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庭伦理剧的叙事特征

中国家庭伦理剧的叙事特征叙事结构特征叙事结构是构架整部电视剧作品的骨干，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在中国的文学作品和文学研究中尤为重视到叙事结构的意义，“结构之所以为结构，就在于它给人物故事以特定形式的时间和空间的安排，使各种叙事成分在某种秩序中获得恰如其分的编排配置。”因此，作为以文学作品为基础的电视剧的创作也要从叙事的整体结构入手，引领着作品中的线索的贯穿、矛盾冲突的起承转合、叙事顺序的安排等环节，充分地体现于创作者的思维形式、创作意图以及人生体悟。1顺时序的主体叙事在中国家庭伦理剧的创作中大多采用了顺时序的叙述方式，并且呈现出大跨度的时间纬度的叙述。家庭伦理剧所反映内容的关注于对家庭中人物性格、人物关系、命运的变化，以及由此引伸出的各种柴米油盐的悲欢离合、喜怒哀愁，着重体现于特定历史进程、特定人生境遇中家庭问题的产生和消解，这就决定了中国家庭伦理剧的主要叙事方式是一种娓娓道来的讲述。但是这种方式并不是一种流水帐式的简单记录，而是在生活流中贯穿社会生活、伦理变迁所造成的各种矛盾冲突，具有明确的时代意义和社会价值。《亲情树》、《金婚》、《孽债》、《中国式离婚》……这些作品均运用了这种生活流的时间顺序。顺时序的突出体现是“编年体”的叙事方式，这种叙事方式不仅表现为特定历史阶段的生活特征、人们对家庭伦理的态度和观念，还作用到不同年龄阶段所导致的伦理观念的微妙变化。《金婚》中就采用了这一“编年体”的顺时序，主人公文佟志与文丽历经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到新世纪中国社会风云变幻的五十年，在大的历史环境下，从这对夫妻的年轻相识、婚姻生活的开始、人到中年的危机直至两人携手走进金婚礼堂，讲述了他们之间的婚姻史，同时也是成长史。《一年又一年》中把故事的时间定位在了改革开放的前二十年，他们伴随着社会的变化带来的是物质生活和精神追求上的巨大转变，每一集所标注的具体年代和视听元素所营造的时代气氛相结合，讲述了人物的情感纠葛。倒叙的采用突破了单一的顺时序的叙述方式，这种方式在家庭伦理剧的创作中还比较罕见。这种叙述顺序从一开始就交待了故事的主旨内涵，之后再从头叙述事情的发展、人物命运的缘由。这种叙事手法同样遵循这顺时序的叙事主体。另一方面，由于人物命运过早的公之于众，削弱了观众对电视剧作品中人物命运关注的程度，这会直接导致观众收视热情的降低。《妻子》中，身为妻子的陈灵宝用一句旁白引出了整个故事，“结婚二十多年就像一场噩梦，而这场噩梦却从第一天去谢家酒开始了”。之后就对这二十多年的婚姻悲剧进行了顺叙的表述。插叙的蒙太奇手法是作为电视媒介的本体特征，同时也是对于顺叙结构下完成联结、对比的结构要素的手段，在层次感鲜明的顺叙脉络中使故事更加波澜曲折，增加其生命感。这种手段在家庭伦理剧的叙事中表现为闪回，对过去的事情的回忆叙述，增加了电视剧的叙事空间、补充和促进了情节内容、直观展现人物心理活动等作用。2以对比共构的人物关系展开的多重叙事线索“家庭”是家庭伦理剧中的表现基础，故事内容的中心均围绕着这一基本定位展开，因此，家庭中人的发展、人伦关系的独特性、人物命运的曲折前行就成为了贯穿整部作品的线索。这种以家庭中人物关系为核心展开的多重叙事线索是家庭伦理剧的显著特征，常常表现为“核心——卫星式”的主体模式，呈现线性叙事模式，核心线索担当着叙事的重要功能贯穿始终，“是联系事件之间前因后果的纽带”。例如《北风那个吹》中帅子和牛鲜花、《金婚》中的文丽和佟志、《错爱》中的周佳丽……这些核心人物的情感纠葛、命运波折提领了整部作品，人物间的冲突也由他们延伸开来。生活本身是一个复杂的构成体，人们不仅要担当家庭角色还要兼顾许多的社会角色，因此，家庭伦理剧中的人物设置和构成就不能排除其他的人物关系，家族关系、同事关系、朋友关系等等所交织而成的生活网会延伸出许多电视剧作品中的子线索，形成“卫星式”的人物线索的结构，但是这种结构不是单纯的以放射状的形态展现，而是，围绕着核心人物线索和卫星线索以及卫星线索内部冗繁的捆绑、纠缠，以网络状态出现。《金婚》中文丽与佟志的婚姻生活作为主线，在日子的延续中，方卓娅和钟老师的出现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小小的波折；文丽和庄嫂尽管是邻居，但是三年都没有来往，却因为怀孕两个人开始有了交往，但是私下里相互都看不惯；大庄是佟志的好朋友，两个人的夫妻关系都是不冷不热，于是两个人背着老婆来往；后来，文丽生下了女儿燕妮，庄嫂因为自己生的是儿子因此趾高气昂，文丽十分恼火；佟志的母亲来到北京，而文丽没有去车站接婆婆，婆媳之间产生了积怨……这些人物都是围绕着同一个家庭核心展开的。卫星人物的出现和核心人物之间会形成对比共构的关系，把人物和生活状态多层面、多角度饱满的展示出来。《金婚》中文丽一心想要儿子、庄嫂逼着大庄生闺女；高干子女李天骄的年轻漂亮，文丽的俗气傲慢；三个孩子迥异的性格让文丽操碎了心……人物的个性特征，别样的情感关系在千丝万缕中表现淋漓尽致。《浪漫的事》中，尽管对宋妈妈的情感表现处于隐形的状态，但是这条暗线却是整部作品中的题旨，三个女儿各自的情感、婚姻的失败经历，与宋妈妈和老许头最后的幸福婚姻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亲兄热弟》中的兄弟四人的手足之情是核心线索，老大的窝囊经常好心办错事，老二小气虚伪，老三自私幼稚，老四率直仗义，这样四个截然不同而又相互联系的人物性格、生活态度的交织对比，呈现出家庭中兄弟间情谊的核心力量。“双峰并置”的叙事模式为“核心——卫星式”的主体模式增添了诸多情趣，丰富了家庭伦理剧中对人物的“两极共构”，遵循了中国文学叙事中“两极中和”的原则，这是将中国传统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的反应，从富有层次的对比参照中，展现不同的家庭伦理观念、个人道德、命运归宿等的不同。在人物关系横向的对比中，中国家庭伦理剧中以同代关系为代表，如《姐妹》、《幸福像花儿一样》、《空镜子》、《蜗居》、《双面胶》等。这其中，姊妹关系在中国家庭伦理剧中体现的较为明显，两者的出场是相伴相随的，创作者对二者的观点意图有所迥异，但是他们在剧中所担任的分量是不相上下的。《空镜子》中的孙燕和孙丽是一对典型的对照关系，大学毕业的姐姐孙丽漂亮、聪慧，受到许多人的喜欢和爱慕，在情感方面她侧重于对利益、欲望的满足，因此对待婚姻的态度体现了一种随意的行为；妹妹孙燕文化水平不高，在与姐姐的对照下她显得很自卑，但是，她对爱情是真挚的，对自己的婚姻是认真、负责的，最终和潘树林走到了一起。两个同在一个屋檐下成长的姐妹，在对家庭的态度、伦理的认知却截然不同，作品的叙事也是围绕着这个家中两个人的情感生活展开了平行的叙述，从家的层面出发，两条线索彼此冲突、彼此交织。家庭伦理剧中在横向对比的同时，也兼顾到了对于纵向层面上两代人不同的情感生活、伦理观念的对比，这种垂直参照建构了家庭结构中立体的人物特征，刻画出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人们多样的伦理价值取向。《浪漫的事》中，三个女儿最终失败的婚姻生活的主线与宋妈妈对已故老伴的美好记忆和深深思念以及对晚年的幸福生活的追求形成了对比，两代人的命运发展阐述了“浪漫”生活的真谛。3生活事件为基础的矛盾冲突家庭伦理剧中讲述的是具有现实意义的生活内容，因此对戏剧冲突设置体现于对同时代生活矛盾的关注，符合了家庭伦理剧自身的叙事特点。在这种现实主义的艺术作品中，对于戏剧冲突的设置一般会遵循平衡——打破平衡——恢复平衡的过程。这在黑格尔的美学观点中有充分的论述，“冲突时人物性格在某种具体情境中所遭受到的两种普遍力量（人生理想）的分裂和对立。……人物性格的高度和深度也要借冲突来衡量，冲突是对本来和谐的情况的一种破坏，但‘这种破坏不能始终是破坏，而是要被否定掉’，使冲突消除，又回到和谐”。现代叙事学家托多罗夫在叙事的角度出发提出“一篇理想的叙事文总是以一种稳定的状态为开端，然后这个状态受到某种破坏，出现平衡失调的局面，最后另一种来自相反方向的力量重新恢复了平衡”。这两种观点对冲突的设置方式达到了不谋而合。在家庭伦理剧中，线索贯穿了整部电视剧作品引领了情节的发展，那么矛盾冲突的组织和安排则影响着叙事的发展节奏，对每集和几集的线索的发展、转折、过渡与结局都起着决定性的意义，这是此类型电视剧作品叙事结构构建中的重要层面。在家庭伦理剧的冲突设置上大致分为以下两种情形。第一，由生活中柴米油盐的琐事所搭建的生活流冲突。家庭伦理剧的魅力在于对现实生活中的人伦关系展开叙事，进而存在于人伦关系中琐碎的矛盾就成为了这类电视剧作品中冲突的创设，也就是“生活流冲突”。这类冲突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在日常进程中自然发生发展起来的，它的产生、发展、高潮直至消解的过程合情合理、开合自如，不会产生突兀感。这种冲突不是简单的对生活琐事的再复制，而是在情理之中去表达深层的家庭问题和生活态度。同时，它也不是单纯的平铺直叙，而是为核心人物关系设置多条线索，运用蒙太奇手法错落有致的安排线索间的过渡和转换。第二，突发事件来推动叙事冲突的进展。以上两点所谈到的生活常态中的矛盾和节奏起伏中设置的矛盾，突发性事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生活当中难免会有偶然的、不为人预知的情形出现，尤其是误会、悬念、过失等因素的产生，会极大地推动叙事冲突的产生和发展，这是家庭伦理剧中常用的组织冲突的方法。当然这种方法，如果运用的不恰当或表现的不充分，就会出现“矫揉造作”、“过于虚假”的问题，失去其真实感和可信度。当然，家庭伦理剧的叙事冲突一般都结合着以上形式来安排叙事结构，形成一种“复合型的戏剧冲突”。充分体现出创作者的叙事技巧的水平和功力。时空特征叙事时空的设置紧密联系着叙事的节奏安排与空间转换等问题，是叙事结构中的有机整体。家庭伦理剧的叙事时空具有其与电影、其他类型电视剧不同的表现特征，在其自然时空存在的同时，还有心理时空的存在，两者间或为同步或为分离，形成了对比共构的关系，体现出人物在特定的时空状态对人们内心情感和价值取向的影响与形成。1历史时间的阶段性选择家庭伦理剧中的历史时间一般较长，这在家庭伦理剧的作品中所占的比例较大，故事一般会持续几年、几十年，甚至半个多世纪。例如：《金婚》、《母亲》、《北风那个吹》等。也有时间跨度相对较短的，故事发生在一两年的时间，例如：《走过幸福》、《让爱做主》等。叙事时间越长，在电视剧作品中所容纳的故事容量就愈加丰富，人物命运的曲折前行在社会变迁的历史环境下展现的更为饱满，在这种具有跨度性的时间距离下，用回溯的方式全面的展现人物的人生历程，并用当下的视角进行再审视，用现在进行时的方式进行呈现，把曾经的故事娓娓道来。当然，这种叙事时间的安排，并不是对历史时间的原样复制，也不是创作者要对逝去的历史与人生的“远距离”感悟，而是在经过了有意图、有意识的筛选之后所提炼出来的，它是一种阶段性的历史时间进程，这种进程的体现是结合人的记忆模式来决定的。家庭伦理剧中对历史时长中人的关注，也就相应着表现出人在成长经历中对事物的记忆过程。但是，这种记忆不是全方位的，许多故事会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有许多事情会逐渐淡忘。在认知心理学中，自传体记忆理论完全契合家庭伦理剧中的“怀旧”心理。“自传体记忆是指与个人的过去有关的记忆……个人——你，你的朋友或者其他人——是自传体记忆的焦点”、“个人记忆的内容不是各种感觉印象的简单积累。我们长时记忆在记录信息时不是呆板的，相反，它在挑选其内容时往往具有很大的选择性”。因此，这种怀旧心理不是一个完整的过程，怀旧是依托着记忆的片断性存在对一个个特定的心理时刻所组成的，那些被遗弃的、淡化的时段正是在心理上所留下的“记忆空白”。“怀旧”的心理时间依照电影理论家伊芙特·皮洛的观点，就是那些“凝聚和强化的时间”的“多内涵时刻”。那么，家庭伦理剧中的“多内涵时刻”也就是指这些在生活中凝聚的心理时间随之强化的心理积淀，这正是怀旧意味的存在基础。那么，家庭伦理剧的时间选择不是对生活原态的如实铺排，而是有创作者对故事时间的删除、压缩和提取，客观上要求着家庭伦理剧反映的历史时间要具有代表性和特殊性，在特定的日常生活流中去刻画人物的生活，正是对这种特殊时段和特殊时刻中人生历程的展现，突出了人物性格特征，为人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