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与华为企业文化的碰撞:牛与狼的殊途同归从企业性格、创始人出身及处世风格,到企业体制、激励方式、管理思想、企业文化甚至发展战略,同一行业的两个不同核心企业居然会如此地截然不同!南辕北辙的成长路径,却成就了各自的辉煌……如果没有华为,中兴也不可能始终保持着活力,而如果没有中兴,华为也不会有如此快的发展速度。”一位先后在华为和中兴工作过的企业人士这样评价。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崛起的“巨大中华”,今天已经只有中华”--中兴和华为依然屹立不倒。2004年,华为实现全球销售额462亿元人民币,其中国内销售272亿元,国际销售额22.8亿美元。中兴则实现合同销售额340亿元,其中海外实现合同销售额136亿元(折合16.44亿美元),海外销售同比增长达169.5%。而这一年,两家公司耗10年之功的国际市场,终于有了突破性的收获。业界估算,2005年,中兴与华为的海外销售总额将会达到60亿美元,逼近整体收益的50%。与此同时,在各类含金量极高的中国企业排行榜上,华为和中兴牢牢占据了前两名:中国电子百强中纳税第一的是华为,第二是中兴;中国软件百强、中国专利百强、中国最具企业创新能力企业的排行榜上,华为和中兴依然占据前二位。中兴和华为的这种现象,被业内人士称为“双子星”现象。它们位于同一地域,在资源、市场、技术、管理、营销等各方面相互补充、相互合作、相互竞争;这又是两家截然不同的企业,他们的同与不同,他们的殊途同归,无形中破解了经营模式决定企业成败”这一众多企业家一生沉迷的命题。侯为贵vs任正非企业文化的不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创业企业家个性的不同。中兴和华为以不同的路径取得了同样的成功,殊途同归的关键要素就是其创始人和精神领袖--侯为贵和任正非性格和思想上的不同。“以和为贵”与“是非不分”任正非参加过红卫兵运动,也因为作为知识分子的父母的“挨批”而政治上受压迫,这使他的价值观与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保持一致,所以后来一投入到深圳改革开放的熔炉中时,他便走上了一条义无反顾的创业之路。他当过兵,而且还成了党的“十二大”代表,军队的成功在他身上打下了最深刻的烙印。从学校里面毕业后,他进了企业,但却当起了非主流,养了几年猪。他的经历可谓“大起大落”。侯为贵的经历则平坦许多:上学时是尖子生,毕业后教了两年书,后来进入691厂,从技术工人到车间主任,再到技术科长,始终是厂里技术水平最高的专家,而且一干就是一二十年,属于典型的知识分子类型。背景的不同,使任正非和侯为贵在企业经营管理中表现出了个性完全不同的管理风格:侯为贵更稳健,很少有过激行为;而任正非则狼性十足,严厉而富有攻击性,在经营上也敢于冒险,不循常规。有人甚至这样形容他们两个人,说侯为贵是“以和为贵”,而任正非是“是非不分”。于是,有媒体称任正非为“偏执狂”,而侯为贵则是“温和的机会主义者”。抱负:阳台与车库侯为贵初到深圳时,是以外派的方式,干不好还可以回去;任正非则是光杆司令一个,干得不好,连吃饭都成问题。但是,两个人都看到了技术和知识的价值,所以,在从事贸易还有利可图时便开始考虑自主研发,而在后来,又都将10%的销售额投入到研发中,从而使两家公司在自主研发上均找到了企业发展的动力。对技术和知识的重视,使两家企业中都把人才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他们每年大量招收来自中国重点名校的毕业生,并给予员工极为丰厚的回报,其平均工资几乎可以代表中国企业的最高水平。而他们的抱负,都是要使自己的员工成为富人。所以,任正非很早就对员工说,以后盖房子一定要把阳台盖得大一些,“以便今后好晒钱”;而侯为贵也在企业初创时期就对他的部下许诺,以后中兴要每个人都有房子,房子下面都要有车库。Mao.ZD思想实践者两个人又都很务实,这使他们对技术和知识的尊重,非但没有被埋没在市场经济发达、强调实用的深圳,反而如虎添翼,而当这种务实的精神与他们的远大抱负结合在一起时,就化作了一股创业的巨大动力。两个人都对Mao.ZD思想有深入的研究,都深深知道“农村包围城市”、“依靠群众的力量”和思想政治教育的威力。但在应用时,两个人又各有侧重:侯为贵更强调深入群众的重要性,他本人每年都会组织大规模的基层调研,了解员工的想法,并且进行改进,他的许多决策就是依据基层员工和客户的真实想法。而任正非则更重视运动战的思想,这导致在很多项目上,华为要么全力而为,要么干脆放弃。分析领导者个性的不同,形成了企业文化迥异的表征。企业文化的核心构件是企业家的人性特征。作为工程师,侯为贵比较强调沟通,比较宽容,强调经验;而军人出身的任正非则更强调服从,强调对人的主观控制和统一性。侯为贵为人处事谨慎而谦虚、勤俭、身体力行、知人善任、宽容、正直、重情、执著、善于倾听、好学不倦等,相信物质与精神同等重要,强调中庸和平衡;而任正非为人处事则爱憎分明、强势、我行我素、严格而寡情、果断、结果导向等,强调纪律、规范,相信物质对人的激励作用,在思想工作时强调灌输而非双向沟通。中国企业所处的环境非常复杂,无论是什么出身,谙熟企业运营的社会环境企业经营成功的要点。尽管出身不同,侯为贵更接近典型的东方企业家,只是他也关于学习西方企业经验;而任正非则更接近西方企业家的特点,但他们都对中国环境有深刻理解。而两个精神领袖个性不同导致的文化差异,只是形成了两家企业外壳的迥异,其共同的特性:对社会、对市场的谙熟才是真正成功的基础。客户需求导向下的技术分歧中兴:技术的生命力来自市场让人奇怪的是,作为一家技术领先的通信企业,中兴从来不提技术至上。其实,中兴的技术实力来自它坚持多年的自主研发。在技术研发上,中兴倡导一种“低成本尝试”原则。它包括五层意思:1.对于各种可能出现的、已经形成一定热点的技术或产品,不管其市场前景最终如何,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否定之前,不放弃任何一次尝试的机会;2.产品或技术没有足够把握可以做出来之前,只做尝试性研究;3.产品或技术虽然可以做出来,但在不能发现一个明确的、有足够容量的市场之前,只停留在产品和技术的实验室研究上,不做市场投入;4.在市场出现明显征兆但尚未启动之前,在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根据市场成熟的进度,进行有节奏的大规模投入,以求突破;5.对于比较大的项目或不明确的项目,通过借助外力进行开发,以便将风险分散。这种低成本尝试的原则导致了两种结果:一是再先进的技术在中兴的技术库中也不会显出令人瞩目的光芒,一切都要由市场去成全;二是在任何时候,中兴的技术库里都会有足够的技术储备,一旦市场需要,立马可上。所以,中兴的技术战略核心其实是“技术的生命力来自市场”。它具有一般高科技企业少有的市场化倾向,对客户需求变化规律的把握近乎炉火纯青。上马小灵通项目是中兴技术战略的最好例证。其决策主要基于五个理由:第一,中国电信在无线接入方面存在迫切需求;第二,小灵通的资费和中国移动的资费相比有很大的优势;第三,中国电信的用户有移动的需求;第四,3G的启动不会很快,通过小灵通进入移动市场,可以为未来的3G业务培养准客户;第五,小灵通在日本得到大规模应用,技术上有保障。五条理由,技术居末,前四条都是市场需求。可以想见,当反对派的主要理由是“小灵通是一种面临淘汰的技术”时,侯为贵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决策。但就是这个“面临淘汰”的小灵通,却成了中兴度过“冬天”的一件“棉袄”。2002年,小灵通完成了30多亿元的销售收入,约占中兴主营业务收入1/3。2003年,小灵通更是为中兴提供了70多亿元的销售额。华为:超强资源形成超强技术压强对待“面临淘汰”的小灵通,华为选择了放弃。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清华为从技术跟进、产品模仿向创新和改进转变的决心。尽管顶着“技术华为”的帽子,但华为此前用来寻找市场机会的技术,基本是跨国公司的现成技术,通过付费授权使用专利的办法进行仿制。2002年,任正非曾表示,华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先进技术,世界上有许多现成的技术,不用自己开发,直接“拿来”就行了。不过,1998年后,华为根据《华为基本法》中制定的“研究开发政策”、“研究开发系统”等规定,开始了从技术跟进、产品模仿,向创新和改进的转变。当年投入研发的经费超过8亿元人民币,是销售额的10%。并且开始搞战略预研,进行基础研究。华为坚持每年以不低于销售额10%的资金投入研发,这一比例在全国电子企业百强中排名第一。华为85%的员工具有大学本科以上学历,其中技术研究及开发人员占46%,市场营销和服务人员占33%,管理及其他人员占9%,生产人员占12%。这个结构是典型的“微笑曲线”:两头的研发和营销力量特别强大。华为的专利申请一直保持100%左右的增长率,截至2002年,华为累计申请专利2154件,发明专利申请量居全国之首。在3G的研发上,华为目前已经累计投入40亿元人民币,并且把赌注押在了WCDMA上,组建了3500人的WCDMA研发团队,同时还要对其他标准进行跟踪。目前,华为已累计申请3G专利600余项。决定华为技术走向的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狙击国内竞争对手。对于规模实力、研发能力相当的“主要竞争对手”,在决定成功的关键技术上和既定的战略生长点上,“以超过主要竞争对手的强度配置资源,要么不做,要做就极大地集中人力、物力和财力,实现重点突破。”这就是华为著名的“压强原则”。点评技术的终极目标始终是在市场。中兴技术战略其实秉承了其温和宽容的企业文化特征,研发的未必都是绝对市场领先的高新技术,其核心要点在于适应成熟的市场,是一种防守型的技术发展战略。而华为实施的是一种领袖型战略,即不单纯注意市场需求,还注意竞争对手的攻防转换,强调高投入高壁垒形成的绝对技术领先。从这个角度上看,华为市场第一与中兴的第二共存,与此有很大关系。实际上,无论是中兴的“低成本尝试”原则,还是华为的狂赌3G,我们都可以发现,在侯为贵和任正非的心中,无疑都有一个技术立企的底限,而且均希望有朝一日能凭借自己多年投入研发的大量知识产权产生持续不断的滚滚收益。从这个角度说,这两家企业的技术战略都具有相当的超前思维特征。分权还是集权中兴:分权集权中兴的组织体系构架是典型的团队管理。从1998年起,中兴就陆续将整个公司划分为相对独立的事业部,并引进了矩阵式管理和团队管理。1.矩阵式管理与事业部体制有所不同,中兴实施的准事业部制的矩阵管理。由于向各事业部下放了决策权,事业部的积极性和灵活性大为提高,事业部的总经理和经营层成为公司总体管理链条上的重要一环,管理化整为零,上下分工,具体产品的市场和客户的管理任务由事业部承担,总部从中脱身出来,集中精力于战略规划和协调管理。在中兴看来,以产品管理为主线的矩阵管理所具有的灵活性,正好可以弥补事业部制存在的资源难以共享、协调难度大的弊端。矩阵式小组往往比固定的产品部门或事业部有更强的灵活性、协作优势。2.团队管理从推行矩阵管理开始,中兴进一步明确了团队管理的组织形式,明确提出:产品总经理是产品资源分配和管理的负责人,及市场、研发、生产的总协调角色,直接对事业部总经理负责,对产品的利润负责。同时,研究所所长负责协助事业部总经理对各个产品的管理工作进行总协调,包括资源分配和支持,同时负责研究所各部门的综合管理工作;研究所各部门负责人除负责本部门管理工作外,应共同构成流程的支持和协作平台。产品总经理与研究所所长、事业部其他副总之间形成矩阵管理结构。侯为贵善于授权,每个事业部总经理都拥有相当大的权力,中兴的近20个高级经理在过去一二十年中保持了相对稳定。在中兴,尽管侯为贵的权威地位不容置疑,但具体的管理更加依靠各个高级经理和三、四层经理。华为:集权分权关于分权,任正非有一句名言:“稳定是发展的基础,华为永远都实行中央集权。”在分权问题上,任正非是谨慎的:在中央集权的基础上,层层有序分权,口号是“充分授权,严格监督”。在最重要的人事权上,《华为基本法》明确规定:事业部的总经理、财务总监、人力资源总监和审计总监由公司任免。在利润分配上,事业部的全部利润由公司根据战略和目标统一分配。同时,经营决策权也不包含在华为事业部的权力之中。这样,分到华为事业部总经理手上的权力相当有限。作为事业部对外扩张动力的三大权力--经营权、财务权和人事权,都掌握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