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申时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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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申时行传》申时行,字汝默,长洲人。嘉靖四十一年进士第一。授修撰。历左庶子,掌翰林院事。【申时行,字汝默,长洲人。嘉靖四十一年(1562)的进士第一。授职为修撰。历任左庶子,负责翰林院的事务。】万历五年,由礼部右侍郎改吏部。【万历五年(1577),由礼部右侍郎改任吏部职。】时行以文字受知张居正,蕴藉不立崖异,居正安之。【当时申时行因为文采与书法而受张居正赏识,含蓄宽容不标新立异,张居正安抚他。】六年三月,居正将归葬父,请广阁臣,遂以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预机务。【六年三月,张居正准备回乡安葬父亲,奏请扩充内阁大臣,他便以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的身份入阁参与机要事务。】已,进礼部尚书兼文渊阁,累进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此后,晋升为礼部尚书兼职文渊阁,升任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学士。】张居正揽权久,操群下如束湿,异己者率逐去之。【张居正揽权很久,操纵部下如同拧去湿水,异己之人全部驱除。】及居正卒,张四维、时行相继柄政,务为宽大。【等到张居正去世,张四维、申时行相继执政,实行宽大政策。】以次收召老成,布列庶位,朝论多称之。【依次召收老练成熟之人,安排在各个职位,朝廷的议论大都称赞此举。】然是时内阁权积重,六卿大抵徇阁臣指。【然而,此时内阁的权势很重,六卿大都依从内阁大臣的指向。】诸大臣由四维、时行起,乐其宽,多与相厚善。【诸位大臣由张四维、申时行起用,大臣们对他们的宽大之举感到高兴,大都与他们很友好。】四维忧归,时行为首辅。【张四维服丧回乡,申时行任首辅。】余有丁、许国、王锡爵、王家屏先后同居政府,无嫌猜。【余有丁、许国、王锡爵、王家屏先后同居衙门之中,彼此没有猜疑。】而言路为居正所遏,至是方发舒。【此前舆论被张居正控制,到此时才得舒缓。】以居正素昵时行,不能无讽刺。【因为张居正一向亲近申时行,人们不能不对他有所讽刺。】时行外示博大能容人,心故弗善也。【申时行对外显出胸怀博大,能够容人,内心却本不善良。】帝虽乐言者讦居正短,而颇恶人论时事,言事者间谪官。【皇帝虽然高兴言官攻击张居正的缺点,却很厌恶别人评论时事,论事的人间或遭贬官。】众以此望时行,口语相诋諆。【众人因此都责备申时行,口语交相辱骂。】诸大臣又皆右时行拄言者口,言者益愤,时行以此损物望。【诸位大臣又都袒护,申时行堵塞言官之口,言官更加愤怒,申时行因此损害了自己的威望。】十二年三月,御史张文熙尝言前阁臣专恣者四事,请帝永禁革之。【万历十二年(1584)三月,御史张文熙曾谏言以前的内阁大臣的四件专横恣意的事,奏请皇帝永远将其禁革。】时行疏争曰【申时行上奏争辩称】:“文熙谓部院百执事不当置考成簿,送阁察考;【张文熙称部院的百官不应该设置考成簿,送交内阁监察考核】吏、兵二部除授,不当一一取裁【吏部、兵部的解职授任,不应该一一由内阁裁决;】督抚巡按行事,不当密揭请教【督抚巡按办事,不应该用密揭请教阁臣】;阁中票拟,当使同官知【内阁中的票拟,应该让同官知道。】夫阁臣不职当罢黜,若并其执掌尽削之,是因噎废食也。【阁臣不称职应当罢黜,如果合并他们的职权将阁臣全部革职,这是因噎废食。】至票拟,无不与同官议者【至于票拟,没有不与同官商议的事】。”帝深以为然,绌文熙议不用。【皇帝也深信如此,废弃张文熙的提议不用。】御史丁此吕言侍郎高启愚以试题劝进居正,帝手疏示时行。【御史丁此吕称侍郎高启愚用试题劝张居正即王位,皇帝御批奏疏后交给申时行看。】时行曰:“此吕以暧昧陷人大辟,恐谗言接踵至,非清明之朝所宜有。”【申时行回答“:丁此吕用不明不白事构陷人以斩首之罪,恐怕谗言会接踵而来,这不是清明的王朝所应该有的。”】尚书杨巍因请出此吕于外,帝从巍言。【尚书杨巍于是请求将丁此吕贬出京城,皇帝依从了杨巍的谏言。】而给事御史王士性、李植等交章劾巍阿时行意,蔽塞言路。【而给事御史王士性、李植等人交替上奏弹劾杨巍阿谀申时行,堵塞进谏之路。】帝寻亦悔之,命罢启愚,留此吕。【皇帝不久也后悔此事,下令罢免高启愚,将丁此吕留用。】时行、巍求去。【申时行、杨巍请求离去。】有丁、国言:“大臣国体所系,今以群言留此吕,恐无以安时行、巍心。”【余有丁、许国称:“大臣是国体的维系,现在因为众议而留用丁此吕,恐怕不能安抚申时行、杨巍的心。”】国尤不胜愤,专疏求去,诋诸言路。【许国尤其不堪愤怒,特地上奏请求离去,并攻击那些谏官。】副都御史石星、侍郎陆光祖亦以为言。【副都御史石星、侍郎陆光祖也因此劝谏。】帝乃听巍,出此吕于外,慰留时行、国,而言路群起攻国。【皇帝才听从了杨巍的劝谏,将丁此吕贬出京都,安慰、挽留申时行、许国,而舆论群起攻击许国。】时行请量罚言者,言者益心憾。【申时行奏请适当处罚议论的人,议论的人更加不满。】既而李植、江东之以大峪山寿宫事撼时行不胜,贬去,【不久李植、江东之用大峪山寿宫的事件来动摇申时行未能取胜,被贬职,】阁臣与言路日相水火矣。【内阁大臣与言路一天天形同水火。】初,御史魏允贞、郎中李三才以科场事论及时行子用懋,贬官。【起初,御史魏允贞、郎中李三才因为科举试场的事论及申时行的儿子申用懋,被贬官。】给事中邹元标劾罢时行姻徐学谟,时行假他疏逐之去。【给事中邹元标弹劾并罢免了申时行的姻亲徐学谟,申时行就借别的奏疏将他驱逐了。】已而占物情,稍稍擢三人官,三人得毋废。【不久,他观察众情,稍稍提升了三个人的官职,三个人得以不被废黜。】世以此称时行长者。【世人因此称颂申时行为长者。】时行欲收人心,罢居正时所行考成法;一切为简易,亦数有献纳。【申时行想收买人心,罢除了张居正时所实行的考成法,一切从简,也多次提出治政意见。】尝因灾异,力言催科急迫,征派加增,刑狱繁多,用度侈靡之害。【曾经因为灾变,极力谏称科税催促太急迫,征派增加,刑狱繁多,开支侈靡等诸事的祸害。】又尝请止抚按官助工赃罚银,请减织造数,趣发诸司章奏。【又曾经请求阻止抚按官员为支助工程乱罚款,请求减少织造的数额,催促向诸司转发奏章。】缘尚宝卿徐贞明议,请开畿内水田。【依照尚宝卿徐贞明的提议,请求在京都地区开辟水田。】用邓子龙、刘綎平陇川,荐郑洛为经略,趣顺义王东归,寝叶梦熊奏以弭杨应龙之变。【任用邓子龙、刘廷平定陇川,推荐郑洛为经略,催促顺义王东归,压制叶梦熊的奏章以便消弭杨应龙的变乱。】然是时天下承平,上下恬熙,法纪渐不振。【然而此时天下太平,上下坦然安逸,法纪逐渐松弛。】时行务承帝指,不能大有建立。【申时行以遵循圣旨为要务,不能有大的建树。】帝每遇讲期,多传免。【皇帝每每到了讲筵日期大都传令免去。】时行请虽免讲,仍进讲章。【申时行奏请即使免去侍讲仍应呈送讲章。】自后为故事,讲筵遂永罢。【从此之后这就成为成例,于是讲筵被永远罢除。】评事雒于仁进《酒色财气四箴》,【评事名隹于仁呈献《酒色财气四箴》。】帝大怒,召时行等条分析之,将重谴。【皇帝大为恼怒,召见申时行等人逐条分析,准备从严责罚。】时行请毋下其章,而讽于仁自引去,于仁赖以免。【申时行请求皇帝不要向下散发他的奏章,而劝告名隹于仁自己辞职,名隹于仁由此幸免于惩罚。】然章奏留中自此始。【然而奏章留于宫中的做法由此开始。】十四年正月,光宗年五岁,而郑贵妃有宠,生皇三子常洵,颇萌夺嫡意。【万历十四年(1586)正月,光宗年满五岁,而郑贵妃得宠,生了皇三子常洵,颇有萌生争夺嫡宗的心思。】时行率同列再请建储,不听。【申时行率领同僚再三请求建立储宫,皇帝不听。】廷臣以贵妃故,多指斥宫闱,触帝怒,被严谴。【朝廷大臣因为贵妃的缘故,大都指责宫闱之事,触怒了皇帝,被严厉训责。】帝尝诏求直言。【皇帝曾下诏让臣下直言政事。】郎官刘复初、李懋桧等显侵贵妃。【郎官刘复初、李懋桧等人明显触犯了贵妃。】时行请帝下诏,令诸曹建言止及所司职掌,听其长择而献之,不得专达。【申时行奏请皇帝颁布诏书,指令各部曹的建议只议论本部门职权之内的事务,听任长官选择性地呈送,不能直接递交皇帝。】帝甚悦,众多咎时行者。时行连请建储。【皇帝甚感高兴,众人大都责怪申时行。申时行连续奏请建立储宫。】十八年,帝召皇长子、皇三子,令时行入见毓德宫。【万历十八年(1590),皇帝召见皇长子、皇三子,指令申时行等人到毓德宫觐见。】时行拜贺,请亟定大计。【申时行跪拜祝贺,请求皇帝赶紧决定大计。】帝犹豫久之,下诏曰【皇帝犹豫了很久,颁布诏书称】:“朕不喜激聒。【我不喜欢激动、喧扰。】近诸臣章奏概留中,恶其离间朕父子。【近来诸位大臣的奏章一概被留在宫中,厌恶它们离间我父子。】若明岁廷臣不复渎扰,当以后年册立,否则俟皇长子十五岁举行【如果明年朝廷大臣不再轻慢滋扰,定当在后年册立皇储,否则就等皇长子十五岁时举行册封】。”时行因戒廷臣毋激扰。【申时行于是就告诫朝廷大臣不要激发惊扰皇帝。】明年八月,工部主事张有德请具册立仪注。【第二年八月,工部主事张有德奏请准备册立仪式的礼节制度。】帝怒,命展期一年。【皇帝恼怒,命令延期一年。】而内阁中亦有疏入。【而且内阁也呈送了奏疏。】时行方在告,次辅国首列时行名。【申时行刚好请假,次辅许国将申时行的姓名列在第一位。】时行密上封事,言【申时行秘密上奏,称】:“臣方在告,初不预知。【我正在假期,起初不知道。】册立之事,圣意已定。【册立皇储的事,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有德不谙大计,惟宸断亲裁,勿因小臣妨大典【张有德不识大计,希望皇帝亲自裁定,不要因为小臣的事而妨碍了大典】。”于是给事中罗大纮劾时行,谓阳附群臣之议以请立,而阴缓其事以内交。【因此,给事中罗大纮弹劾申时行,称他表面上附和群臣的提议,请求册立皇储,而暗地里延缓此事与内宫交好。】中书黄正宾复论时行排陷同官,巧避首事之罪。【中书黄正宾又论说申时行陷害同官,巧妙地避开首犯的罪责。】二人皆被黜责。【两人都被罢黜官职。】御史邹德泳疏复上,时行力求罢。【御史邹德泳又上奏,申时行极力请求退职。】诏驰驿归。【诏令他乘驿车回乡。】归三年,光宗始出阁讲学,十年始立为皇太子。【他回乡三年,光宗才出宫接受讲学,他回乡十年光宗才被立为皇太子。】四十二年,时行年八十,帝遣行人存问。【万历四十年(1614),申时行八十岁,皇帝派遣行人问候。】诏书至门而卒。【诏书传到他家门前他就去世了。】先以云南岳凤平,加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诏赠太师,谥文定。【先因为平定云南岳凤,加封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令赠封他为太师,谥号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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