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阜昌石刻《禹迹图》与《华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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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阜昌石刻《禹迹图》与《华夷图》辛德勇清末人叶昌炽在《语石》一书中论述存世石刻舆图,谓其“昀古者,惟伪齐阜昌之《禹迹图》、《华夷图》,帀方记里,虽简,实舆图之鼻祖也”;叶氏复谓之曰:“唐宋以来地图,莫古于此。”1所谓“伪齐”,是指南宋高宗建炎四年至绍兴七年间(金天会八年至天会十五年,公元1130-1137年),女真人在北方以刘豫为“子皇帝”树立的傀儡政权“大齐国”,“阜昌”是“大齐国”唯一使用过的年号2。事实上,叶氏当年见闻未周,所述亦欠详确。存世古代石刻地图,尚有北宋神宗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镌刻的吕大防《长安图》残石,叶昌炽本人即曾收得拓片3;而完整存世之北宋石刻地图,则今陕西礼泉县昭陵博物馆尚存有哲宗绍圣元年游师雄主持刻制的《唐太宗昭陵图》,清代中期以来广泛通行的金石书目,如毕沅的《关中金石记》、孙星衍的《寰宇访碑录》以及王昶所纂《金石萃编》等,俱有著录4,《语石》书中却未尝直接道及;另有北宋徽宗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上石的《九域守令图》,叶氏当年亦未曾访得5。这三种石刻地图的刻制年代,都要早于《禹迹图》和《华夷图》。不过,这并不妨碍阜昌石刻《禹迹图》和《华夷图》,作为较早的传世舆图,在中国古代地理学史上的重要地位,更不影响它在历史地理研究中的独特史料价值6。叶昌炽特别推重这两幅地图,正体现出其审视石刻碑版的广阔学术眼界。阜昌石刻《禹迹图》和《华夷图》,从所反映的地域范围上来看,都属全国舆地总图。从内容上看,《禹迹图》的基本着眼点,是在宋代的政区图上,反映《禹贡》所记载的上古地理,同时也绘有一小部分唐代以前的政区名称,所以,图碑题记说明其内容为:“《禹贡》山川名。古今州郡名。古今山水地名。”《华夷图》则是在宋代政区范围的基础上,一并反映周边“四夷”的地理位置。图碑题记对于所编制四夷地理内容有说明云:“四方蕃夷之地,唐贾魏公(案即贾耽)图所载凡数百馀国,今取其著闻者载之。”另据图碑题记,《禹迹图》乃齐“阜昌七年四月刻石”,时为南宋绍兴六年(公元1136年)。叶氏所谓“帀方记里”,即指此图采用的编绘技术。“帀方记里”又称“计里画方”,是用方格法表示地图比例尺。《禹迹图》的比例系“每方折地百里”。由于编绘时比例掌握比较准确,而且是传世中国古代地图中昀早使用“计里画方”法表示比例尺的实例,因而,在地图学史上占有特殊地位,并受到西方1清叶昌炽《语石》(上海,上海书店,1986)卷一《伪齐》,页21;卷五《地图》,页94。2《金史》(北京,中华书局,1975)卷七七《刘豫传》,页1760~1761。3清叶昌炽《语石》卷五《地图》,页94。4清毕沅《关中金石记》(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丛书集成》初编排印《经训堂丛书》本)卷六“昭陵图并说”条,页120。清孙星衍《寰宇访碑录》(上海,商务印书馆,1935,《国学基本丛书》本)卷七,页267。清王昶《金石萃编》(北京,中国书店,1985)卷一四一宋游师雄《昭陵图记》,页1a~2a。案北宋石刻《昭陵图》在中国古代地图学史上具有重要价值,而迄今为止,学术界尚未关注到这一点,我将另行撰文,予以阐释。5关于《九域守令图》的状况及其价值,请参见郑锡煌《北宋石刻“九域守令图”》一文,刊《自然科学史研究》第1卷第2期,1982年,页144~149。6《禹迹图》和《华夷图》对于研究宋代地理,具有重要价值,如拙稿《河洛渭汇流关系变迁概述》(刊《人文杂志》1985年第5期,收入拙著《古代交通与地理文献研究》,北京,中华书局,页223~229),即主要依据《禹迹图》和《华夷图》等宋代石刻地图资料,复原宋代黄河与洛河河道的基本走向。又清人毕沅也论述过《禹迹图》对于《禹贡》地理研究的价值,说详所著《关中金石记》卷七“禹迹图”条,页152~154。1学者的高度评价1。《华夷图》图碑题记,记述其刻石时间和地点,乃“阜昌七年十月朔岐学上石”,即比《禹迹图》的镌刻时间,仅晚六个月。需要说明的是,叶昌炽所说的“帀方记里”,只是就《禹迹图》的绘制方法而言,与《华夷图》无关。从比例的准确性来看,《华夷图》远不如《禹迹图》。这两幅地图分别刊刻在同一方石碑的前后两面,碑石今存西安碑林博物馆。至迟从清代中期的乾隆年间起,就有中外学者,对阜昌石刻《禹迹图》和《华夷图》,相继做过研究,取得许多富有意义的成果。但是,仍有一些基本问题,值得进一步探索。西安碑林藏阜昌石刻《禹迹图》拓片1比较有代表性的学者如Heedwood,W.E.Soothill和G.deReparaz-Ruiz等,有关评价见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汉译本第五卷《地学》(北京,科学出版社,1976,《中国科学技术史》翻译小组译中文本)第一分册第二十二章第四节《东方和西方的定量制图学》,页134~135。2西安碑林藏阜昌石刻《华夷图》拓片一、《禹迹图》与贾耽《海内华夷图》无涉清人毕沅,昀早探讨阜昌石刻《禹迹图》的传承渊源。乾隆四十七年,他在陕西巡抚任上,于西安刊印了其著录关中金石文献的著述《关中金石记》。书中谈到:(《禹迹图》)所载山川,多与古合。唐宋以来,地图之存,惟此而已。考宋毛晃《禹贡指南》,称先儒所刻《禹迹图》,黑水在雍州西北,而西南流,至云南之西南,乃有黑水口,东南流而入南海,中间地里阔远。今此图黑水与毛说合,是为宋以前相传之旧也。《唐书》称贾耽绘《海内华夷图》,广三丈,纵三丈三尺,以寸为百里。中国本之《禹贡》,外夷本班固《汉书》。古郡国题以墨,今州郡题以朱。岂此图之权舆欤?11清毕沅《关中金石记》卷七“禹迹图”条,页152。3“权舆”本是草木萌生的意思,引申用为起始之义。所以,毕沅在这里只是提出一种倾向性的揣测,认为阜昌石刻《禹迹图》,可能受到唐人贾耽《海内华夷图》的影响,他并没有推定《禹迹图》就是出自贾氏《海内华夷图》。然而,毕氏幕客洪亮吉在谈到《禹迹图》时,却未再加以任何论证,便将这种十分模糊的看法,简单表述为一个清晰的事实,径谓之曰:“古图今虽不存,然宋刘豫阜昌七年所刊《禹迹图》者,尚属贾耽相传旧本。”1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洪亮吉这一说法的影响,至1924年,王国维在专门论述这一问题时,乃明确提出,阜昌石刻《禹迹图》,是“出于唐贾耽《华夷图》”。王氏论述说:伪齐阜昌七年岐州学所刊《禹迹》、《华夷》二图,石在西安府学。原跋云:“四方蕃夷之地,唐贾魏公所载,凡数百馀国,今取其著闻者载之。”是此图出于唐贾耽《华夷图》。考《旧唐书·贾耽传》,贞元十七年,耽表言:“谨令工人画《海内华夷图》,广三丈,从(纵)三丈三尺,率以一寸折成百里。”是贾图所载东西三万里,南北三万三千里。此图东抵新罗,西尽葱岭,南距安南、真臘,北不尽契丹,虽比《禹迹图》稍稍增广,而所图仅方万馀里,尚不及贾图之半。故西域、南海诸国,仅于图侧附录其名,且加省略。非贞元《华夷图》之旧矣。考贾氏原图,广袤极大,又于贞元中进入,至伪齐时殆已亡佚。《宋史·艺文志》别载贾氏《国要图》一卷。盖贾氏於所进图外,又有略图,其书著于《宋志》,盖宋时犹有传本。此图所记西域、南海诸国名,或即出于此也。2日本学者內藤虎次郎,先于王国维四年,在1920年2月发表的《地理学家朱思本》一文当中,同样推测阜昌石刻《禹迹图》出自贾耽的《海内华夷图》。内藤氏与王国维等稍有不同的是,他不是先假定阜昌石刻《禹迹图》与《华夷图》源自同一幅底图,而是先行臆测阜昌石刻《禹迹图》与《华夷图》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再由此进一步推论,《禹迹图》自应与《华夷图》一样出自贾耽的《海内华夷图》3。与此相似,日本学者小川琢治在1928年出版的《支那歷史地理研究》一书中,也认为阜昌石刻《禹迹图》是由贾耽的《海内华夷图》缩略而来4。随后,帀拓中国地理学史和中国地图学史研究的王庸,又进一步坐实了二者之间的直接联系。20世纪30年代,王庸出版《中国地理学史》。在这部书当中,在没有交待任何具体依据的前提下,王庸便断然判定,阜昌石刻《禹迹图》,系由贾耽《海内华夷图》简缩而来:南宋刻石之《禹迹图》,由贾图缩制而画方,可知贾氏原图亦画方也。贾氏《华夷图》不知何时亡失,但其缩本之《华夷图》与《禹迹图》,则于南宋时伪1清洪亮吉《卷施阁文甲集》(北京,中华书局,2001,《洪亮吉集》本)卷七《又与邵编修辩尔雅斥山书》,页170。2王国维《观堂别集》(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83,影印《王国维遗书》第三册)卷三《伪齐所刊禹迹华夷两图跋》,页138~139。案顾颉刚在写于1926年的读书笔记当中,记述他为牛津大学苏迪尔(Soothill)教授解答《禹迹图》的编制时代问题,亦曾假定《禹迹图》系由贾耽“帀方”绘制的《海内华夷图》演化而来,并且推测《唐书》称贾耽图为《海内华夷图》乃是误书书名。说见所著《顾颉刚读书笔记》(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90)第二卷《蕲兰室杂记》(二)“《华夷》、《禹迹》两图”条,页983。3说详內藤虎次郎《地理学家朱思本》,原刊〔日〕《藝文》第十一年第2号,1920年,此据《內藤湖南全集》(東京,築摩書房,1970)第七卷《讀史叢錄》,页509~510。案内藤虎次郎的观点与王国维等大体相类似,他所设定的阜昌石刻《禹迹图》与《华夷图》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假设,原本没有任何依据,不能成立,在此无需详辨。又案前面注文所述顾颉刚假定《禹迹图》系由贾耽“帀方”绘制的《海内华夷图》演化而来,实际上,也是由于他未能真正区分帀石刻《禹迹图》与《华夷图》这两幅地图本来并没有共同的渊源,从而误由《华夷图》与贾耽《海内华夷图》的关联中推演出来的看法,这一点可以从顾氏以“桂薑园”笔名在《禹贡》半月刊第3卷第1期(1935年3月)上刊发的《禹迹图说》一文(页43~44)中得到比较清楚的证明。4小川琢治《支那歷史地理研究》(京都,弘文堂書房,1928)第一章《支那地圖學の發達》六,页52。4齐阜昌七年(绍兴七年)上石,至今其石尚存于西安碑林。1至20世纪50年代,在所著《中国地图史纲》中,王庸又叙述其论证过程云:伪齐阜昌七年上石的《华夷图》和《禹迹图》,大概是根据贾耽的《华夷图》辗转缩绘的。因为《华夷图》上刻着“唐贾魏公图所载凡数百馀国,今取其著闻者载之”等言,又有建隆、乾德、宝元等年号,并称契丹“即大辽国”,可见此二图由宋辽人简缩并辗转改绘而成。又《宋史·艺文志》著录贾氏《国要图》一卷,可能贾氏除制《华夷图》之外,另制简缩的《国要图》。这石刻的《禹迹图》和《华夷图》,或许就是由《国要图》辗转传抄下来的。……总之,这二幅石刻地图,和贾耽的图有相当关系是没有问题的。……这两幅石刻地图是现存的中国古地图中昀早的。现在我们还可以从这两图推想到前五百年贾氏原图的轮廓。不过贾图是一幅大图,这简图却分成《华夷》《禹迹》两幅,《禹迹图》画方而《华夷图》不画方。大概在辗转摩绘缩制的时候,各取所需的结果:注意中原地理的,录成《禹迹图》,因为中原地理方位比较详明,可以画方;而四夷边疆的方位不够正确,注意边疆四夷的,只能录取其四夷轮廓,画方没有什么作用,便缩绘成不画方的《华夷图》了。2从此以后,许多中国地理学史和中国地图学史著述,不同程度地或明或暗沿承了这种说法。其中完全承用王庸观点的有侯仁之主编《中国古代地理学简史》3、谭其骧为《中国历史地图集》所撰《前言》4、卢良志编《中国地图学史》5等。另外,由于《禹迹图》与《禹贡》研究具有密切关系,研究《尚书·禹贡》的学者,也对于这幅石刻地图给予了很大关注。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学者如刘起釪,也同样认为《禹迹图》“系据贾耽图中的中国部分缩制”6。在日本学术界,增田忠雄在20世纪40年代初同样提出有类似的看法,不过他并没有展帀具体的论述7,而在织田武雄关于地图学史的通论性著述当中,也作为通行的结论叙述了这一观点8。通观上述诸家看法,可以把他们推测或判断阜昌石刻《禹迹图》出自贾耽《海内华夷图》的思路和理由,归纳如下:(1)毕沅认为,阜昌石刻《禹迹图》所绘《禹贡》黑水,与宋人毛晃称引之“先儒所刻《禹迹图》”相合,故阜昌石刻《禹迹图》应是此“先儒所刻《禹迹图》”的复制品,而这个“先儒所刻《禹迹图》”,乃是“宋以前相传之旧”。(2)《禹迹图》既然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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