道,我这样做实际上也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我似乎只能做到这一点。我以为这个事就这样过去了。不料一天上午,这位家长又找到我,有些局促不安地从兜里掏出了5元钱递给我。并说:闺女前些日子写信给我,说我这次给她捎来的钱有些不一样,因为她从来没有收到过家里这么齐整的钱。读完信后,我便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并且感觉到您肯定垫进去了5元钱,所以我今天给您送来了。我百般推辞,我说5元钱的事,就算了吧。但家长却极认真的样子,半天推搡过后家长突然好像生气了,一把把那5元钱塞到了我的手里,简单的几句客气话之后,便一扭头走进深秋的风里。我突然想起了我那位可爱的学生,作为贫穷人家的子女,她竟然知道贫穷人家的钱是什么样子的;我更喜欢这样的父亲,因为他知道贫穷的风骨是什么。这个世界穷人不少,但能够高擎自己的灵魂活着的人不多。很多的人常常因为很可怜的一点利益而丢失自己最可宝贵的东西,从而使缺少精神之钙的虚弱身体在这个世界猝然跌倒。《穷人》续写(一)“你瞧,他们在这里啦。”桑娜拉开了帐子。“哦,他们在这里了?”渔夫感到十分惊讶。他来不及擦干那湿漉漉的头发,就举起那盏破旧的油灯,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看一看。果然,只见西蒙的两个孩子正躺在自己五个孩子的中间,他们蜷(quán)缩着身子,两个浅黄色头发的小脑袋紧紧靠在一起。外面的风继续刮着,汹涌澎湃的海浪拍击着海岸,可两个孩子似乎一点也没觉察到,他们更不知道世界上最疼他们的人已痛苦地死去,他们已彻底成为孤儿。这时,正在熟睡的两个孩子的嘴角边都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们一定在做什么好梦吧?”渔夫微笑着,蹲下身,一双粗糙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两个孩子圆圆的脸蛋。“你,你不会骂我吧?”桑娜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怎么会呢,你做得好极了!”渔夫奇怪地望了望桑娜,回答说。“可是,我们家已经够困难了,你也够辛苦了,我却……”桑娜望着渔夫那饱经沧桑的脸,手臂上一道道的疤痕,不禁流下了眼泪。“我们会熬过去的,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家五口不都过来了吗?现在只是新增两人而已。大不了,我就多捕点鱼,你多干点活,我们会熬过来的。”丈夫语重心长地安慰妻子。“那,我们应该怎样对孩子说这残酷的事实呢?他们还那么小,他们承受不了的。”桑娜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来。“是啊,该怎样说呢?他们太小了。”渔夫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两人又沉默了。古老的钟发哑地敲了一下、两下……渔夫沉着脸,还在思考些什么。而桑娜则抓紧时间,用自己那双灵巧的手,不停地补着渔网。“等他们长大再说吧!”渔夫终于打破了僵局。“快睡吧!桑娜,太晚了,明天还要干活呢。”过了一会儿,灯灭了。渔夫和桑娜都睡了。第二天悄悄地来了。天刚亮,就看见渔夫拿着桑娜补好的渔网,摇着小渔船,在地平线上远去。今天天气好极了,桑娜的心情似乎也好多了。太阳出来了,一刹那散发出温暖的阳光。桑娜享受着阳光,望望屋子里还在熟睡的孩子们,似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二)距桑娜与渔夫收养了西蒙的两个孩子后,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了13年。在这13年里,尽管他们一家的生活过得很苦,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但还算过得美满。无情的岁月在桑娜和渔夫身上都留下了痕迹,他们的手脚已不太灵活了。尽管如此,多谢上帝保佑,他们一家都很健康。亚力山和莱克(是桑娜和渔夫给西蒙的两个孩子起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兄弟们都长得魁梧黝黑。他们每天都会跟父亲出海打鱼,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家与桑娜一起吃晚饭,其实也说不上是晚饭,只是黑面包和当天所捕获到的鱼,但他们仍有说有笑地吃着。在生活上他们相互关心,家庭温暖。日子就如此流逝,直到有一天……一天清早,柔和的阳光投进小屋里,小屋里显得温暖舒适,勤劳的桑娜如同往常那样,将小屋整理得井井有条:地扫得干干净净,餐具在搁板上闪闪发亮。亚力山和莱克一大早就到城里去买黑面包了,而那五兄弟则出海打鱼了。此时,宁静的小屋里只有桑娜与她的丈夫。“是时候告诉他们了吧,他们迟早会发现的。”桑娜忐忑不安地向丈夫说道。“嗯,可他们接受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吗?毕竟他们只有15岁啊!”渔夫说着,又给炉子里添了些柴。“但要我们永远欺瞒着他们吗?他们不是我们的孩子,而是邻居西蒙的孩子啊!”桑娜有些激动,声音也随着提高了不少。就在此时,门吱嘎地响了一声,桑娜和渔夫一惊,双双转头向门外望去。没错,眼前的画面正是他们最糟糕的预想——亚力山和莱克回来了。亚力山和莱克都站在门口,表情充满了惊讶,又带有几分不知所措,嘴巴微微张开,褐色的眼里噙着泪水。泪水悄然地滑过了亚力山的脸颊。桑娜抱了抱这两个孩子,表情变得严肃、忧虑,她悲伤地对兄弟俩道出了当年那夜所发生的事。亚力山和莱克听完后,神情悲痛,像是抑制着什么。他们哽咽地对桑娜和渔夫说:“虽然我们不是你们的孩子,但在这13年里你们像对亲生孩子一样爱护关心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孝顺你们的。”桑娜和渔夫看到孩子们都这么懂事,不禁流下了热泪。太阳越升越高,灿烂的阳光射进小屋里,照亮了这一幕令人动容的情景……破烂王人们一见“破烂王”,一般都会避而远之。可是却有一位本可安享晚年的72岁老人甘愿当个“破烂王”,每天在学校的角落里挑挑拣拣,并把捡垃圾所得的钱全部馈赠给学生,按他的说法是,取自哪里,用自哪里。这位老人名叫夏根详,膝下无子无女。退休后,老人经常到马路上去捡垃圾,亲戚们都想不通,他又不差生活费,干吗要去做这丢脸的事?为了改掉他这个“坏习惯”,在甬城武术学校工作的侄女于前年将老人送入福利院寄养。但两个月后,老人就为了捡垃圾逃出了福利院。每天,他到学校里转悠,把学生们丢弃的可乐罐、塑料瓶、硬板纸、废报纸等尽收囊下。搜罗来后,他又细细地加以区分,各种塑料归为一类,硬纸归为一类,易拉罐为一类,牛奶瓶又为一类,各类金属为一类,然后分装成袋。同时,夏根详还在校园一角放置了4个垃圾桶:一个用来放金属制品,一个用来放纸制品,另外两个则用来放塑料制品。也许是受到老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吧,学生们现在倒垃圾时都会很自觉地把垃圾分类投放。而每次当收破烂的前来收购后,老人就会把卖来的钱交给学校的会计,他说:“那是学生们的垃圾,所以卖来的钱当然也得给学校。”一年半下来,夏根详的分类垃圾总共卖了近5000元钱,学校拿着这笔“意外之财”有点不知所措,后来在老人的提议下,用来资助贫困学生以及给低年级学生购置文具用品。直到现在,除了刚从英国回来的侄外孙女表示理解、赞扬老人外,其他的亲戚还是觉得老人捡垃圾有辱面子,而夏根详则坚持:“利人利己,哪里丢脸了?”七个铜板(节选)〔匈牙利〕莫里兹穷人也可以笑,这本来是神明注定的。有一次,我俩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来找七个铜板。头三个铜板是我母亲一个人找到的。她希望在缝衣机抽屉里再找到几个,因为她时常给人家做点针线活,赚来的钱总是放在那里面。在我看来,那个缝衣机抽屉是个无穷无尽的宝藏,只要伸手就能拿到钱。因此,我非常奇怪地看着我母亲在抽屉里边搜寻,在针、线、顶针、剪子、扣子、碎布条等等中间摸索,又突然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它们都躲起来啦!”她蹲在地板上,把抽屉放下来,真像是怕它们会飞掉。她又像人家用帽子扑蝴蝶似的突然把抽屉翻了个身。看她那个样子,叫你不能不笑。我蹲在地板上,注视着有没有晶亮的小铜板悄悄地爬出来。可是,那儿没有一样东西蠕动。事实上,我们也并不真的相信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我们彼此望望,觉得这种儿戏可笑。我碰了碰那个翻了身的抽屉。下面是各种各样的破烂儿,就是没有钱。我母亲噘着嘴在乱翻,但是毫无结果。“多可惜呀,”她说道,“我没有桌子。假如把它倒在桌面上,我们就可以做得更隆重了,并且我们一定会从下面找到一些什么的。”我把那堆破烂儿抓在一起,放回抽屉里。这时我母亲正在寻思。她绞尽脑汁想她是不是曾经把钱放在别的什么地方,但是她什么也想不出来。不过,我的心里倒动了一个念头。“亲爱的妈妈,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一个铜板。”“在哪儿,我的孩子?我们快把它找出来吧,别让它像雪一般融掉。”“在玻璃橱里,在那个抽屉里。”“哦,你这个倒霉孩子,亏了你早先没有说出来!不然,这时一定不在那里了。”我们站起来,走到早已没有玻璃的玻璃橱前,还好,我们在它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铜板,我知道它一定在那里的。这三天来,我一直准备把它偷走,就是不敢。假如我敢偷的话,我一定拿它买了糖啦。“得,我们已经有四个铜板了。打起精神吧,我的小宝贝,我们已经找到一大半了,再有三个就够了。我们既然花一个钟头找到了这一个,到下午喝茶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找到那三个了,尽管那样,在天黑以前我还可以洗不少衣服呢!快点儿吧,也许其余的抽屉里都有一个铜板呢。”每个抽屉里要都有一个可好了!那就真的了不起!这个老橱柜在它年轻的时候曾经收藏过很多东西。但是,在我们家里,这个可怜的家伙却不曾放过很多东西;难怪它变得那么破烂,生了虫,到处是窟窿了。我母亲对每一个抽屉都唠叨一番。她拉出那个连底也没有了的最下一层的抽屉,把它套在我的脖子上,于是我们坐在地板上,放声大笑。“别笑了,”她突然说道,“我们马上就有钱了。我就要从你爸爸的衣服里找出一些来。”墙上有些钉子,上面挂着衣服。你说怪不怪,我母亲把手伸进头一个口袋,就马上摸到了一个铜板。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瞧,”她叫道,“我们找着了!我们已经有多少啦?简直数不过来了!一,——二,——三,——四,——五,——五个!再有两个就够了。两个铜板算什么?算不了什么,既然有了五个,另外两个没有疑问就要出现的。”她非常热心地搜寻那些衣袋。可是,天哪,什么结果也没有。她一个也找不出来了,就连最有趣的笑话也没法把另外两个铜板逗出来了。由于兴奋和辛苦,我母亲的两颊已经泛起两朵红晕。再不能让她干下去了。因为这样会叫她马上害病的,这当然是一件例外的工作,谁也不能禁止谁找钱哪。下午喝茶的时候到来了,又过去了。夜不久就要来临。我父亲明天需要一件衬衫,可是我们没法洗。单是井水是洗不掉油污的。这时,我母亲拍了拍前额。“哦,我有多么傻!我就不曾看看自己的衣袋!既然想起来了,我就去看看吧。”她去看了一下,你相信么,她真在那里找着了一个铜板。第六个。我们都兴奋起来,现在只缺一个了。“把你的衣袋也给我看看,说不定那儿也有一个!”我的衣袋!我可以给她看的,里边什么也没有。到了晚上,我们有了六个铜板,可是我们真好像一个也没有一样。那个犹太人不肯赊账,邻居们又像我们一样穷,也不能去向人家讨一个铜板啊!除了打心坎上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