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晚看边际效用递减规律

从春晚看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肖舒月（数学与计算科学学院，广州510275）[摘要]春晚本不该代人受过，问题其实与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有关。在其它条件不变的前提下，当一个人在消费某种物品时，随着消费量的增加，他（她）从中得到的效用是越来越少的，这种现象普遍存在，就被视为一种规律。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虽然是一种主观感受，但在其背后也有生理学的基础：反复接受某种刺激，反应神经就会越来越迟钝。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让我们欢呼雀跃，但举办次数多了，由于刺激反应弱化，尽管节目本身的质量在整体提升，但人们对晚会节目的感觉却越来越差了。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时时在支配着我们的生活，尽管有时我们没有明确地意识到。在大多数情况下，边际效用递减规律决定了第一次最重要。［1］[关键词]消费量；反复；主观感受；第一次一、春晚，何罪之有？从1983年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在央视正式播出引起举国轰动，一年又一年中，春晚不断推陈出新，也成为了全国人民和海外华人华侨年夜饭的必备节目。图1历年春晚电视直播收视率资料来源：中商情报网可以看出，春晚占据除夕收视霸主地位已有多年。然而一年又一年的轮回中，人民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文艺节目，甚至吹毛求疵，吐槽不断。央视市场研究公司在春晚结束后发起的网上满意度调查显示，4414参与调查的网民中只有51.7%的人对春晚表示满意（其中13.2%”非常满意”，38.5%”满意”）。表示满意的比例较2014年下降了3.9个百分点，而2014年与2013年相比下滑了7.7个百分点。［2］图2网上受访者对央视春晚满意程度变化资料来源：中文互联网数据资讯中心在羊年春晚开始前甚至出现了这样的一种段子：“一年一度的段子手大考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开始了，请艺术班的同学把各种P图工具放在桌面最顺手的位置;文科班同学注意检查好错别字再点击发布;理科班写233时注意长度，不要影响左边同学发挥。最后检查WiFi是否连好、保持手机电量充足、把握好每个节目的答题时间，与大家一起欢乐度过春晚吐槽弹幕年!”［3］其实春晚真的越办越烂吗？其实未必。相反，随着节目把关的严格、舞台的逐渐华丽和电视清晰度的提高，节目组甚至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审美，特地增加了新生代明星的节目以及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和讽刺，来让内容更加丰富有趣。春晚理论上说应该是越来越精美的，可是为什么网友的集体强烈吐槽的狂潮会愈演愈烈呢？这就是微观经济学的基本规律之一，边际效用递减规律（thelawofdiminishingreturns）：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随着消费者对某种商品消费量的增加，其总的满足程度（即总效用）会增加，但总效用会以越来越慢的速度增加，即消费者从该商品连续增加的每一单位消费中所得到的增加的满足程度（边际效用）是递减的。好比春晚，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随着人们观看春晚的年数增加（消费量增加），人们从每年的春晚中所增加的满足程度是递减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网友对春晚的吐槽越来越不留情面。其实不是春晚越办越差，而是人们的满足程度越来越低了而已。二、规律，有迹可循从1871年到1874年的短短几年，有三个经济学家——门格尔、杰文斯、瓦尔拉，几乎同时独立地提出了“边际效用”这个概念，于是一个新的学派——边际效用学派诞生了。其实早在30年前，就有个德国人戈森出版了一本《人类交换规律与人类行为准则的发展》，然而曲高和寡，书只卖了一本。在这本书中，戈森已经系统地阐述了效用价值理论，还提出了著名的“戈森第一定律”，即边际效用递减规律：一种产品对于一个人来说，其额外效用随着已有总消费的每一次增加而递减。通俗地讲：当你极度口渴的时候十分需要喝水，你喝下的第一杯水是最解燃眉之急、最畅快的，但随着口渴程度降低，你对下一杯水的渴望值也不断减少，当你喝到完全不渴的时候即是边际，这时候再喝下去甚至会感到不适，再继续喝下去会越来越感到不适（负效用）。从生理角度来说，效用是消费者的心理感受，消费某种物品实际上就是提供一种刺激，使人有一种满足的感受，或心理上有某种反应。消费某种物品时，开始的刺激一定大，从而人的满足程度就高。但不断消费同一种物品，即同一种刺激不断反复时，人在心理上的兴奋程度或满足必然减少。或者说，随着消费数量的增加，效用不断累积，新增加的消费所带来的效用增加越来越微不足道。19世纪的心理学家韦伯和费克纳通过心理实验验证了这一现象，并命名为韦伯——费克纳边际影响递减规律。他们把一个小孩子的眼睛蒙住，让他把臂膀平伸，然后把一定重量的东西置于他的手掌上，他肯定会感到这一重量，当你增加重量时，他也会感到重量的增加。然而，在他的手掌支托的重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你再加一定的重量，他并不感到重量的增加。这就说明，他支托的重量越大，增加的或边际的单位重量对他的影响越小。这一规律也可以用来解释边际效用递减规律。图3边际效用递减资料来源：百度百科要注意，虽然边际效用减少，但不代表总效用也是随之减少的。第一年看春晚被惊艳到，第二年继续看的时候，惊艳程度虽不如第一年，但满意程度仍然是增加的。直到第三年、第四年……满意程度接近了一个上限，虽然每年增加的满意度在减少，但一直朝着“最满意”的方向迈进。但是过犹不及，当已经达到上限后还不断接受刺激时，就会产生负情绪，也就是厌恶。正如“吃馒头”的例子。吃第一个馒头感觉最强烈，从“饥寒交迫”到“有馒头吃”，这是从无到有的过程，有一种“质”的飞跃，当然其边际效用最大。吃第二个馒头感觉还是挺好的，只是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说明边际效用较第一个的边际效用小……依次吃了几个馒头终于吃饱了。但如果说“最后一个馒头使我达到最饱，故其边际效用最大”，显然，这是不正确的。牛顿常说自己“站在巨人的肩上”，他在前人不断积累的经验上前进了一小步就发现了真理，虽然只是前进了一小步，但是正好完成了“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因而显得非常关键。古语有云“功亏一篑”，也是说明最后一步的关键作用。虽然最后一步关键，使总效用达到最大，可是我们也不能因此忽视了基础建设的丰功伟绩。因此，相同事物的消费是满足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的。三、生活，处处有料许多人也许会觉得经济学定律离我们太遥远，可是不仅在经济学领域，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行为或感受也常常符合边际效用递减规律。除了经济学的应用外，还有感恩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爱情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等。1、感恩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自古，中国有句很耐人寻味的谚语：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太宗曾经说过，以史为鉴，可知兴替，恩将仇报的故事简直写满了史书。当年北燕王高云，救了两个吃不上饭的壮士，又赐宝物又赐美酒美女，结果呢？这俩壮士某天突然想：凭什么我俩天天见到他还要鞠躬下跪？凭什么他是王，我俩连个官都没有？于是两个人持剑入宫，刺杀了北燕王。这绝不仅仅是中国人的劣根性，而是人类的通病。第一次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帮助，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是心存感激的，但如果同一个人对他施惠第2次、第3次、第100次之后呢？一个馒头店主，看到很多环卫工人和流浪汉吃不上热乎饭，开办了“爱心馒头”，免费送热乎馒头。过分的不仅仅是“我不要馒头了，你退钱给我吧”。更多过分的在于，停止免费送馒头后，很多“纯洁善良的底层民众”大闹馒头店，污蔑栽赃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有之……很难忘记馒头店店主哭泣的画面。店主和她帮助的人非亲非故，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意识到：他们本该感谢这位在寒冬中送他们热馒头的善良女人啊！2、爱情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民国三十五年的一个阴雨天，在温州一条逼仄弯曲的小巷里，四下无人时，张爱玲要胡兰成做一个决定：“我和小周之间，你究竟怎样选择？要是不能放弃小周，我可以走开。”胡兰成的回答很堂皇：“我待你，天上地下，无有得比较，若选择，不但于你是委屈，亦对不起小周。”胡打起了太极：“君子之交，生死不贰，我焉可如此轻薄。且我于爱玲是绝对的，我从不曾想过拿她来和谁做比较。”关于胡兰成的情史是笔糊涂账。那么胡究竟有多爱张爱玲？究竟谁是他最爱的女人？张爱玲、玉凤、斯雅珊、全慧文还是小周、范秀美、佘爱珍？在这个问题上再争论也没有结果（也许胡自己也搞不清），但是如果用经济学工具，恐怕很容易得出结论。对于胡兰成而言，效用就是情感刺激。因此，胡兰成最在乎的女性应该是玉凤（原配）或者斯雅珊（23岁时第一次感情出轨对象）。他对张爱玲的感情是有限的，因为随着恋爱的消费数量的增加，新增加的效用（情感刺激）越来越微不足道（认识张爱玲时胡已经38岁，早就是情场老手了）。即使张爱玲带给了胡部分全新的刺激（毕竟张与众不同），但总体而言效用曲线早已掉头往下。边际效用递减规律告诉我们，情场老手说“你是我一生的最爱”这话有多不靠谱。不过可怜的爱玲不知道这些，民国三十五年的张爱玲在做最后的挣扎：“你是到底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这话至今仍让张迷们心碎。［4］3、幸福递减率人们一直以来都认为发展经济是为了给人类创造更多的幸福。无奈事实却出现了与人们的愿望完全相反的情况：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有生活越富裕却越不幸福的现象。这就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出现的“幸福递减律”。为此《幸福递减律》作者林火女士把其称为是经济发展中的悖论，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这里揭示出了人们长期以来的一个顽固的误区：幸福=物质。幸福是一种精神的愉悦，或者说是心理学所说的大脑的兴奋状态。而不是物质的满足。按照生理心理学，这种兴奋状态来自于外部的刺激。也就是说有刺激才有兴奋。而这种刺激就是人很想达到而又没有达到的目的、目标，或者说是理想、追求。既然幸福是由外部刺激引起的兴奋状态，那么没有刺激也就没有幸福；既然刺激是一种人想要达到而又没有达到的目标，那么当人达到了这个目标的时候，这种刺激也就逐渐消失了，也就没有幸福了。四、春晚，何去何从？那么，既然春晚已经遭到这么多不满，我们就没有办法改变这种局面了吗？办法，当然是有的。上文我们已经介绍了戈森第一定律，下面就介绍戈森第三定律：在原有欲望已被满足的情况下，要取得更多的享乐量，只有发现新享乐或扩充旧享乐。那么，如何发现新享乐或扩充旧享乐？很显然，只有新的发明可以提供。那么，什么情况下，人们会热衷于新的享乐呢？戈森说：在原有欲望已被满足的情况下。所以，在原有看春晚的欲望已被满足的情况下，春晚除了在制作方面投入更多精力和金钱之外，还力求创意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比如羊年春晚的摇一摇抢红包活动，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羊年春晚唯一有大幅改善的指标是人均收看时长达到了155.5分钟，几乎是去年66分钟的2.35倍。这可能是由于今年春晚加入了摇一摇发红包的环节。春晚在每个整点发出摇一摇微信红包，五小时节目期间共发出了1亿个总额为5亿元人民币现金的红包。当晚10:34春晚摇一摇达到峰值：8.1亿次/分钟［5］。图4春节红包热点图资料来源：观察者图5春晚摇一摇拜年红包资料来源：华西都市报看来，要想让春晚重新散发活力，改革的大刀不能停呀！参考文献[1]李仁君.吃苹果与看晚会.海南日报.2002年09月25[2]中文互联网数据资讯中心.央视春晚收视人数、满意度双降[3]来自微博[4]岑嵘.胡兰成有多爱张爱玲.深圳商报.2012年04月24[5]中文互联网数据资讯中心.央视春晚收视人数、满意度双降联系方式：18826071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