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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21日，高雄市交响乐团与上海城市交响乐团，由曹鹏大师指挥，在高雄市文化中心联合上演。对于指挥学生，听音乐会固然重要，可是听排练，更加重要。所以，事前征得同意，我专程从台南到高雄，听了三场排练。古人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说。观摩曹老的排练，让我感同身受。排练中印象最深的一点，是曹老对音准的要求，半丝不苟。尤其是木管与弦乐，常常是一个和弦一出来，曹老就说:“音不准”。然后，就要求音不准的乐器单独奏一遍到无数遍，直至奏准了。有时，要两个乐器一起奏，请他们互相听，互相“靠”。舒伯特《未完成交响乐》，第一提琴有一句在高把位的乐句，音老不准。曹老请首席与副首席先奏一遍，然后，叫副首席不抖音（揉弦），再奏一遍。直到两人音准后，再请外声部与内声部分开，各奏若干遍。最后，曹老下了一个很独特的指令:“除了首席，所有人都不抖音”。演出时，整体音准相当好，基本上听不到明显不准的音。我过去带学校弦乐团，音准不好时，常怪罪于学生练习不够。看了曹老师的排练，顿生惭愧之心。“‘PP（很弱）’的意思，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曹老多次提醒团员。为了让团员明白力度对比需要很大，曹老说:“做人宜收敛，艺术宜夸张。在台下，不能把一说成二，更不能把一说成三。在台上，一却要夸张到十，甚至百，才会有艺术效果”。曹老不大花时间在强奏(ff)上，但花很多时间在弱奏与重音上。任何一曲，次要声部都必须“让”主要声部，绝不容许喧宾夺主。只要一听到该弱而不够弱的声音，曹老马上就会说:“听不见自己!听不见自己。”任何重音，都必须比非重音强很多倍。为了把重音奏出来，曹老常常只在重音处给动作，对其他非重音，双手完全不动。演出时，《梁祝》协奏曲一曲，独奏者有的地方很轻，可是伴奏却更轻，轻到几乎听不见;《火把节》一曲，强者很强，弱者很弱，重音突出，让人不由自主，想跟着跳舞。如非见识过曹老排练，很难想象，乐队是如何做到的。曹老的指挥动作清晰、干净、利落，绝不会让任何人误会。可是，他仍然要花费不少力气，训练乐团的整齐。苏佩的《轻骑兵序曲》，开始时由铜管奏出。为了此处的整齐，练了无数次。接下来的法国号主奏，又有整齐问题。练几次后，问题仍在。曹老当机立断，让原本乐谱中没有的第三法国号也加进来。奇怪，多了一个人，却一下子就整齐了。曹老似有法术。“舒伯特这首未完成交响乐，是他短暂、不幸一生的总结、缩影。”“由大提琴奏出的引子，预示了整个第一乐章的悲剧基调。”“小提琴的密集短音符主题，像寒风在吹，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无助的孤独。”“副题转到大调，那是人世间、朋友之间的些许温暖，也是舒伯特心中的希望、期待。”“突然爆发的强音，那是舒伯特发自心底的呼喊、反抗。一次又一次的奋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第二乐章，是舒伯特对人世的留恋、对世人的挚爱、充满温暖、柔情……”以上是曹老排练舒伯特《未完成交响乐》的零星讲解片段。由于含金量极高，又充满戏剧性，曹老的讲解，让全场听众突然之间都变成了古典音乐专家。像我这种吃古典音乐饭的人，也从中获益良多。排练时，曹老对团员要求得非常严格。团员无不战战兢兢，全力以赴。可是曹老从来不给任何人难堪。所以团员都喜欢他，尊敬他。曹老的一言一行，无不体现其谦虚、幽默、从容、平等待人和尊重他人的大师风范。(本文作者阿镗，本名黄辅棠，台南科技大学小提琴教授)okjhjdf吉他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