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恐惧研究综述

失败恐惧研究综述顾宇伟【摘要】失败恐惧（FearofFailure，简写为FF）作为一种消极的情绪体验，近年来越来越多地受到研究者的关注。失败恐惧对所有人来说都会引起强烈的情绪反应，对人的生活学习产生诸多负面的影响，比如对学习成绩的影响，也成为目前这个课题研究的最新的方向。文章主要介绍了失败恐惧概念结构的演变、测量工具由单维到多维的发展过程、失败恐惧特质形成和预防的心理动力学探讨以及多维测量工具在失败恐惧干预方法中的作用。还将研究失败恐惧对人的生活，尤其是学习产生的影响。在此基础上，文章对未来研究进行了展望。【关键词】失败恐惧，结构，测量,学习成绩失败恐惧（FearofFailure，简写为FF），简单来说就是对失败的恐惧。个体在生活中不可避免要经历许多成就情境，如考试、竞赛、投资、求职等等，这些都是可能引发失败经验的事件，而失败伴随的是耻辱、惭愧、低自尊、不自信等消极体验，因此，人们害怕失败。在心理学领域，失败恐惧作为一种回避动机早在1938年Murray的人格实验中就被提及，那么，失败恐惧具有怎样的概念结构？如何对它进行测量？它对个体的行为以及学习生活具有何种性质的影响？如何进行预防和干预？本文将针对上述问题对有关失败恐惧的研究进行介绍。1失败恐惧的概念及结构1.1失败恐惧概念失败恐惧概念是从成就动机研究中发展起来的。早在1938年Murray的研究就发现回避失败是大学生或同年龄段青年的一种突出需要[1]。随后，McClelland和Atkinson（1953）首次提出失败恐惧（FearofFailure）概念作为成就动机中成功希望（HopeofSuccess）的对立面，成功希望是一种期待奖励的趋近动机，而失败恐惧则是预期到可能的惩罚的回避动[2]。随后Atkinson（1957）进一步将失败恐惧描述为一种在成就情境中回避自我表现和意志努力的倾向或一种感知失败带来的耻辱和羞愧的能力[3]。Birney，Burdick和Teevan（1969）在其著作《失败恐惧》（FearofFailure）中从失败造成的后果的角度来解读“失败恐惧”概念，他们认为失败通常被定义为没有达成某种成就标准，而个体在觉察到自己可能达不到成就标准的时候，就可能产生恐惧感，即为失败恐惧[4]。Conroy进一步发展了Birney通过失败造成的后果解释失败恐惧的思路，他认为当个体从事成就活动且外界环境发生某些改变的时候，个体会根据发生了的环境变化和自己的能力，估计自己能否完成个人目标，这就是产生动机的认知评价[5]；行为者期望成功的结果，那么失败或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某种成就标准)对他来说就是令人沮丧的因而是一种威胁，随之产生恐惧的感觉。例如，一些运动员或演员之所以期望成功是因为这样会增加他人对自己的关注程度。如果他们失败了，他人就不会对自己有兴趣，这就意味着对自己有价值的一些东西被剥夺了，因而是一种威胁。综合上述观点，我们认为失败恐惧是个体在从事成就活动时因预期自己可能达不到某种目标而产生的一种消极的情绪体验。按照McGregor等人的观点，失败恐惧的核心成分是羞愧[6,7]。失败恐惧与低自尊、不自信等认知和自我意识等因素密切相关，并伴有一种强烈的回避动机。1.2失败恐惧的结构早期的成就动机理论家，一直把失败恐惧作为成功希望（HopeofSuccess）的对立面，看成是一种单维的心理特质。但后来的研究者比如Birney、Conroy等倾向于认为失败恐惧具有多维结构。Birney等人强调个体并不是害怕失败本身而是害怕失败带来的后果:“目标没有达成本身仅仅是一种有关个体能力的信息，仅有这一点并不能让人产生恐惧的反应……如果我们想知道为什么目标完不成令人害怕，我们必须知道目标不能完成的后果……”从这一点出发，Birney认为失败恐惧包括三种成分：⑴自我评价降低；⑵与自我无关的惩罚；⑶社会价值降低。当个体认为他们可能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某些方面并觉得必须改变一些自我观念的时候，就可能产生对于“自我评价降低”的恐惧，这种恐惧源于个体认为必须降低自我评价或仅仅是出于想要改变自我评价的想法（不论降低还是提升）。“与自我无关的惩罚”泛指不涉及自尊、自信、自我价值感等因素的那些惩罚，比如不能获得某种物质奖励、觉得自己在此事上付出的努力和时间白白浪费等，都可以称作与自我无关的惩罚。“社会价值降低”指的是个体这样的一种想法：其他人会因为我的失败而看轻我[4]。总的来说，这种三维度的假设为我们理解失败恐惧结构提供了一个基本的视角。Conroy等（2001）基于Lazarus认知—评价理论对失败恐惧的结构提出了新的观点。Lazarus认为产生情绪体验（比如失败恐惧）的充分必要条件是对情境的认知评价（cognitive-motivational-relationalappraisal），因此，Conroy等人认为可以通过分析个体对失败后果的认知评价来探讨失败恐惧的结构。利用探索性质性研究的方法，Conroy等发展出成败结果模型，该模型认为失败恐惧包含10个维度：⑴害怕个人价值的降低；⑵害怕能力不足；⑶害怕对自己的表现缺乏控制；⑷害怕没有希望或失去机会；⑸害怕实际的物质损失；⑹害怕未来的不定因素；⑺害怕努力白费了；⑻在人前出错时尴尬的自我形象；⑼害怕令他人失望；⑽害怕自己的表现令他人（对自己）失去兴趣[5]。Conroy的评价模型与Birney的结论有相通之处：评价模型中⑴、⑵、⑶三项，⑷、⑸、⑹、⑺四项，⑻、⑼、⑽三项分别和Birney理论中的害怕降低自我价值、无自我惩罚和害怕社会价值的降低三项相对应。（如表1所示）Birney和Conroy的失败恐惧模型都强调了是失败带来的消极后果而不是失败本身会令人产生恐惧感，不过相比较而言，Conroy的模型依据情绪的认知—评价理论强调评价对产生失败恐惧的作用，这样对其内容的划分更加精细，也为多维度的测量提供了理论基础。2失败恐惧的测量2.1主题统觉测验（ThematicApperceptionTest）主题统觉测验：H.A.默里于1935年为性格研究而编制的一种测量工具。简称TAT。其方法属于投射技术。全套测验共有30张比较模糊的人物图片，其中有些是分别用于男人、女人、男孩和女孩的，有些是共用的。测验时让被试根据图片内容按一定要求讲一个故事。被试在讲故事时会将自己的思想感情投射到图画中的主人公身上。默里提出的方法是要从故事中分析一系列的“需要”和“压力”。他认为，需要可派生出压力，而且正是由于需要与压力控制着人的行为，影响了人格的形成和发展。因此，通过主题统觉测验，可以反映一个人的人格特点。临床医学家还用这种测验结果进行病理分析。全套测验有30张黑白图片和1张空白卡片。图片内容多为一个或多个人物处在模糊背景中，但意义隐晦。施测时根据被试的性别以及是儿童还是成人（以14岁为界），取统一规定的19张图片和一张空白卡片进行测试。被试者看一张图片，然后据以讲个故事，故事的叙述应该包含四个基本维度：（1）图片描述了一个怎样的情境；（2）图片中的情境是怎样发生的；（3）图片中的人物在想什么。（4）结局会怎样。Birney发展出一种特殊的计分体系即敌对压力（HostilePress，简写HP）作为失败恐惧的测量指标，高失败恐惧的被试常常会在TAT测验中描述一个经过自己的协调之后消除了潜在的危险从而使需要得到满足并达到和谐的主人公，而不是一个目标没有实现、失落沮丧的人[4]。表1Birney与Conroy的观点的关系BirneyConroy自我评价降低⑴害怕个人价值的降低⑵害怕能力不足与自我无关的惩罚⑷害怕没有希望或失去机会⑸害怕实际的物质损失⑹害怕未来的不定因素⑺害怕努力白费了社会价值降低⑻在人前出错时尴尬的自我形象⑼害怕令他人失望⑽害怕自己的表现令他人（对自己）失去兴趣这些投射方法提供了一种对失败恐惧量化的直接指标但是由于投射测验评分缺乏客观标准、测验结果不易解释和缺乏效度，TAT方法提供的失败恐惧量化指标并不稳定。2.2考试焦虑测验由于TAT方法存在上述问题，有研究者直接使用考试焦虑问卷来测量失败恐惧[8]。这样做的理论基础是失败恐惧和考试焦虑被认为具有相似的概念结构，因为经典的成就动机理论家通常认为失败恐惧的典型表现就是成就需要上的低得分（通过投射测验获得）和焦虑评估上的高得分（通过自我报告获得）[9]。但是，这类测量工具对焦虑中认知成分的测量都是单维的，而通过Birney和Conroy的工作已经证明失败恐惧是一种多维的心理量；并且考试焦虑问卷只能作为在考试情境下失败恐惧测量的替代工具，因而不能应用到更加宽泛的领域。2.3失败表现评估量表虽然利用主题统觉测验和考试焦虑问卷可以对失败恐惧进行测量，但它们都不是直接针对失败恐惧概念的测量工具，为此Conroy等设计了专门测量失败恐惧的工具——失败表现评估量表（PerformanceFailureAppraisalInventory，简写作FAI）。基于对失败恐惧结构（即10个维度）的分析，Conroy设计了包括89项题目的原始量表，然后经过探索性和验证性因素分析将题目删减至41项，分属5个失败恐惧因子。这5个因子也就是失败表现评估量表的5个分量表包括：（1）害怕体验到羞愧和尴尬；（2）害怕较低自我评价；（3）觉得未来迷茫；（4）社会价值降低；（5）令重要他人*失望[10]。虽然41项量表有不错的信、效度，但是其中的一些题目内容不完全是有关失败后的表现的，还有一些题目过多地涉及幻想和情感的内容而不是认知内容，而且反向记分的题目过多也容易给测验带来系统误差。为了弥补以上不足，也为了进一步简化工具，Conroy使用线锯分段技术（thejigsawpiecewisetechnique）重新修订失败表现评估量表，修订后的量表删减至25项题目，分属五个维度（其中“社会价值降低”因子被改名为“重要他人对自己失去兴趣”）。项目分析显示问卷各条目具有很好的稳定性[11]，整个问卷在结构、平均数等方面的稳定性也很高[12]。25条目的版本有良好内部一致性信度（五个分量表的克隆巴赫α系数在0.74~0.81之间）和结构效度（整个模型χ2＝491.314，RMSEA=0.06，SRMR=0.07，GFI=0.87，NNFI=0.90，CFI=0.91）。此外，Conroy取在每个因子上负荷最大的题目组成五项失败表现评估量表简化形式（PFAI-short）用以测量一般性的失败恐惧（generalFF），简化量表也表现出较高的内部信度（α=0.72）。完整问卷和简化问卷都表现出相当高的效标效度：其总分与焦虑得分显著正相关，r=0.33p＜0.01(完整版本)，r=0.32p＜0.01（简化版本）；与成功恐惧（fearofsuccess）得分无关，r=0.11p0.05（完整版本），r=0.09p.05（简化版本）；与希望状态（statehope）得分显著负相关，r=－0.31p＜0.01（完整版本），r=－0.26p＜0.05（简化版本）[13]。除了Conroy的失败表现评估量表，Marsh等人也尝试使用学生动机量表（TheStudentMotivationScale）中的分量表来测量在学校环境中学生的失败恐惧[14]；还有一些研究者认为Gjesme和Nygard编制的成就动机量表（AchievementMotivesScale，AMS）中的“回避失败”分量表作为也可以作为失败恐惧的测量工具[15]。其中前者只适合于学生这类特定的群体，后者把“回避失败”作为“追求成功”的对立面，仍然是当作一种单维的心理量。两种量表在研究中应用相对较少。3失败恐惧特质的形成失败恐惧是与生俱来的么？？心理动力学理论强调失败恐惧的病理学基础和早期的客体关系、人际过程有关，失败恐惧和人际交互的联系显而易见，而且早期的社会经验也被认为是产生失败恐惧特质的前提[16]。对失败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早期不良的家庭教育。有严重的失败恐惧症的人在小的时候往往都有这样的情况：他们的母亲在他们失败的时候会惩罚他们，而对于他们的成功却反应平淡。这种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