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融资的新生力量 细观中国和巴西的对外投资

细观中国和巴西的对外投资谭晓梅博士，世界资源研究所中国区副首席代表发展融资的新生力量发展融资的格局正迅速发生变化。传统上，国际资金从发达国家流向发展中国家。但在过去十年，中国和巴西等主要新兴经济体通过不断增加对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对外投资，大力推动了南南贸易的发展。中国和巴西通过中国进出口银行、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和巴西国家发展银行等国有金融机构进行对外投资，正成为国际投资的主要输出国。这些“新兴力量”为旨在获取自然资源、开放市场、建立战略政治关系的重大项目提供资金，并不断加大对水电厂和天然气管道等影响力较大的境外大型项目的资金支持，而这些项目可能会给环境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带来新的挑战。本项初步研究主要针对中国和巴西的对外投资，分析了对外投资的增长推动因素和地理分步趋势。概述南南资金流动正改变着发展融资和援助的性质。2009年至2010年，中国两家国有银行向其他发展中国家发放的贷款额超过了世界银行1。在最近的金融危机中，巴西出资100亿美元购买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债券，表明巴西正从一个债务国转变为一个债权国2。不断增加的南南贸易和投资为非洲、亚洲和拉美国家提供了极受欢迎和所需的资本。而与此同时，中国、印度、巴西和其他经济体出现了强大的金融机构，这些金融机构和南南资金流动可能对环境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带来新的挑战。金砖国家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和存量增长出现新地理分布经济力量和政治影响的相对转移正在改变可持续发展政策的全球背景。目前正如经合组织所言，“增长出现新地理分布”——“全球经济20年的结构转变中，世界经济的重心已开始向东方和南方转移。”种种趋势表明，到2030年，发展中经济体将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7%3。虽然20国集团成员之间差异显著，但该组织正取代八国集团成为全球经济政策的协调主体4。在现存的多种规范框架之外，大型新兴市场经济体正各自采取措施发展合作、解决治理问题、推动环境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图：2010至2020年各国GDP排名变化预测南南贸易扩张南南贸易显然是全球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1990年至2008年，世界贸易增长了3倍，而南南贸易增长超过了9倍。发展中国家目前约占全球贸易总额的37%，而南南贸易占发展中国家贸易额的一半（占全球贸易总额的19%）5。比如，2009年，中国超过美国成为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2009年中非贸易额超过910亿美元6。图：2008年地区间南南贸易（10亿美元）中国“走出去”中国经济在过去几十年中迅猛增长，2010年中期，中国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7。中国取得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融入了全球经济。中国政府努力刺激并保持经济增长，使得中国从“封闭型”国家变成“全球型”国家8。2001年中国的“十五”规划（2001-2005）正式提出中国企业“走出去”战略，旨在获取所需资源、刺激货物出口、培养本土跨国企业和国际品牌。中央政府为“走出去”的企业提供外交支持、税收减免、保险、以及重要的低成本融资。中国不断增长的对外直接投资和政策推动因素“走出去”战略收效显著。2000年至2010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由不足10亿美元升至579亿美元，对外投资存量由近270亿美元升至超过2960亿美元9。2005年至2010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地区分布商务部认为拉美是2008年中国对外投资第二大目的地，传统基金会则认为中国对欧洲、大洋洲、中东和北美的投资量比较大10。拉美只能排在最后。据中国商务部统计，虽然过去五年中国对拉美和非洲的直接投资大幅增长，但对外投资存量还是主要集中在亚洲。可是，该数据将通过离岸中心的对外投资流量仅计入相应地区，从而高估了亚洲和拉美吸收的对外投资。美国传统基金会对数据差异进行了调查，商务部称中国对非洲直接投资为78亿美元，而传统基金会则认为达到379亿美元。图：2003年至200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各地区存量中国对外投资银行为促进对外投资发展，中国有关部门已简化监管程序。商务部、国家外汇管理局和发改委等三个政府部门是对外投资（区别于对外援助）的主要监管机构。商务部负责制定对外投资法规并通过中国使馆商务参赞协调投资活动。国家外汇管理局于2009年颁布了新规定，降低了境外外汇放款的限制，并扩大了放款资金的来源（包括使用政府外汇储备）11。发改委负责对大型对外投资项目进行审查，确保其符合国家政治利益和整体经济发展政策。此外，银监会和国资委也行使监管职能。2008年银监会发布风险管理指南，为中资银行向并购项目提供贷款敞开大门（之前根据1996年颁布的法规是明令禁止的）。该指南要求银行对相关方和交易的合规情况、运营和商业风险进行尽职调查12，但未提及社会和环境风险。中国对外投资监管部门资本市场并不是中国企业获得资金的主要来源，实际上，80%至90%的资金都来自中国的银行机构13。作为“走出去”战略的一部分，中国鼓励国有政策性银行（主要是中国进出口银行和国家开发银行）为促进国际资本流动和海外并购提供便利。虽然在总资产和国内投资方面，中国进出口银行和国家开发银行算不上中国最大的银行，但它们在对外投资方面却发挥着主导作用。其他国有银行机构，如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等，虽然规模较小，但同样发挥着作用。图：2009年总资产最多的中国银行机构中国进出口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和其他两家政策性银行（国家开发银行和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共同成立于1994年。中国政府利用这几家银行作为工具，将计划和市场手段相结合，提供优惠或有针对性的资金14。中国进出口银行是直属国务院领导的政策性银行，负责实施政府的贸易和对外投资政策并提供资金支持15。中国进出口银行在过去十年中迅速发展，贷款额同比增长30%至40%，表明中国政府正在加快实施“走出去”战略。中国进出口银行目前是全球最大的出口信贷机构。2009年该行新审批贷款700亿美元，超过了美国进出口银行、日本国际协力银行和巴西发展银行的总和。图：2003年至2009年中国进出口银行贷款总额中国为何要走出去？中国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原因是对能源和自然资源的需求不断增加。2010年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铜、钢、煤、铅和铁矿石等大宗商品的消费国。随着中国经济实现前所未有的增长，该国对新市场、新技术和新品牌的需求不断增加。图：中国大宗商品消费占世界比重（%，世界排名，2010年）对非投资不断增长中国在非洲的投资地位迅速上升，对非直接投资由2003年的不足5亿美元上升至2009年的93亿美元16。目前非洲已有7900多家中国企业，涵盖家电、纺织、服装、基础设施、发电、自然资源采掘等各个领域17。外交部数据表明，中国对非的投资回报率为24%至30%，而对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投资回报率仅为16%至18%18。整个非洲地区对华贸易在2001年仅占中国贸易总量的2%，2009年上升至4%19，依旧远远小于中国和其它地区之间的贸易量。但对于许多非洲国家而言，对华贸易占据重要地位。中国已成为非洲最大的出口目的地和第二大进口来源国。南非最近宣布将重点关注中国和印度，因为这两个国家已成为该国最大的出口市场20。1995年至2009年中国从非洲的进口构成（%总进口）以资源换基础设施项目近年中国在非洲开展了一批以资源换基础设施目，涉及石油、铝矾土、铬、铁矿石，甚至可可等各种资源。在这些项目中，中国向基础设施开发项目提供贷款，借款国通过交付或出售自然资源进行偿还。当一国缺乏财力担保贷款时，经常采用这种做法，利用石油等自然资源来偿还贷款。用自然资源进行交易已有很长的历史，并不是中国特有的做法。以石油换资源项目结构图从非洲进口中国从非洲的进口主要来自少数几个国家。虽然中国对48个非洲国家进行了投资，但200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的70%集中于五个资源富裕国：南非、尼日利亚、赞比亚、苏丹和阿尔及利亚。但是，从国际对比来看，中国对非自然资源投资结构合理。非洲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资有50%到80%流入自然资源开采领域21。虽然中国对非投资增长迅速，但非洲吸收的大部分外国直接投资依然来自经合组织国家，占2008年非洲吸收外资存量的91.6%22。同样，美国从非洲的进口也主要来自少数资源富裕国，以下非洲五国占美国2009年总进口的77%：尼日利亚（30.5%），阿尔及利亚（17.3%），安哥拉（15%），南非（9.2%）和刚果（布）（4.9%）23。尼日利亚、安哥拉、阿尔及利亚是非洲前三大对美石油输出国，安哥拉、苏丹、利比亚是非洲前三大对华石油输出国，它们各占美国和中国进口总量的四分之一（占美国的27.6%，占中国的25.1%）。2009年中国从非洲进口（国别百分比）423亿美元巴西实现腾飞巴西曾是发展中国家中最大的债务国，而过去二十年的发展已使巴西转变为地区和全球经济发展的引擎。巴西是南美洲最大的经济体，GDP总量居世界第九位。尽管巴西吸收了大量外资，但它在2006年成为了资本净输出国24。巴西拥有世界领先的生物燃料技术，也是农业生产大国25。巴西金融机构的作用巴西国家发展银行的前身是巴西国家经济社会发展银行，为联邦政府全资所有。该银行是巴西资本投资最大的资金来源，提供长期融资和补贴利率，占巴西银行机构向私营部门贷款的20%。2009年巴西制造业和基础设施领域总投资的40%来自于巴西发国家发展银行27。该行提供直接贷款、通过金融中介机构提供资金、并进行股权投资。同时该行也为社会、文化和技术发展捐赠资金。巴西发展银行的总资产为2850亿美元（2010年9月），为巴西第四大银行。流量——2000年至2009年巴西对外直接投资存量——2000年至2009年巴西对外直接投资单位：10亿美元巴西发展银行组织结构图（2010年）2009年巴西主要贸易伙伴虽然上世纪80年代巴西企业就开始对外投资，但巴西企业的国际化历史却并不长。2000年至2003年，巴西年均对外直接投资仅为7亿美元，而2004年至2008年四年间，这一数值上升至140亿美元。2008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下降15%，而巴西对外投资几乎增长了两倍，2007年刚超过70亿美元，2008年升至近210亿美元。据估计，有887家巴西企业在78个国家开展了投资28。2005年至2009年巴西对美国和中国的出口2009年中国不仅取代美国成为巴西最大的贸易伙伴，而且成为对巴西投资最多的国家，投资涉及铁矿石矿、农场和电网等各个领域。中国和巴西：战略伙伴关系？2010年4月巴西和中国宣布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并为深化双边关系签署了一系列协议，包括《2010-2014年联合行动计划》29。卢拉总统称这些协议签署时，中国和巴西的双边贸易增速惊人，双边贸易额是“2003年本人刚上任时的780%”，2009年虽然受到了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但双边贸易额依然达到了360亿美元，中国成为巴西最大的贸易伙伴30。然而，双边贸易非常不平衡。“巴西的出口主要集中在大豆和铁矿石，而中国的出口则包含各种工业品，如电子设备、机械、鞋类、纺织和服装。此外中国对巴西的出口在中国总出口中的比重不足1%。中国国有企业中石化目前是巴西石油最大的采购商，每天进口20万桶石油31。”图：中国和巴西的对非贸易中国和巴西在对非关系中都侧重石油和采矿活动。但是中国对非贸易和投资关系却比巴西对非关系更加多样化，除石油和采矿之外还包括能源、制造业、零售、农业。因此，中国和巴西不太可能会争夺对非投资机会，目前的主要挑战是如何让贸易惠及当地政府和人民并保护环境。图：巴西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对比世界资源研究所的工作世界资源研究所从事独立研究，具有召集各方利益主体的丰富经验，并同中国、巴西以及非洲和亚洲的几个东道国有关机构建立了紧密联系。世界资源研究所的“国际资金流和环境项目”旨在帮助投资者和东道国实现对环境和社会负责任的发展。该项目将帮助有关国家在对外投资方面采用气候变化、环境和社会的最高标准，公布标准执行情况，并对非政府组织和当地社区的关切作出回应。如欲了解世界资源研究所“新兴国家的发展性融资”研究课题的更多信息，请联系世界资源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谭晓梅，邮箱地址：[e-mail]。说明本文的数据和图表来自世界资源研究所咨询师Bru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