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利——政治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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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描述

互利——政治的智慧陶永谊:首先非常感谢盛洪所长给我安排这样一个机会和天则所的同仁就政治问题展开讨论,另外在座的有很多是前辈级的老师,能够聆听他们的教诲,本人感到十分荣幸!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告诉我一个真理:在很多领域是没有真理的。比如说在家庭里,你不能一天到晚和自己的老婆讲真理,这样做会被自己的老婆修理得很惨。另外一个不能讲真理的领域是在职场,你不能和你的老板讲真理。我看在座的各位衣着光鲜,神采奕奕,说明都混得不错,没有这种二百五式的人物,和老板讲真理的人,吃饭都有问题,不会坐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谈玄论道。第三个不能讲真理的地方就是政治领域。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地方,你和你的政敌讲真理,只能激怒对方,引起对方打爆你脑袋的冲动。如果你试图说服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安拉的本事没有耶和华的本事大。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你脑子进水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活腻歪了。我们今天的话题——互利:政治的智慧,实际是在不讲理的地方要讲出点道理来。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大家在听的过程中,如果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或者直接就拍向我本人,我都可以理解。在不讲理的地方讲理,不幸应了宋丹丹的一句话:“属于没事找抽型”。不过大家抽的时候,不要像韩德强教授抽得那样狠,毕竟咱们是“找抽”,并不是找死。可能有人不同意我的说法,我们怎么不讲理了?在座可能有些教授就是搞政治学的,我们都在论证啊,而且都在逻辑推导啊。但是所有主流的政治理论,他们在推导到某一个点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不再推理了。这些不再向前推导的地方,就是所谓的终极价值判断。人类社会有很多终极价值判断,因为时间关系,我不能一一例举,今天就谈一个——天赋人权还是天赋君权?我看了很多政治书籍,都是说到这儿就不再论证了,就是在论证到天和上帝的时候,我没必要跟你说理了。所以直到今天我也始终没有弄清一个问题:不管是power还是rights,上帝是什么时候赋予人类的?是以什么方式赋予的?另外他为什么要赋予?我觉得,作为正常的逻辑论证,这肯定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话题,但是我没有看到推论。后来翻了一下中外历史,我终于明白了:当人们论证到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耐心了。陈胜、吴广论证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候,就不耐烦了,直接抄家伙往皇帝脑袋上招呼,不跟你理论了。法国大革命的时候,当人们论证到天赋人权时,也不耐烦了,都天赋人权了,还啰嗦什么呀,直接抄家伙砍头吧。把皇帝、皇后、贵族等等杀了一遍,最后砍自己人,这时候天赋人权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最后革命党看罗伯斯庇尔已经砍昏了头,连自己人也砍,只好把他的头也砍了。人类社会一砍起人头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所以我们到今天也没弄明白上述问题:上帝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以及为什么要赋予人类权利。可能有些人认为,很多事情是不证自明的,天赋人权还需要论证吗?今天我到天则所,要讲下面的故事。如果我到乌有之乡的话,就会讲另外一个故事。我估计在座的很多人都会认为,天赋人权是一个自明的假定,如果有人反对这样一个假定,要么是邪恶,要么是脑子进水。但这个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如果天地万物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他应该实行统一的价值标准。比如说,我们看到膜翅目昆虫中的蚂蚁和蜜蜂,它们的王后,那可是天生的,它的权力是天赋的;工蚁和工蜂天生就是打工仔,为王后做牛做马,伺候它们的子女;兵蚁天生就是炮灰,外敌入侵的时候,兵蚁要暴裂自己的身体,把身体里的毒液喷向入侵之敌,这与黄继光堵枪眼、董存瑞炸碉堡没什么区别。不过人家做这事儿的时候稀松平常,不用像咱们这样又动员又宣传,没有那么麻烦,这实际上是由基因编码形成的行为模式。有些人可能要辩解:人是上帝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出来的,因而人要享有特殊的权利。我首先要说一点,如果上帝真的是万能的,这种说法有对上帝不恭之嫌,上帝有我们这么猥琐吗?有我们这么卑劣吗?没有。上帝要和我们一样,那就不是上帝了。实际上,我们说自己是上帝的子民,在古代也许还能糊弄人,放到现代就要复杂许多。你能看谁有钱有势,就认谁当爹吗?不行!就是到法院打官司,法官也会问你,做亲子鉴定了吗?科学是什么?科学有一个最根本的标准,就是可证伪性。如果说人类是上帝的子民,上帝赋予我们权利了,我就要享受这个权利。可你无法取得上帝的DNA,无法做亲子鉴定,这个说法没有可证伪性,所以是伪科学。说人类是上帝的子民,因而要享有特殊的权利,不过是人类的一相情愿而已,是人类的盲目自尊在作祟。我们今天要讲的这个话题——互利:政治的智慧,与主流意识形态不同。所有的经济理论、政治理论都讲个体本位,讲个人利益最大化,有什么互利可言呢?大家各讲各的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似乎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今天之所以讲互利的话题,就是因为目前人们又到了拔刀互砍的时候了。不管是左派还是右派,都在剑拔弩张,“扬眉剑出鞘”。左派讲要战斗,不是说这个战斗可不可以发生,而是你站在哪一边战斗的问题。我与右派谈也是这样,很多人为了他的普适价值,不惜一战,反正对方是邪恶的,你是正义的,反正战斗无非就是你死我活。现在到了大家拔刀互砍的时候,我目前做的事情,就是在大家拔刀互砍之前先说说道理,之后你们愿意砍,就请继续砍下去,这只能说明我们人类还还没进化到可以自控的程度,互相还没砍够。如果要在政治这个不讲理的地方讲出道理来,就一定有一个前提,即我们必须有一个公理系统,不管左派、右派、“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压迫阶级与被压迫阶级”,存在着一个共同的判断标准,这样我们才能讲理。否则彼此鸡同鸭讲,那就讲不通了。那么人类社会有没有公理系统呢?这就是一个问题。在自然科学里,我们有一加一等于二,有牛顿的定律和爱因斯坦相对论,全世界可以用统一的教材讲授。但是一回到人类社会,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个公认的标准。如果没有公理系统,道理讲不通,那我们确实只能不是你砍我,就是我砍你。但是公理存在的前提在于,我们要有一个共同的价值,就是我们所说的普适价值。关于普适价值,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平等和自由。但是既然这个价值是普适的,就应该适用于所有的人,不能只适用于一部分人,那就不叫普适。比如说平等,我认为平等这个概念是穷人的诉求,穷人与富人和强者讲平等,这只适合穷人,但不适合富人和强者,所以它不是普适的。机会平等是一种偷换概念的说法。机会本来就是一种资源,它是短缺的。所有的机会都有门槛。你不信可以去看房地产招投标会,都要交一笔不菲的保证金,这就是门槛。穷小子连看热闹的机会都没有,还有什么发财的机会?机会是分层级的,整个社会就是一个倒金字塔式的层级,问题在于你处在哪一个层级上,是否可以通过机会资格的认证。一个亿万富翁所拥有的机会绝对比一个穷光蛋拥有的机会多得多。美国上大学的SAT考试,亚裔学生、白人与黑人,要求不同的分数,有什么机会平等?谁给你讲平等?这不能用机会平等的概念来解释。机会平等只不过是在事实平等无法自圆其说的情况下,人们寻找的一个替代品,总不能说《独立宣言》里面的“人人生而平等”说错了吧。就是写下“人人生而平等”,“人人生而自由”的杰弗逊,自己也未必信这些话。杰斐逊死前两年的资产登记表上有187位奴隶,他死后只解放了其中的两位,其余全都作为财产继承给他的子女。所以我认为,有些事情你需要换个角度来看。自由是什么?自由是个体本位的,它只有一个价值,一个尺度——符不符合我的个人利益?这个概念本身不包含他人利益的考量,也没有公共利益的表达。自由就是个人摆脱外部束缚的一种诉求。但个人有多少自由,不是根据自由的要求是否合理,而是群体的生存模式允许你有多少自由?如果你的自由破坏了群体生存的条件,对不起,就要惩罚你。所有的社群生物以及人类社会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谈到普适价值,一定有一个前提,这就是共同利益。也就是在我们过去认为的彼此对的阶级、集团和阶层之间,存在着共同利益。工人和资本家有没有共同利益?有,他们之间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工人离开资本家能行吗?没有乔布斯,苹果能行吗?没有比尔·盖茨,你微软可以吗?不可以的。我们在1949年以后,把资本家阶级给消灭了,工农兵自己去当工厂厂长,去占领上层建筑,结果怎么样?全面停滞!最后工人的利益也得不到保证。同样的道理,资本家也离不开工人,没有劳动的配合,资本的效用也发挥不出来。把工人逼急了,人家就造反,革你命,砍你的脑袋。实际上工人和资本家是不同要素的结合,你出资本,我出劳动力,他们共同结合产生的效率一定是大于彼此单干的效率,否则大家不会走到一起。现代大工业一定比家庭手工业效率要高。这是我自己搞的一个分析模式(图略),这和主流经济学的分析模式是不一样的。这个分析模式是什么呢?就是说合作的双方最后会产生一个大于各自单干时期的互利空间。我们看右上角这个小方块,这是A单干时候的效率,左下角是B单干时的效率,双方合作,会产生一个更高的效率。道理我就不讲了,在座各位可能一说就明白。只有在我们合作能够比我们单干强的时候我们才合作,如果还不如单干,那大家就一拍两散,各干各的了。这就像原始人类的狩猎一样,有人去驱赶野兽,有人去设埋伏,有人负责指挥协调,这样做肯定比单个猎人捕获的猎物要多,所以大家才会以这种群体的方式去合作。这个互利空间就是我们所说的共同利益。只要我们承认分工合作是普遍的,这个共同利益也就是普遍的。上次冯兴元教授提出,彼此竞争的生产者之间,没有共同利益,是竞争关系。我认为这是教科书上的说法,实际生活不是这样的。生产同样产品的生产者之间也有共同利益。大家去看菜市场,卖的东西都一样,没有多大的差异,为什么大家要往一起凑?这叫集群效应。经济领域有产业集群这样一个业态,说的是什么呢?说的是在一个狭小的领域里,集聚了大量的生产同样产品的生产者。这在浙江民营企业那里叫“块状经济”,一村一品、一镇一品,在一个自然村,一个镇,人们就生产一种产品,或者领带,或者纽扣,或者是打火机。但是大家为什么聚在一起呢?大家不是竞争吗?不是没有共同利益吗?为什么大家还要往一起凑呢?实际上生产者有很多共同利益可以分享。首先是客户资源共享,因为你集中到一起以后,比如说客户要买纽扣,一定要到浙江温州的新桥镇去买,那个地方是纽扣的集散地,所有纽扣应有尽有,可以实现一站式购物。客户如果要买领带,到嵊州,那里是领带城。你的客户都集中到一起,大家就共享这个资源。此外是供给资源的共享,生产的原料,包括各种配套设备,都会集中在这儿,就会节约你的采购成本、仓储成本和运输成本。第三个是信息共享。目前市面上流行什么款式,消费潮流有什么变化?大家马上都会知道。第四是技术共享,任何新的技术,例如生产领带或者生产袜子的新技术,会迅速在产业集群内传播开来。另外还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优势,假如在产业集群中,一个生产商得到了一个大的订单,自己搞不掂,怎么办?他就会把其他生产专业户召集在一起,按照生产程序把大家组织起来,一个人接不下来的活,大家一起干就接下来了。这样一来,一个产业集群可以随时接任何大单。所以在浙江,很多时候一个村的生产量超过全世界任何跨国公司的产量,甚至超过一个国家的产量。比如说浙江诸暨的袜都,袜子的产值达到全世界袜子产值的三分之一以上。这种生产方式非常灵活,随时组合,它对每一个生产商都是有利的,这就构成了生产者相互合作的基础。实际上,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合作与分工产生的共同利益,这构成了人类社会公理系统的一个基础。但是互利空间在不同的生存模式中,分配比例也是不同的,从大的类型上来说,互利空间的分配有几种模式。第一种类型是我们中国人比较熟悉的——独裁模式。独裁模式就是博弈双方,一方具有完全的决定权,包括开价权与定价权;另一方不仅没有还价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服从对方的决定。按照主流经济学的分析范式,独裁者肯定会独吞所有的互利空间。如果说把互利空间比作X,独裁者分配给被接受者的利益为S,主流经济学推导出来的结果,应该是S等于零,就是对方什么也得不到。但事实如何呢?行为学家和经济学家做了一些可以重复的实验,虽然每一次实验的数据都不尽相同,在不同的国家还显示出文化的差异,个体之间也有很大的区别,具体内容在我的书里都有,就不再讲了。但是大多数的选择落在哪个点上呢?是在15%到25%之间,即独裁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