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中庸”与古希腊“中道”之比较摘要:孔子从济世安民的目标出发而创建以”仁”为宗旨、以”中庸”为方法的儒家学说,他的学说既具有理论上的高度,又切合社会现实、切合日常生活而具有实用性和可行性;亚里士多德从他的”研究哲学是为了求知,不是为了实用”的本旨出发,他的学说不考虑在现实社会中的实用性和可行性,而完全是作为纯思辨的理论而存在。因此二者在”中道”的理论上形成了很大差异。关键词:中庸;中道如果说”仁”是儒学的宗旨、内容或总目标,”礼”是为了实行”仁”的宗旨而必须遵循的具体条文,或者儒学的外在形式或实施”仁”的具体手段,那么”中庸”则是贯穿于”仁”与”礼”两者之间的方法论。一、儒家的”中庸”思想儒家创始人孔子认为,远古圣帝尧、舜、禹相传的”允执其中”,乃是适用于处理一切事物的基本法则,于是加以继承发展而创建了全面而系统的方法论中庸之道。所谓”中”,它是一种体现处理事物正确性的基本原则,是指人的主观认识和行为与事物的客观实际适相符合,从而达到一定的预期目标,故含有合乎客观规律的”真理”之意。若从”庸”字的通常意义中引申出来的哲学意义而言,历来有两种解释:其一是作为常理或定理解。其二是作为运用解。它体现了适用于一切事物的普遍性。所谓”中庸”,就是正确而普遍的真理。二、古希腊的”中道”观著名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在总结前人的基础上提出了较为系统的”中道”理论。首先,亚里士多德提出了所谓”居间者”的观点。他说:”在每一种连续而可分的事物里面,都能够多取、少取或取一均等的量,并且这样做可以是就该事物本身而言,也可以是就其相对于我们而言。所谓相等,就是过多和不足之间的居间者,我的意思是指与两端距离均等的、对于一切人都相同的东西;所谓相对于我们的居间者,我是指既不太多也不太少的东西,--而这不只是一个,也不是对一切人都相同的。”①这里所谓”就该事物本身而言”的”居间者”,就是机械地对事物进行对半折中;所谓”相对于我们的居间者”,就是”我”所需要的最适当的量。亚里士多德主张人应该以自己的需要为标准,去选取”既不太多也不太少的东西”,并认为”任何一种技艺的大师,都避免过多或不足,而寻求那对于我们而言的居间者”。其次,根据”居间者”的理论,亚里士多德提出了”适中是美德,过度和不足是恶行”的观点。他说:”美德是一种适应,因为它是以居间者为目的的。”从这一理论出发,亚里士多德给美德作了严格的规定:”在适当的时候、对适当的事物、对适当的人、有适当的动机和以适当的方式来感受这些感觉,就既是中间的,又是最好的,这乃是美德所特具的。”②其三,又从”居间者”的理论出发,在政治上提出了”中等阶级统治的国家最好,所以很显然,拥有适度的财产是最好的;因为,在那种生活状况中,人们最容易遵循合理的原则。”他主张:”一个城邦应该尽可能由平等和相同的人们组成,而这种人一般地就是中等阶级。”由此而做出结论:”最好的政治社会是由中等阶级的公民组成的。”③在亚里士多德的中道理论中,”居间者”可谓是他在哲学上的理论基础,”适中是美德”是他的伦理学说,而”中等阶级统治的国家”是他的政治学说。这样,就形成了一套较为完整的中道理论体系,并极力加以推崇。然而奇怪的是,中道不但没有经由亚里士多德的提倡而发展起来,相反的是亚里士多德之后竟成绝响,不仅理论上无人继承,实现中无人践履,更连以前所推崇的适中观念也到此为人们所抛弃殆尽。其原因一部分是客观环境的因素,但主要还应归结为亚里士多德理论本身的缺陷。三、儒家的”中庸”思想与古希腊”中道”观的对比孔子从济世安民的目标出发而创建以”仁”为宗旨、以”中庸”为方法的儒家学说,这就决定了他的学说既要具有理论上的高度,又必须切合社会现实;而亚里士多德从他的”研究哲学是为了求知,不是为了实用”④的本旨出发,这就决定了他的学说不必考虑其在现实社会中的实用性和可行性,而完全可以作为纯思辨的理论而存在。由于二者主旨不同,故在”中道”的理论上也形成了很大的差异。首先,亚里士多德所谓”居间者”的理论,是指以”我”的需要为标准取其适当的量,却没有”我”如何运用适当的方法去适应客观事物的内容,因而在现实中就无法应付事物的变化。而儒家的中庸之道,既包括有”我”如何选取适当的客观事物的内容,也包括有”我”如何适应客观事物的内容,所以面对任何事物都可以应付裕如。其次,亚里士多德对实行”善”亦即”美德”有所谓”在适当的时候、对适当的事物、对适当的人、有适当的动机和以适当的方式”五个”适当”的严格规定。而在孔子那里,若要实行”美德”,除了”适当的动机”及其后果可以预先用一个”仁”字概括而外,对其他数项一般是不作预先规定的,而是可以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事物,对任何人;即使是方式,也并非预设一个固定的”适当的方式”,而是在不违背基本原则的前提下根据具体情况而”临时从宜”的。即如穿衣服,在孔子那里,冬天可以穿棉袄,夏天可以穿单衣,春秋可以穿夹衣,这样用随时增减衣服的方式来适应时令的变化,就可使身体达到冷暖适中的感觉。而在亚里士多德那里,他必须预先选定一件既非棉袄又非单衣的不厚不薄的最”适当”的夹衣,再在那里坐等最”适当”的时令之到来,然后把它穿上,认为这才是”最好的”;而在其他一切时间所穿的其他一切衣服则都是不好的。这种死板的理论如果产生于中国,不但要受到儒家的批评,同时也将受到其他各家的批评。法家韩子曾斥固执不通者为”守株待兔”,杂家《吕氏春秋》曾斥顽固不知变者为”刻舟求剑”。再次,在政治上,亚里士多德从他的理想出发,预先选定一个”中等阶级统治的国家最好”的标准,认定富有的人会”变成狂暴的大罪犯”,贫穷的人”则变成无赖和下贱的流氓”;只有中产阶级才能”不谋害别人,本身又不遭别人的谋害,所以他们很安全地过活”⑤。这种想当然地光从财产的多少来划分”过”与”不及”而取其”中”的方法,不言而喻乃是一种违背现实的、极端机械的执一不通之论。诚然,中产阶级比较有利于政治的稳定,亦属常理。孔子也认为若要施行”教之”的道德教化,必须先有”富之”的物质建设作为基础;孟子也认为”无恒产,因无恒心”,故主张行王道必先”制民之产”。但是孔、孟绝对不会以资产的”中”与”过”或”不及”的差别来机械地划分善恶。孔子曰:”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⑥作为政治家,其任务就在于必须面对贫富不均的无序社会。而亚里士多德竟想当然地预先假设一个”中产阶级统治”的国家然后进行施治,这样的政治理论,不仅脱离现实,也违背常理,因而毫无经世致用的意义。注释:①《尼各马可伦理学》②同上③《政治学》④《形而上学》⑤《政治学》⑥《论语·微子》参考文献:【1】《大学》《中庸》注评,方向东(注评),凤凰出版社,2006年6月第一版【2】《大学直解中庸直解》,来可泓(撰)复旦大学出版社,1998年2月第一版【3】《大学·中庸》张居正讲评,陈生玺(译解),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年1月第一版【4】《中庸》,杨洪、王刚(译注),甘肃民族出版社,1997年1月第一版【5】《中庸说解大学说解》,幺峻洲(著),齐鲁出版社,2006年9月第一版【6】《大学中庸论语》,宋·朱熹(撰),张茂泽(整理),三秦出版社,2005年3月第二版作者简介:张雪(1985-),女,黑龙江省伊春人,现在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发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