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西庇阿之梦

释西庇阿之梦唐诗西庇阿在马西尼萨国王的盛情款待下疲倦地进入梦乡，他见到了自己的祖父，阿非利加的征服者大西庇阿，大西庇阿对他的未来进行了光辉的预言，并且提醒他注意亲属中的叛逆。随即西庇阿的父亲保罗也出现在梦里。他们为西庇阿解读了宇宙的奥秘、九层天和谐的乐音以及运动的永恒，并隐隐告诉西庇阿不要为一时的光荣所迷惑，要明白脱离躯体限制的灵魂才是真正永恒的。那么这样一个梦境究竟诠释了笔者西塞罗的什么思想呢？重重梦境与整篇对话有怎样的联系呢？下面我将分四点进行释梦。一、大西庇阿的预言与天堂幸福说获得“阿非利加努斯”称号的大西庇阿无疑功勋卓著，而他对西庇阿两年内的作为更是预言得光荣而伟大。在第二卷中西塞罗描述了从罗慕洛斯建城到塔奎尼家族被放逐期间几位国王的作为，尤其是前几任，对罗马政制的完善以及公民生活的幸福程度都有不朽的贡献。同样对比大西庇阿，他们都是为自己的国家付出智慧，维持秩序，或者扩张了国土的人，按照梦里的说法，在天堂他们将享有永恒的幸福生活。西塞罗借这一梦境说明政治家的伟大以及死后灵魂将获得的永恒的幸福，这些肯定了政治家的价值以及其必将获得的巨大回报。由于这些功绩在西塞罗看来是正义的表现，所以同时也强调了正义的作用——正义之人参与统治报效国家将获得最大奖赏，说明这个成就是极大的——印证了莱利乌斯为正义辩护的主张“对一个国家来说没有比缺少正义更为有害的，如果没有正义国家不可能持久”1。国家需要正义之人作为统领，因为一个公正贤明的君主作为“人民的主人”将让他的民众生活在“达到善好和正义的治理”2的环境中。西塞罗在第一卷明确表示自己较为支持君主制，但前提是要避免君主制堕落为僭主制，所以在品德和精神上更优越的人尤其重要，他们的功绩也尤其伟大。预言中小西庇阿成了使共和国恢复秩序的“独裁官”，功勋卓著，而大西庇阿却劝导西庇阿不要将目光限制在从民众那里得来褒奖这样的狭小领域的光荣，而要跟随美德女1西塞罗：《国家篇》，第三卷32-41节，这里只是一句总结沈叔平苏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2奥古斯丁：《上帝之城》，21.2节，吴飞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9.1神追求更高的永恒的光荣——摆脱肉体的灵魂升上天堂之天从而获得永恒。实际上西塞罗正是借这一梦境在安抚那些诸如第一卷5-8节列举出的为同胞公民作出贡献却遭受到不公正对待的杰出人物们。二、自然法则九层天最外层的天堂之天我认为隐喻着在《法律篇》中提到的“永恒的理性”。在天堂之天中星辰永恒旋转的轨道得以固定。在永恒的理性中，各种法律以及政治体制依据它的存在而产生。西塞罗在《法律篇》中这样解释法律的本质：“法律是神的首要的和最终的心灵，其理性以强迫或制约而指导万物。”3法律的理性正是要环绕着这天堂之天的轨道去制约万物，法律的理性必须符合自然理性。而太阳，“其他光的主人、首领和统治者，宇宙的心灵和指导原则”4，则是象征着自然法。“真正的法律是与本性（nature）相合的正确的理性；它是普遍适用的、不变的和永恒的。”5这正对应了《法律篇》中强调的永远不被废弃的自然法，法律必须符合自然准则，不正义的、不符合自然法的律例不能成为法律。自然法影响世间法律法典就如同太阳的光华一样。西塞罗作为斯多葛学派的发扬者，一向支持国家是自然的创造物，世界遵从神性，人必须与宇宙趋向同一个目的。九层天月亮之上的一切永恒之物都代表神与自然的规律与法则，而人类作为月亮之下会死亡和腐朽的生物，在其中何等渺小。人类服从法律实质上不应该是害怕法律的惩罚，而应该是本能地服从自然法则。同时，前文提到的灵魂升上天堂获得永恒，也是诸神通过自然法则赐予有建树的人类的最大恩惠。不仅如此，我认为九层天的自然现象体现了西塞罗对于等级和秩序的赞同。关于梦中对九层天的环状描述以及各层发出乐音的高低不同的现象，说明西塞罗同意人类间正义与智慧的差异，“大自然已规定那些在品德和精神上更优越的人应该统治弱者，而且规定了弱者会情愿服从强者”6，就像九层天的存在那样既定而永恒。三、和谐说地球位于宇宙中心，八层天发出七种声音，形成一个和谐的领域。博学者利用弦乐器和歌曲可以模仿这种和谐。而和谐对于西塞罗的意义则在于何种政体使3西塞罗：《法律篇》，第二卷8节，187页，沈叔平苏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4西塞罗：《国家篇》，第六卷17节，131页，沈叔平苏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5西塞罗：《国家篇》，第三卷33节，104页，沈叔平苏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6西塞罗：《国家篇》，第一卷51节，41页，沈叔平苏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城邦生活达到协调。主张自由的民众政府的人利用和谐说进行论证，认为当握有最高权力的人民充满和谐精神的时候政府形式最为稳定。但我们知道这样的和谐是不可能达到的，因为人与人利益追求各不相同。我认为西塞罗借西庇阿之口对共和界定的“人民之事的共和”是能够达到这种和谐的。但必须强调的是，这里的人民是“按照对‘正义’的认同和对共同的利益集合起来的团体”。7地球是全体民众，和谐发声的八层天中有两层运行速度相同，我认为它就像上文中提到的团体去协调人民的不同利益一样，去协调这个奇数的天层的乐音。“当理性像合唱把不同的声音协调起来一样，能够协调高贵的、低贱的、中间阶级的人，城邦也会达到协调。”8这里提到的理性我认为依照西塞罗的意思，就是需要一个正义的君王，绝对权威，作为理性的标志去协调各种声音。即正义的、智慧的君主可以充当上文提到的团体。君主必须有足够的能力负责协调我认为象征贵族的“最高层的天”和最底层民众（大概是指奴隶）的“月球”。四、永恒的运动永恒的上帝驱动着宇宙，宇宙中的一部分会腐朽但是宇宙永存；上帝赐予的永恒的灵魂驱动着身体，所以身体会腐坏但是灵魂永生。首先，这与前文中用人类的渺小与生存的短暂对比于永恒的宇宙与天堂相呼应，再次通过灵魂因“自动”而永恒和躯体因被驱动而会腐坏的对比来劝导西庇阿追求天堂的幸福，而不是仅仅沉醉于民众的拥戴或肉体享受的感官愉悦。其次，我认为“自动者”永恒类比了西塞罗认同的法律的唯一标准与指向——自然法（或者是自然的理性）。奥古斯丁认为：“我没有看见运动的开始，也看不到它的停止，我便不能度量所历的时间。”9这是对度量时间的讨论，但是由于永恒的运动从来没有始点，也不会有一个终点，所以时间无法度量，奥古斯丁认为这是永恒。而万物、灵肉的创造者上帝是超脱于时间之外的，所以他在元始洞悉的一切也将永恒正确。而西塞罗所理解的永恒之法，正如上帝，既不会因文明的变迁而变化，也不能因人类的欲望而改变。自然法是理性之光，美德女神所指明的方向。而万民法等人类制定的法律并不是“自动的”，而是由于人类的利益驱使，或者人类对正义的理解，被动地产生然后开始“运动”，这样的运动必将7奥古斯丁：《上帝之城》，21.2节，吴飞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9.18奥古斯丁：《上帝之城》，21.2节，吴飞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9.19奥古斯丁：《忏悔录》，十一卷24节，251页，周士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7有终止的一天，所以现世的法律总会出现不公或腐朽。我们真正要遵从的是内部“自动”的自然法，生活中依据的法规只是其中的一个表达形式，当我们发现其中的腐朽就必须要遵循自然法去修改它们，因为自然法是永恒的真理。梦境到此结束，虽说历史认为西塞罗对西方政治法律思想传统没有独到的重大贡献，但是我们从西塞罗叙写的对话中能发现他紧密的逻辑以及他对罗马当时政治状况的深刻分析。我认为西塞罗对政体及法律的许多解说都是客观现实的，颇有依据的，他内心渴望像罗慕洛斯一样，“领导你的人民走进光明之域”10。西塞罗的光明之域建立在他梦境中的神性学说、宇宙学说之上，虽然我认为他对于自然法缺少一些事实上的论证，但是他将政治理想与斯多葛学派的自然法思想紧密结合，确实向我们展示了2000多年前的政治哲学的永恒智慧所在。10西塞罗：《国家篇》，第一卷64节，50页，沈叔平苏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