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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主要人物：疯子、警察局长（局长）、警察甲、警察乙、女警察第一场[12声钟响，灯光微亮。台上三把椅子，一绳挂于舞台中央，上系麻袋代表犯人。三个警察坐在椅子上。三警察：1451、1452、1453、1454、1455、1456、1457、1458、1459、1500！局长：不多不少摆了十五分钟。这家伙比石英钟强呀，他不用换电池。警察甲：这家伙比日晷强，他不用等太阳！警察乙：这家伙比沙漏醒目，能够催人奋进！警察乙：越想越火，气死我啦。杀人、放火、抢劫、强奸、贩毒、卖淫、你干什么我都不拦着你，就是搞这个无政府还他妈主义我决不答应！你是克谁呀你？局长，他们要是得了势，那第一拨儿回家的肯定就是咱们了。警察再就业能干什么呀？熊猫不许打，老虎不许打，黑天鹅不许打。警察甲：白狐狸不许打，还就是这号草民，打了白打！你等着！（下）警察乙：我他娘的！局长：行了行了。打疼了吧，孩子。叔叔是恨铁不成钢呀，很你不走正道！没关系，我用意大利的按摩法给你按摩按摩。警察乙：（上前又打）给你按摩按摩！局长：行啦！（掏出板砖，吹，打）哦，好多了吧？（接着打两下）闹什么人类平等呀！要我说这天下还不是人家的。来！（让警察乙过来打）注意出拳速度！注意步伐，出拳！等等，等等。这小子的屁股怎么冰凉冰凉的？啊，这小子没气儿啦！[冷场。局长：哎呀，问题严重了。[警察甲戴手套上。警察甲：不捶死这狗日的我心里不踏实，晚上睡觉都得做恶梦失业变丧家犬满街到处流浪！局长：行了行了，他已经死啦！警察甲：死了？好啊。诶，局长，那我这手套可就白买了。局长：没关系，有发票吗？警察甲：有啊，（递发票）给报销呀？局长：想什么呢？这是证据？警察甲：什么证据？局长：打死人的证据！警察甲：你是说，咱们打死人的证据？局长：是你打死人的证据！警察甲：诶，局长这可是你先发的话，而且是你先动的手……局长：放屁，你这叫什么警察呀？不等无政府主义闹成就该滚下岗啦！知道什么叫证据吗？记住喽，对于警察来说，证据就是，证据证据再证据！瞧你娜点德行，首长能出卖你吗？说句交心的话：瞅着你爱憎分明的阶级立场，首长心里甭提多喜欢啦，我真想代表全世界的富人认你做干儿子给你压岁钱。我不是要你打死人的证据，也不是要他打死人的证据，更不是要我打死人的证据。我是要那个小兔崽子在押期间什么暴病不治啦，什么犯神经病跳楼自杀啦，总之不赖你不赖我不赖国家不赖警察的证据！二警察：噢。我们这就去办（清理现场）局长，齐活啦！局长：好，人哪？二警察：自杀了？局长：怎么自杀的？二警察：跳楼自杀的！局长：他干嘛跳楼自杀呢！二警察：畏罪跳楼自杀的。局长：畏罪，畏罪！“畏”怎么写知道吗？警察甲：就是“为什么”的“为”！警察乙：呸，是“畏惧”的“畏”！局长：放屁，是“未来”的的“为”，也就是害怕的意思！可怜哪，看来社会治安只能靠你们这些文盲来维持了。（给警察乙耳光，到窗前）人死了是事实。从楼上掉下去的也是事实。不是咱们干的，更是事实了。至于他是被电风扇吹出去的，还是追赶苍蝇一时未能悬崖勒马，那就有劳你们两位再好好的想想了。二警察：局长！局长：有了吗？二警察：没有！局长：混蛋，你们都快把我气疯了！警察甲：局长，那天我们抓住一个打黑工的中国学生，说是什么老子的八十四代传人，会什么“正气灌顶术”，说什么都治，还能帮助思考，要不给您试试！局长：算了吧。二警察：试试。[灯光渐暗。局长：噢。二警察：想出来了没有。局长：没有！警察甲：还得再加深功力。警察乙：想出来了没有？（见局长无声，放倒局长）警察甲：出来了没有？局长：吃保胎药、打催产素、做剖腹产、喝鲫鱼汤怎么也出不来，谁让咱是老爷们儿呢？警察甲：再来！警察乙：出来了没有？警察乙：这回出来了没有？局长：出来啦！警察乙：出来了，七斤六两。警察甲：是个好主意呀！警察乙：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要把没这么回事变成有这么回事，把不是这么回事变成就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警察甲：说什么？警察乙：也就是说，要搞“文艺创作”！？换句话说，就是得——编戏。局长：搞文艺创作，光靠我们几个人肯定是不灵地。我从来就是光听故事不会讲故事，老想蒙人可总被别人蒙。所以我是这么认为地——在咱们这种地方什么样的人才没有呀？在号子里随便提出一个写小说、编话剧的让他帮着咱们，编！不就完了吗？你们看这个注意怎么样？二警察：高！实在是高！三警察：带疯子！[灯光渐暗，音乐起。第二场幕外音：1968年的意大利，二战后动荡的年代，失控的混乱局势中，新法西斯者在蠢蠢欲动，伺机打击进步的左派。1969年发生了著名的喷泉广场惨案，此后一系列爆炸事件接连发生。米兰一银行又发生爆炸案，警方逮捕了一名叫匹奈尔的无政府主义者。在审讯期间，匹奈尔忽然从拘留所四层坠楼而死，警方声称此人——畏罪自杀！[音乐渐弱，追光疯子上场，舞台上灯光亮。三警察坐在椅子上。疯子：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曾经十六次住院接受治疗……都是出于相同的原因。我得了一种怪毛病，医学上叫演员狂想症，我喜欢不断的改变自己的身份，喜欢扮演形形色色的人物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我追求的是真实可信的演出，在我戏里的演员都是实实在在地，不会装腔作势的演戏……只可惜我两手空空，没法付给他们报酬，我向财政部申请赞助，但由于我没有政治靠山……他们不给我钱，所以我……局长：你曾经冒充精神名医生，每次收费两万里拉！疯子：对于一位长期从事精神病学，受人尊敬的医生来说这样的收费是正常的！局长：你什么时候跟精神病科打上交道的？疯子：我先后在十六家精神病院，对十六位患者进行了长达十六年的跟踪治疗，跟别的医生不一样的是，我和病人总是头并头脚并脚地睡在一起，因为医院总是缺少病床。局长：因为你是个神经病！疯子：（痉挛）不管怎么说，您可以了解一下，我是不是给一个个患者做了一次又一次再完美不过的诊断！局长：那两万里拉也是再完美不过的？疯子：不这样做不行呀，我是为他们好，不得不收下呀！您想想，如果我不收下那些钱，那可怜的病人会怎么想，尤其是那些病人家属会满意吗？相反我要价一高，他们就会大吃一惊，心想——这医生是何许人也？他们会把病人放心的交给我，像过圣诞节那样高高兴兴的回家，甚至会激动得要亲吻我的手……多谢了，教授……多谢了，恩人……，他们因为激动而泣不成声，多谢教授……多谢……局长：真是太感人啦！疯子：就连佛罗伊德都曾经说过，昂贵的账单，无论是对医生还是对病人都是最有效的一剂良药！局长：那也治不了你的精神病！[疯子痉挛过后，昏死过去。警察甲：起来。警察乙：起来！警察甲：起来！警察乙：起来！死了！警察甲：得，又玩儿完一个！局长：（上前，疯子放屁）这不还有口气吗？废物！想活命吗？想活命的话，还是有机会的！疯子：（连续放屁）您的意思是说，可以不吊死我？局长：可以吊死，也可以不吊死，就看你钻圈儿的功夫了。疯子：钻圈是咱演员的基本功呀，我在天津工业大学红桥校区01影视表演专业和曹先生学过两年的英式钻法。局长：钻个我看看！疯子：您是要大钻法儿，还是要小钻法儿？局长：当然是要最漂亮的那种钻法儿！疯子：最漂亮的那种钻法儿只存在于您的想象之中！局长：那就要最简单的那种吧！[疯子钻圈。警察乙：我靠！警察甲：我一直以为演员不就是敢当众亲嘴吗？警察乙：就至于拿那么多钱？疯子：如今功夫差远了。局长：说，犯什么事进来的？疯子：什么事都没犯局长：也就是什么事都犯了？疯子：我，我来到了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学会了开汽车，我压死200多。我上我下我又压死200多，我换了一辆车，我又压死200多。警察来抓我，我也不是我，我连蹦带跳逃进了女厕所，厕所没有灯。我掉进了粑粑坑，我跟粑粑作斗争，我差点没牺牲。局长：你犯的事还真不少，想将功折罪吗？疯子：想，我会钻火圈，还能学羊叫。咩，公羊。咩，母羊。咩，小羊！三警察：哟。疯子：我还会口技。牟。三警察：公牛！疯子：牟。三警察：母牛！疯子：牟。三警察：小牛。疯子：你各位省下给孩子买戏票的钱自己买烟抽呀。大家都看我喽，我今儿开始表演喽，噢。我劈砖头，我戳砖头，我吃砖头，我……局长：（上前，被疯子用砖头砸着脚）诶，诶，噢！其实我也是一个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人。现在有一出戏，你小子想排吗？疯子：排戏。嗯，想排！局长：你看，道具都是现成的，知道这是什么吗？（示意铁圈儿）疯子：铁圈儿。局长：你再看看！二警察：错喽！疯子：还是铁圈儿。局长：你再看看！疯子：我知道了，明明他是铁圈儿，还不能说它是铁圈儿。依我看，它就是一个大鼻环儿，把他套在犯人的鼻子上，牵着犯人满街走，太可怕啦这！局长：不要这么自卑好不好，不要老想着自己是犯人，你要想，如今你是堂堂正正的一个导演啦。这圈儿代表窗户！疯子：窗户？您是要排实验戏剧？！（二警察大笑）其实我顶看不上那帮先锋派，在舞台上摆十个八个破电视，十个八个破纸盒子。把舞台弄得说旧货店不旧货店，说废品站不废品站。如今还有在舞台上砌水池子的，还有把房顶也搬上舞台的，明明是自己的现实主义功力不够，所以才来哗众取宠！局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们排跳楼自杀的戏。你是先锋一点儿钻这边的圈儿呢，还是现实一点儿打那边窗户跳下去呢，完全随便你！疯子：我，当然，跳这边的了。不过您得把导演构思、规定情景还有人物、动机、情节细节您给介绍一下呢……[二警察粗暴对疯子。警察乙：这要是都齐了，就不缺你啦？局长：事情很简单，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在这间屋子里待着待着就不想活了，他……疯子：为什么呀……局长：他从窗户跳了出去！疯子：为什么呀？局长：至于他怎么跳的和为什么跳的？这事儿我就承包给你了！疯子：为……局长：他要是跳对了，你就不用跳了。（踢疯子，而后疯子恢复正常）疯子：好，现在开始排戏。当时都有谁在场？局长：我们都在场！疯子：干什么呢？你干嘛呢？干嘛呢？局长：我抱住了他的双腿！疯子：你，你干嘛呢？警察甲：我，我抓住了他的皮带。疯子：你干嘛呢？干嘛呢？嗯？警察乙：我，嗯……我从窗户外边把他打进去！对！我从窗户外边把他打进去！[疯子对每个人叽哩咕噜一番。疯子：现在开始！二警察：跟着，跟着！警察甲：站住！警察乙：蹲着！警察甲：蹲着！二警察：蹲着！疯子：凭，凭，凭，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要如此待我？警察甲：就，就，就，就凭你，就凭你在我的手心儿里！疯子：还，还，还，还给我，把我的腰带还给我！警察乙：我，我，我，我要你，我要让你光屁屁！疯子：我，我，我我我我，我要站着来做人！警察甲：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疯子：生命诚可贵，（二警察踹）爱情价更高，（二警察踹）若为尊严故，（二警察踹）二者皆可抛！停，我要跳啦。跟着我！警察甲：我抓住了他的皮带！疯子：这个时候皮带脱落了！局长：我抱住了他的双腿！疯子：这个时候裤子脱落了！警察乙：我从窗户外边把他打回去！疯子：这个时候眼镜脱落了！[疯子模仿跳楼自杀。局长：这是什么玩艺儿呢？你这那是排戏呀，整个一他妈伸冤呀你！你把意大利警察都写成了混账王八蛋了，你这混蛋！混蛋！疯子：局长，您没明白我的导演意图。你想想无政府主义都是空中楼阁，那帮人都是天国的公民。如今老百姓早就不跟他们混啦。您想想，在您审讯他的过程中，他的皮带脱落了，怪谁？局长：怪谁？疯子：他自个儿！他的裤子脱落了怪谁？局长：怪谁？疯子：他自个儿！警察乙：那我眼镜脱落了怪谁？疯子：你说呢？警察乙：当然是……我自个儿！疯子：这种人死了白死，没人可怜。警察甲：局长，他说的有道理。警察乙：就是太粗俗了，女孩儿都不喜欢咱了！局长：诶。而且有点儿太业余呀。疯子：我看蛮专业的。警察乙：换个好点儿的。疯子：导演中心制。警察甲：哟嗬，警察是爸爸！疯子：为、为、为……（要和警察甲打）局长和警察乙：诶，诶，走、走。局长：你干什么？疯子：你别拉着我，小心我咬人！局长：咬谁呀？疯子：我咬你，我咬你的屁股，咬你的脖子。局长：（欲打）我……疯子：如果你要是敢打我，根据刑法第166条规定：你将会被博得退休金。局长：你们两个！二警察：（欲上）局长，他咬人！疯子：对！我咬人！曾经有条狗，它呀咬过我。后来那条狗死了，我没死。我，虽然没死，但是我可以传染狂犬病！汪汪……局长：倒霉呀！怎么弄来个给狗咬过的疯子，乖……乖……您看这样好吗？要么你留下来好好地给我排戏，要不然，你就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