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1655~1685)清代满族词人。原名成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其先祖原为蒙古吐默特氏,因攻占纳兰部,以地为氏,改姓纳兰——即纳兰。17世纪初为清太祖努尔哈赤降伏,后属满洲正黄旗。其父明珠为清康熙时大学士。纳兰性德自幼勤于修文习武。18岁中举,22岁赐进士出身。选授三等侍卫,后晋为一等,扈从于康熙身边。康熙非常赏识他的才干,曾委派他到黑龙江呼伦,查勘沙俄侵扰情况,并安抚达斡尔边民。辑有《全唐诗选》和《词韵正略》。擅书法,精于书画鉴赏。纳兰性德是清初著名大词人,与朱彝尊、陈维崧并称“清词三大家”。纳兰性德以词闻名,现存349首,哀感顽艳,有南唐后主遗风,悼亡词情真意切,痛彻肺腑,令人不忍卒读,王国维有评:“纳兰性德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北宋以来,一人而已”。朱祖谋云:八百年来无此作者,潭献云以成容若之贵……,而作词皆幽艳哀断,所谓别有怀抱者也,当时盛传,“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纳兰词》传至国外,朝鲜人谓“谁料晓风残月后,而今重见柳屯田”。纳兰词初名《侧帽》,后名《饮水》,现统称纳兰词。•纳兰性德是才华艳发,多愁善感,气质上受汉文士影响很深。虽曾有积极用世的抱负,却更向往温馨自在、吟咏风雅的生活。侍卫职司单调拘束、劳顿奔波,远不合他的情志,使他雄心销尽,失去了“立功”、“立德”的兴趣。上层政治党争倾轧的污浊内幕,也使他厌畏思退。诗人禀性和生活处境相矛盾,是他憔悴忧伤、哀苦无端的悲剧性格形成的根本原因。长期随驾出巡还破坏了他的家庭生活。职业苦闷和离愁别恨交织,再加上爱妻亡故的打击,使他深陷苦海。•他怨天不成,尤人不成,便把无尽凄苦倾诉于笔端,凝聚为哀感顽艳的词章。投役久戍之苦,伤离感逝之痛,以及难以指明的怅闷是纳兰词的基本内容。纳兰性德以特出的艺术功力弥补了题材狭窄的不足。他的词全以一个“真”字胜,情真景真,“纯任性灵,纤尘不染”(况周颐《蕙风词话》)。写情真挚浓烈,写景逼真传神,并以高超的白描手段出之,看去不加粉饰,却如天生丽质,无不鲜明真切,摇曳动人。王国维曾说:“纳兰性德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人间词话》)•一路上登山涉水,山山水水,往榆关那边行进。夜深宿营,只见无数座行帐中都亮着灯火。挨过了一更又一更,风雪一夜未停,在耳边呼啸,吵得我乡心碎乱,乡梦难圆,在我的家乡,家乡没有这样的声音。“山一程,水一程”仿佛是亲人送了我一程又一程,山上水边都有亲人送别的身影。“身向榆关(这里借指山海关)那畔行”是使命在身行色匆匆。“夜深千帐灯”则是康熙帝一行人马夜晚宿营,众多帐篷的灯光在漆黑夜幕的反衬下在所独有的壮观场景。“山一程,水一程”寄托的是亲人送行的依依惜别情;“身向榆关那畔行”激荡的是“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的萧萧豪迈情;“夜深千帐灯”催生的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烈烈壮怀情。这情感的三级跳,既反映出词人对故乡的深深依恋,也反映出他渴望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风华正茂,出身于书香豪门世家,又有皇帝贴身侍卫的优越地位,自然是眼界开阔、见解非凡,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定会比别人更强烈。可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身份反而形成了他拘谨内向的性格,有话不能正说,只好借助于儿女情长的手法曲折隐晦地反映自己复杂的内心世界。这也是他英年早逝的重要原因。“夜深千帐灯”既是上阙感情酝酿的高潮,也是上、下阙之间的自然转换。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更何况“风一更,雪一更”。风雪交加夜,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可远在塞外宿营,夜深人静,风雪弥漫,心情就大不相同。路途遥远,衷肠难诉,辗转反侧,卧不成眠。“聒碎乡心梦不成”的慧心妙语可谓是水到渠成。“山一程,水一程”与“风一更,雪一更”的两相映照,又暗示出词人对风雨兼程人生路的深深体验。愈是路途遥远、风雪交加,就愈需要亲人关爱之情的鼓舞。因为她是搏击人生风浪的力量源泉,有了她,为了她,就不怕千难万险,就一定会迎来团聚的那一天。从“夜深千丈灯”壮美意境到“故园无此声”的委婉心地,既是词人亲身生活经历的生动再现,也是他善于从生活中发现美,并以此创造美、抒发美的敏锐高超艺术智慧的自然流露。纳兰性德的老师徐乾学说他的词“清新隽秀,自然超逸”,况周颐说他的词“纯任性灵,纤尘不染”(《蕙风词话》),这都指出了纳兰词的一个鲜明的特征:真——情真景真,意境天成。这首小令充分体现了这一特点,它以壮观的塞外景象来渲染柔婉的乡思意绪,情意隽永;以白描手法绘景,造语朴素,自然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