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观精要根登曲佩著白玛旺杰译目录前言中观精要之一中观精要之二中观精要之三中观精要注释2前言南凯诺布著根登曲佩大师,二十世纪誉满雪域藏区的伟大学者,他不仅精通般若、中观、因明、俱舍、律藏等佛教显宗的五部大论;而且对文学、历史、语言、哲学等各种现代新兴的学科,均有很深的造诣。根登曲佩大师一生非凡的事迹,在各种各样的传记出版刊物中,有详细的记载。故此,无需我在这里作更多的介绍了。根登曲佩大师,对佛教显密二乘深邃的内容,有其独到的领悟。从他所著的《中观精要》中,我们便可以领略到其思想的深邃与精练。根登曲佩大师,通融显密大意,他把佛教思想的要旨,与龙树菩萨中观思想的真实内容,恰如其份地表达出来。因此,任何一位探求佛教真谛的人,不论是信徒,还是探讨学术的研究者,只要怀著一颗不带偏见的公正之心,认真研读这部伟大的著作,一定能对佛教教义的真实内涵,产生一个清晰明朗的认知。遗憾的是,一直到今天为至,这部清晰而简明地阐述中观思想要旨的伟大著作,只能为那些精通西藏语文的人们独自享用。不懂藏语文的外国学者,虽然诚心地苦苦寻找佛教的真谛。但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能够欣赏到这部著作中所隐含的妙趣。今天,来自安多的著名学者白玛旺杰先生,意识到这种事实所造成的缺憾。于是,他克服种种困难,把这部伟大的著作首次翻译成中文,呈献在华语世界的读者面前。这样,华语世界的读者们,也能够直接感触到根登曲佩大师的思想脉搏了。这本著作的翻译,意义深远,功德无量。在此,我向译者白玛旺杰先生,以及对他所付出的勤劳表示最大的敬意。随著这本翻译著作的出版发行,我诚心祈愿,所有寻求佛教理义的人们,能够如愿以偿,了悟通达佛教的真实思想。吉祥圆满西元二零零二年元月二十日根登曲佩大师略传白玛旺杰著二十世纪,西藏历史上群贤辈出,人才济济。然而,根登曲佩大师,以他卓越非凡的天才与精深广博的学识,成为西藏近代史上最出类拔萃的学者。他直接受了传统经院的完整教育。又不拘泥于传统的束缚;他浏览现代各种学科,掌握数种外国语言,成为西藏历史上的第一位“现代学者”。他是一位饱学佛教五大部的班智达,天赋很高的艺术家,才华横溢的诗人,辩才无碍的逻辑学家,博古通今的历史学家,杰出的翻译家……。然而,其放荡不羁的个性与离经叛道的思想,又使他成为现代西藏历史上最具争议的人物。一九零三年,根登曲佩大师出身在安多热贡(Amdorebgong)地区,一个叫雪邦的小村庄,父亲阿赖杰颇,一位旧译密派的瑜珈行者,主修宁玛派的“龙钦心髓”,是根登曲佩幼小时代的启蒙老师。母亲白玛吉,一位受苦耐劳的普通藏妇。小时候,家里人叫他任增南杰(rig'dzinrnamrgyal)。七岁时,父亲突然病逝,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不久,著名伏藏大师,索甲仁波切(Gterstonbsodrgyal)应邀来到安多地区,在省府西宁讲授密法。根登曲佩母子两人也跟著众人去参加法会。在聆听佛法的数千人当中,索甲仁波切一眼认出这位灵异的小儿童,是宁玛派高僧多札(rdobrag)活佛的转世灵童。于是,索甲仁波切唤这位幼童到自己的法座前,像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仁波切紧紧握著幼童的小手,与他进行亲切长久的的寒喧,并在次日,特为他举行“长寿佛”的灌顶,并赠送一条哈达。之后不久,这位年仅七岁的小幼童,便进入迪札寺,削发为僧,取名为根登曲佩。迪扎寺(rdutshadgonpa)是安多地区的一处古刹名寺,虽然是一处黄教格鲁派的道场,但,其自由开放的学风,吸引了很多不同派别的学者。这里,教戒严谨,学风浓厚,尤其以哲学辩论著称。安多地区的很多名僧都曾在这里学习过。根登曲佩自幼天资聪颖,初入迪扎寺,就已经显露出其非凡的才智。九岁时,他完成的一首古体藏文诗,成为人们争相传诵的杰作。三年之后,转学到安多地区最大的佛教学府---拉卜楞寺院(blabrngdgonpa),主修因明逻辑,般若中观等。他智慧具足,通达经典,常常在因明辩论中显示过人的才智。在一次佛理大辩论中,他甚至对拉卜楞寺作为教材的最高经典提出质疑,驳得维护最3高经典的佛教权威们,个个哑口无言。“善辩智者根登曲佩”之美名,在拉卜楞寺各学院的喇嘛僧侣当中不胫而走。二十四岁时,根登曲佩远离家乡,来到西藏首府拉萨,进入哲蚌寺学习,师从喜饶嘉措(ShesRabRgyaMtsho,1884-1968)大师。(喜饶嘉措大师,当时西藏佛教界的最高权威,十三世达赖喇嘛的至交。后来,中共取得政权之后,他曾出任过“中国佛教”协会主席与青海省副省长等高职)。根登曲佩与喜饶嘉措大师,都是极富鲜明个性的两个人物。根登不是喜饶的崇拜者,而是喜饶大师的畏友,他经常在课堂上向喜饶大师嘲讽、发难;而作为全藏第一流学者的喜饶大师,性格刚烈,潇洒不羁,能言善辩,也不会轻易屈服根登曲佩的挑战。于是,安静的课堂,常常成为他们师徒两人进行激烈论战的辩论场。为此,根登曲佩后来追述道:“尽管喜饶嘉措大师装著在给我教书,但他教不了我什么,我反驳他提出的任何观点,我们之间常常发生辩论,为此,他从来不叫我的名字,而直呼我为“疯子”。像所有的天才人物一样,根登曲佩生性不喜欢在课堂上苦读死书,在哲蚌寺的七年期间,他没有花费很多心思在佛教经典的研习之上。但他喜好辩论,常常向权威提出挑战与诘难,进行辩论。有一次,他来到辩经场上,直接向闻思学院的大堪布提出挑战,经过一阵激烈的辩论,大堪布无言以答,只得低下头来屈服了。另外,根登曲佩还擅长画像,特别对素描,更具独到的修养与深厚的功底。他所画的佛菩萨神像,庄严逼真;他所描的人物肖像,微妙维俏。在哲蚌寺学习期间,以及后来在尼泊尔,印度等地游旅考察的日子里,他曾给别人画过素描像,来解决当时的“生计糊口”。但是,他从来没有卖过一幅自己所画的佛像给别人。可见,根登曲佩人格之高尚,以及他对佛菩萨发自内心的敬崇。根登曲佩好学执著,但从来不追求“虚名头衔”。他认为一个真正的学者,不需要用“学位”等头衔来粉饰装点,他说“如果精通显密经典的内容,就应该把佛教的义理,实践于日常生活的善恶取舍之上,追求“格西”之虚名,有何利益?就在临近拉萨“祈愿大法会”的时候,根登曲佩放弃参加考“格西”学位的机会,毅然离开哲蚌寺,开始游学四方。一九三四年,离开哲蚌寺之后,根登曲佩便陪同印度梵文学者罗侯罗(RahulaSankrityayana,1893-1963),在藏北热振寺,潘波等其他佛教名胜古迹,进行旅游考察,寻找古代时遗留下来的梵文经典著作。之后,他们途经萨迦等地,一同前往尼泊尔、印度。在这段共同旅行的日子里,根登曲佩开始从罗侯罗学习梵文,他们成为生死至交。抵达印度之后,根登曲佩开始撰写《巡礼周国记》,详细介绍游历途中的见闻,以及西藏、印度、尼泊尔、斯里蓝卡等国的人文历史。次年,根登曲佩再次陪同班智达罗侯罗与另外一名印度学者,返回西藏。在萨迦、夏鲁等寺院进行为期六个月的考察。后来,根登曲佩从一位来自锡金国的天主教老修女那儿开始学习英文,在那位老修女的指导下,根登曲佩仅在短短六个月的时间里,便通过了英语大学入学所要求的考试。之后,在俄国藏学家,佛教学家乔治罗雷齐(GergeRoerich,1902-1961)的请求下,根登曲佩与老修女一同前往印度库鲁(Kulu)地方,在那儿他们共同把法称论师的《释量论》译成英文。另外,根登曲佩还帮助乔治,完成藏族历史名著《青史》(debtharsngonpo)的英文翻译。根登曲佩在印度总共生活了十二年,其中一年多时间是在斯里兰卡度过的。在那儿,他学习了古老的巴利文,并把著名的《法句经》(Dharmapada),直接从巴利文翻译成藏文。在印度期间,根登曲佩还从库诺喇嘛丹增坚参(Bstan'dzinrgyalmtshan)处学习梵文。库诺喇嘛对根登曲佩敏锐的才思惊叹不已。他说:“我用一个星期中方能记住的梵文经典,他却用一天的时间,便能滚瓜烂熟了”。这段时期,也是他创作与翻译的高峰时期。他把《沙恭达拉》(Shakuntala)、《罗摩衍那》(Ramayan)、《信仰瑜珈----黑大自在天之歌》、《事业瑜珈》、《度母的圣言》等九部古印度文学名著从梵文译成藏文,他把公元七、八世纪寂天(Shantideva)论师的《入菩萨行论》中的智慧品,由梵文翻译成英文。应西藏政府的要求。他还把大英帝国的军事口令翻译成藏文。著有《唯识概论》、《古印度非佛教哲学思想论》、《简论外道内部之分歧》、《中观精要》、《世界广论》、《天竺游记》、《白史》、《欲论》、《经血研究》、《三十颂与自性论》、《藏文古体诗的疑难》、《致卓玛央宗》、《度母礼赞》、《思无常之歌》等四十多部著作与文章,内容包括宗教哲学,语言文字,历史掌故,地理风貌,医学药术,情欲性爱,花草树木,诗歌艺术。一九四五年,根登曲佩回到阔别多年的西藏。在拉萨,他帮助蒙古学者格西曲扎(dgebsheschosgrags)编著一本兼收百科的当代《藏文大词典》;在贵族少爷霍康索南班觉(Horkangbsodnamdpal'byor)的赞助下,他的历史名著《白史》(debtherdkarpo)在拉萨问世了。许多慕名而来的求学者,经常到他的4住所,向他求教哲学、历史、语言、宗教、诗歌、外语等各种各样的问题。在这些求知者当中,有身披袈裟的喇嘛格西,也有俗装打扮的文人学者,其中不乏社会名流。达瓦桑波(zalwabzangpo),是一位来自康区的宁玛派高僧,他拜根登曲佩为师,从根登曲佩处学习中观哲学。后来,达瓦桑波把《中观哲学》的讲稿内容,整理成册,刊印为《解析中观精深奥义的嘉言------龙树思想庄严论》(Dbuma'izabgdadsnyingpordrilba'ilegsbshadklusgrubdgongsrgyan)简称《中观精要》,在拉萨与印度噶伦博两个地方先后出版。该书一出版,在整个藏区,引起悍然大波,成为近代西藏佛教史上,最具争议的一本佛教哲学著作。在根登曲佩返回西藏的第二年,即公元一九四七年,他突然遭到西藏政府的囚禁。当时的实权人物索尔康(zurkhangdbangchendgelegs),控告根登曲佩是一位共产主义分子。但是,根登曲佩被捕的真正原因,可能与他在印度噶伦颇期间,结识一批具有现代改革意识的藏族青年有关。在那儿,他直接参与这批青年人的活动;翻译,宣传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思想;起草“西藏议会宪法”草案,企图以民主方式改革当时的西藏政体。这些活动,无疑地激怒了当时摄政时代表贵族利益的政权。另外,根登曲佩充满叛逆的个性,与放荡自由的思想,也与传统经院学派哲学中的保守思想格格不入,他成为保守思想眼中的异类。然而,谈到自己为何被遭拘捕时,根登曲佩认为,他的被捕完全是英国人的阴谋,因为他所研究的西藏历史,证实了西藏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并且证实了其疆域曾经扩展到印度的境内,英国人害怕中国人占领西藏之后,会把西藏现有的疆域包括印度部分统统规划在自己的版图中。所以,以“共党分子”的罪名,把他囚禁起来。当局把把根登曲佩关押之后,就开始在他的住处翻箱捣柜,搜索所有的手稿文件,以期获得所谓的“罪证”,但是,除了一箱子的书籍之外(这一箱子书是一生轻财的根登曲佩所拥有的全部家当),他们在他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罪证。于是,就采用拷打来进行逼供,根登曲佩否认所有强加在他头上的莫须有的罪状。然而,那是一个预谋良久的陷阱,不管根登曲佩多么无辜,多么清白,他不可避免地被卷入那场阴谋之中。在漫长的牢狱生活中,他开始成为一个嗜酒如命的酒徒与烟瘾子,整天以酒精与烟草来刺激,麻醉自己所遭受的屈辱与不公。在监狱里,他还与一位来自藏北的文盲牧羊女住在一起,酒过耳热,兴致所达之际,偶然还写一两首诗,来抒发内心厌世的情绪。就这样,他在监狱里生活了整整两年多。到了公元一九五0年,当十六岁的十四世达赖喇嘛执政,宣布释放所有在押的犯人之后。根登曲佩方能同其他犯人一样,获得了自由。但是,此时走出监狱之门的根登曲佩,已非昔日放荡潇洒的他了,他被完全摧残了,他衣衫烂褛,篷头垢面,步履蹒跚,消瘦的身体像一根柴杆,活像在山洞中苦修的“米拉日巴”。两个多月,他拒绝梳洗,满头凌乱的头发长到腰间,一副颓丧,潦倒的形象,使人见了心中寒栗。他形容自己像一个“琉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