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海--教育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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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什么是教育学的问题胡德海【摘要】在当今,一个由众多教育学科组成的教育学学科群(即教育学体系)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出现和流行,大教育和大教育学的出现和发展已成历史发展的必然。教育学和教育科学二者其实是同义语、同义词,指的是同一事物。在教育学体系中,旨在研究教育规律、原理和方法的学科,不应称之为“教育学”,而应称之为“教育学原理”。教育学原理在教育学体系中居于其他学科不可替代的主干的、基础的地位。它具有统观教育全局的哲学性格,其主要任务是明确研究对象和范围、厘定术语和概念、阐明客观事实、揭示基本的教育规律。教育学体系与教育学原理等各门分支学科之间是整体与局部的关系,教育学原理与教育学体系中其他各门分支学科之间是普遍与特殊的关系。整体与局部、普遍与特殊是两对既同又异的范畴。我们既不能把教育学原理和教育学混同起来,也不能把教育学原理同其他各门分支学科等同起来。这是正确把握教育学原理在教育学体系中的地位的基本要求,也是正确构建教育学体系、认识教育学原理的作用与任务的重要前提条件。【关键词】教育学;教育科学;教育学体系;大教育学观;教育学原理在当今的中国教育学界,应该说,客观上存在着为数不少属宏观层次的重要教育理论问题,需要学习、工作在这个学术领域的人们去关注、去思考、去辨认,以期能在这些问题上取得较为一致的认识。其中,在我看来,什么是教育学的问题就首先赫然地摆在了我们的面前,迫切地要求我们去深究和弄清它。什么是教育学,它作为一个摆在教育学界面前存在的问题,已非一日,而是个年深日久的老问题了。从理论上把它弄清楚,对我们这些为之学习和工作付出了毕生时间、精力和心血的人们来说,自然是最具切身和直接意义的了;为之继续求索,也理所当然,义不容辞。不仅如此,它实际上对整个教育学术事业来说,意义尤为重大。它不仅关乎教育学术事业存在和发展的命运,也关乎整个教育学术的尊严和形象,即它能否以一种较为科学的面目和较为正常的身姿出现在世人面前,也是一个十分重大的关键问题。所以,特别值得人们予以正视和严肃地对待它。32教育学这个问题存在什么问题呢?说得直接明白一点,是多年来人们对它的认知和界定、解释并不准确,并不正确,需要我们为之花些力气,用点心思从理论上去辨明它、纠正它。也就是说,需要在基本理念上进行拨乱反正、正本清源的工作。一、概念错位,需要语意辨析对于什么是教育学、什么是教育科学及对教育学和教育科学二者之间究竟存在什么关系问题的不准确认识,在当今我国普遍存在于们的思想观念之中。而对于教育学和教育科学二者之间关系问题以文本的形式作了界定和表述的,我们可以从有较大代表性、权威性的著作《中国大百科全书·教育卷》一书中见之。于1985年由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教育卷》(以下称《教育卷》)的目录中,人们就可以看到“教育科学”和“教育学”这样两个条目,又于该书的第162页和第181页分别对“教育科学”和“教育学”作了这样的界定和解释:“教育科学是研究教育规律的各门教育学科的总称”;而教育学不过是“教育科学中重要的基础学科之一,旨在研究教育规律、原理和方法。”此外,由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编的《教育学》中,在谈到教育科学和教育学这两个概念时也持与《教育卷》大体一致的见解,也认为“在教育科学体系中教育学主要是探讨教育的一般原理”。这就是说,在这两本很有代表性的著作的作者看来,教育学和教育科学是两个并不相同的概念,教育学只是教育科学体系中的一个分支学科、一个子系统。教育科学较之教育学来说,具有更高的层次、更广泛的外延,是教育学的上位概念,它是一个由众多分支学科所组成的学科群,属于综合科学,而教育学则不是。故此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不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不仅如此,《教育卷》还指出二者英译也是不一样的。“教育学”一词的英译为“pedagogy”,因此词在西方系从希腊语pedagogue,即“教仆”一词派生出来,而“教育科学”的英译则为scienceofeducation。看到以上的有关表述,坦率地讲,我是不能同意的。因为在这里,概念的错位是明显的,教育学明明是个“老子”,却被放在了“儿子”的位置。这里,我首先要表示的是如下一些有关语意辨析的意见,以与同志们交流,并求教正。在笔者看来,我们在21世纪的今天(其实也可包括20世纪下半叶在内)来看这个问题,所谓教育科学和教育学二者实际上是同义的,说的都是一回事,指的是同一事物。也就是说,所谓教育学也就是教育科学,反过来,所谓教育科学也便是教育学,二者完全是同一的,是同义词。如果说,二者也有什么不同之处,用我们中国人的说法,那便是教育学是教育科学的简称,而教育科学则是教育学的全称而已。这两个概念如果用英语来表示就完全一样了,其英文名称都应是scienceofeducation。这个情况和人们说的北大,便是北京大学,说北京大学也便是北大是一样的。北大和北京大学二者虽字数多寡不一,但二者完全是一回事,是同义语、同义词。因为,道理很简单,这里“教育学”这三个字中的“学”指的便是科学、学问或学科之意。所以,关于什么是教育学的问题33如同在中国,在北京,并不存在一个北大以外的北京大学和也不存在一个北京大学以外的北大的道理一样;在中国学术界,也不存在一个教育学之外的教育科学或者教育科学之外的教育学的。这种情况在学术界、科学界来说,都是如此,可以说是表述学术科目的一个通则,一个惯例,一个必须共同遵守的学术规范,不是随心所欲地可以不顾及的。比如,物理学也便是物理科学,生物学也便是生物科学,经济学也便是经济科学,语言学也便是语言科学,心理学也便是心理科学之意;而不能说物理学只是物理科学中的一门学科,只是其中的一个子系统,在物理科学之外还有一门叫物理学的学科的,也不能说在生物科学之外还有一门生物学的学科或学问的。还有,我们可以看到,现在我国不少高等学校中均有教育学院之设,这个教育学院,也可称教育科学学院。有的学校原来叫教育科学学院,后来改称教育学院,这都是正常的事,因为这两者完全是同义的,都是一回事,指的是同一事物。也正因为这个道理,凡是在教育学院攻读研究生学位的学生,不管他学的是哪门教育课程,最后授予的都必须是也只能是教育学硕士或教育学博士学位,难道这里也非要叫教育科学硕士、教育科学博士不可吗?这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而不能在语意上首先为自己设下迷魂阵的。如果一定要这么说,一定要说在教育科学之外还有一门教育学的学科,教育学只是教育科学中的一门学科而已。那只能说这是无中生有和主观臆造的结果,不仅会从关键处误导学界,使大批年轻一代的学习者大惑不解、一头雾水、误入歧途,迷失在一片奇谈怪论之中,并且也必然会遭到有识者所讪笑,使教育学的尊严和形象受到不应有的损失。二、人们从两个不同的实例中或可得到某种省悟也许有人会这样提出问题,苏联不是就有教育学和教育科学之别,苏联不是就有教育科学之外的一门叫教育学的学科的吗?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真正问到我们这个问题之所以出现和存在的根源上去了。必须指出,中国教育学界的人们之所以长期认为在教育科学之外还有一门叫教育学的学科,说句公道话,也不是中国学者自己的原创,也不是中国人所独自发明的,而是受了苏联教育理论误导的结果,这种教育理念的发明权正是这位当年的“老大哥”。那么,在苏联教育理论领域,是不是真的就有教育科学和教育学这两个教育学术领域的呢?是不是真的在教育科学领域存在一个教育学的学科的呢?回答是否定的。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他们对什么是教育学的问题从概念到理念,从内涵到外延都搞错了。在这种错误理念引导下的苏联教育理论界,事实上也不存在一个清晰的、比较完整、系统的教育科学(即教育学)体系的。在这方面常常显得偏狭、无序,故步自封,乃至思维、逻辑混乱不堪。而他们并无自知之明,却常常表现得十分自信和自负,往往以其昏昏使人昏昏,从基本的概念和理念上误导了别人。而中国学者在接触苏联教育理念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盲从迷信、依样葫芦、亦步亦趋、思想僵化、不能与时俱进、缺乏独立思考和判断是非的能力也是显然的。这种不堪局面在中国社会的出现,具有其特定的历史条件和时代特点。34如果说苏联曾经被视为是一个教育学大国,那么应该说美国更是,美国在这方面的表现情况又是怎样的呢?完全相反。在美国高校教育学院的课表中,人们可以看到五花八门的课程名称,如教育哲学、比较教育、教育评价、课程论等,但其中绝对看不到一门叫“教育学”或“教育”(即education)的课程,就凭这一点,人们就可以判定美国对什么是教育学这个概念的认识和苏联是大异其趣、大不相同的。美国人的认识要准确、要高明、要正确得多。因为在美国人看来,这些开设的课程都可包容在“education”(即教育或教育学)之中,而这个“教育学”则在苏联和深受苏联教育理念影响的中国学者看来,不是“教育学”而应称之为“教育科学”。那么在苏联所谓“教育科学”这个综合学科下的“教育学”,是不是如《教育卷》和有的《教育学》书中所说的“主要是探讨教育的一般原理”、“旨在研究教育规律、原理和方法”的呢?也没有。苏联教育学家凯洛夫主编的《教育学》就不是如此。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在《教育学》中,真的“主要是探讨教育的一般原理”了,其对“教育学”此概念的误用也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因为它不应该称为“教育学”,而应称之为“教育学原理”一类名称。三、教育学发展过程中若干历史事实告诉了我们些什么教育学作为一门学问或科学,是有其自身发展的历史的。它的发展的历史过程,如果作为《教育学原理》之类教育著作中的一章,可以写成洋洋数万言,如果写成一本专著,甚至可达十数万言。其中的文字,可以向人们传达多方面的学术信息,而围绕着关于什么是教育学的问题,它集中地可以使我们知道这些历史事实,并因此不无启发的作用。第一,教育学是以人类教育为对象的。没有教育便没有教育学。这就是说,比起教育学来,教育是第一位的。教育作为人类社会生活的一种形态和内容,属于社会现象的范畴,教育学作为反映和研究这种活动和现象的理论形式与结果,属于知识理论范畴。世界上总是先有社会生活、社会现象,才有对这些社会生活、社会现象的理论研究及其结果。生活与活动在先,知识学问在后,现象在先,理论在后,普遍如此,历来如此。人类有教育活动和教育生活,至今已有三百万年之久。而对教育活动、教育生活和教育现象的考察与研究,乃至使之成为一门专门的学问和科学,为时甚晚。正如曾有植物而无植物学,有动物而无动物学,有历史而无历史学等情况的存在一样,都属寻常普遍之事。第二,人类教育理论的出现是以学校教育为基础的,是在学校教育实践的基础上得以产生和获得发展的。在西方,“教育学”一词系从古希腊“教仆”(pedagogue)一词派生出来,但真正可以说明教育学这门学问和学科得以正式产生和出现的,其代表人物是19世纪前期德国教育家赫尔巴特,具有标志意义的著作是其《普通教育学》。因为,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社会的空前发展与进步,这时的学校教育实践也获关于什么是教育学的问题35得了空前的发展与进步,人们的教育视野也有了空前扩大,于是有了产生教育学的主客观条件。但赫尔巴特及其教育学著作也同样受到时代和其认识能力的严重局限。在赫尔巴特教育理念中,“教育学”只是一本书,还不可能成为一个体系。他的“教育学”一词用英文来表示便是“pedagogy”。第三,在西方,教育学首先产生、出现在19世纪前期的德国,德国是世界上第一个教育学故乡。但是到19世纪后期,特别到了20世纪,世界教育重镇就从德国移到美国去了,美国人杜威和其《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可视为是标志性人物和代表性著作。《民主主义与教育》是杜威的一本教育哲学专著,其中所用的“教育”和“教育学”具有同义性,均为“education”,没有沿用欧洲人常用的“pedagogy”一词。杜威的教育视野比起赫尔巴特来要开阔得多,他的教育理念不限于学校教育,已经从学校看到学校以外的社会和社会生活中存在的教育。在美国实用主义教育思想影响下,美国大学中有关教师教育开设的课程五花八门,但并无一门叫“education”(可称为“教育”或“教育学”)课目出现在课程表上。这种情况可从杜威教育理念中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