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西林《酒后》的女性主义赏析【摘要】《酒后》是丁西林改编自凌淑华小说同名小说《酒后》,其从男性视角窥探女性对待自由解放的态度和实质,这个单幕剧剧情简单,情节亦不复杂,但蕴含着对女性自我解放但又未完全解放的实质问题的探寻,其对话中多有关于“生在世上”与“活在世上”的哲学思思考,亦包涵着对女性的关注。【关键词】《酒后》;女性解放;附庸;女性自省丁西林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唯一一位专门写喜剧的剧作家,生前共发表了10部作品,其中共有7部是独幕剧。丁西林的喜剧有着较高的艺术成就,集中体现在《一只马蜂》、《压迫》、《酒后》、《三块钱国币》和《等太太归来》中。他的创作主要受近代英国喜剧,主要是世态喜剧(亦称机制喜剧)的影响,如米伦、王尔德的喜剧的影响。丁西林戏剧研究专家陈瘦竹在他的《丁西林的戏剧》一文中说:“近代英国喜剧,主要是’世态喜剧’,亦称‘机制喜剧’,自琼斯和王尔德以后曾经风行一时,萧伯纳和巴雷等人也受到影响。这种喜剧描写‘上流社会’的人情世态,揭露其中虚伪腐败、荒谬可笑之处,语言聪明俏皮,富有机智,情节结构曲折而多变。”丁西林的《酒后》改编自凌淑华在1925年创作的小说《酒后》。一如英国早期世态喜剧中着重描写中流社会贵族和资产阶级男女的风俗言谈举止,多以两室一厅(卧室、会客厅、饭厅)为背景,男女爱情故事为情节。丁西林认为凌淑华的这部小说非常适合改编成独幕剧。“这篇独幕短剧是由一个朋友叔华的一篇短篇小说产生出来的。(小说见《现代评论》第五期),我读了那篇小说觉得他的意思新颖,情节很配作一独幕剧。当时同读的两位朋友亦表示赞同并极力怂恿我写一篇短剧。《酒后》的人物依然是丁西林最擅长的“三元二人”模式,整个场景中的人物是夫、妻、醉客三人,而场景的对话支撑是夫和妻,没有纷繁复杂的情节,在短时间内的有限空间的对话中聚焦社会问题和人生哲理,剧本具有明显的时代感,如一面镜子充满着二十年代的社会气息。剧本讲述一个醉酒的客人昏睡在夫和妻的家中。因为醉酒客人是妻的暗恋对象,通过夫和妻的对话和妻在酒精作用下,妻想在客人未知的情况下亲吻客人,但就在妻要亲吻客人时,客人却醒了。于茫然失措中,妻也未能达成目的。夫和妻在围绕着醉客(芷青)的讨论中,就“生在世上”和“活在世上”的进行了讨论。妻认为:“一个人,在世上,有了爱,他就觉得他是人类的一个,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也是他的,他希望大家都有幸福,他感觉得到大家的痛苦,这样方才能够叫生在世上。一个人,如果没有爱,他就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旁观的人,他是他,世界是世界,他要吃饭,因为不吃饭就要饿死,他要穿衣服,因为不穿衣服就要冻死,他要睡觉,因为不睡觉就要累死。他的动作,都不过是从怕死来的,所以只好叫做活在世上。”而夫却认为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活在世上,这个世界便是这个样子。妻与夫对于人类“生在世上”和“活在世上”的不同理解,在爱的世界里,女性与男性所追求与向往的世界不同,这是因为女性与男性现世所拥有的权力和地位不同所决定的。虽然妻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也拥有所谓意义上的温暖家庭,但是女性自己本身还是没有安全感的。这涉及地是对传统婚姻制度质疑。很显然,夫对于婚姻制度的存在是没有异议甚至赞同地。身为男性,所拥有的权力全部拥有,其凌驾于女性之上的特权让夫认为现在的婚姻是男性自身的婚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女性的进步和思想解放的程度又是卓有成效的。在醉客不知状态下,妻渴望在自己崇拜的客人脸上吻上一吻,这是中国传统妇女所不敢奢望的。妻在醉酒的状态下迈出的一步仍然具有开拓性作用。这种对女性肉身及内心的解放可看出女性教育的进步,女性不再满足于表面的自由,而是追求真正的自由,虽然是有顾虑的自由,带有一丝怯懦的自由,但这无疑是女性于整个社会中自身的觉醒。但是这种自身的觉醒尚未完全迸发,女性还是依附于男性的。很显然,《酒后》中的主导仍然是男性,女性仍然是被启蒙、被鼓励的对象,还是处于弱势地位。妻虽然具有自我的精神解放,但是这种解放依然是在征求了夫的同意之下的自由。她亲吻醉客未成,夫开玩笑想揭露妻,但是妻却惶恐地去捂住夫的嘴,显示了女性自我释放的失败。这种失败一是自己的怯弱,另一个是醉客的突然醒来。这与20年代的女性深处地社会环境和时代背景又有何异呢?女性自身的怯弱从很大一部分还是来自自古以来的“贞洁观”。试看剧作家借妻之口吻,说明妻的吻是不掺合任何杂质的“纯洁之吻”,甚至生怕俗人误会了这一吻的纯洁。妻的这种有意的说明,寄语着剧作家以及以剧作家代为执笔者的男性所认同的女性标准。古来有之女性要“三从四德”“温廉恭俭让”,“纯洁之吻”与“纯洁之想”实在是符合男性自身的审美观念,从而将妻与“荡妇”的形象加以区别。其次,剧作家笔下的妻以夫没有真正的了解妻为缘由,从而为妻的这种看似令人不可解的行为作辩护,使妻作为女性不仅是在夫的保护之下,亦是在剧作家之笔的保护下,从侧面否定了女性的个体独立性。女性的命运还是没有得到普遍的改观,醉客的名义上的妻子又何尝不是社会悲剧婚姻的缩影。现如今出现了很多地女强人,打扮开始男性化,完全是以男性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其实这个大可不必要。男性和女性在社会上的分工不同,刻意地追求反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所追求的“男女平等”,是基于政治权利意义上的平等,而非任何事物的平等。任何方面、任何事情的平等只存在于上帝面前。历史车轮在不断地往前行驶,女性的自我解放与探索是一段继续艰难的路程。但是努力并不会白费,女性的解放并非仅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一段时间内的任务和使命,它是整个人类在前进过程中的使命,它不应局限于制度的框架中。没有条件的“男女平等”存在于幻想乌托邦中,倘若急功近利,必然会导致两个极端:一、所追求的“男女平等”,是忽略了男女生理的绝对平等;二、涵盖不全面地片面平等。我们所追求的”男女平等“,应当是尊严、价值、权利、责任的平等,只有有序发展,符合人类的发展进程,才能实现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与自由,观念的革新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丁西林的《酒后》虽然是一篇情节简单、对话简单的独幕剧,但其中的人生哲理和女性行为值得我们去深思和探讨。女性的自由解放之路还很漫长,但是值得我们终生探索。参考文献:[1]《丁西林喜剧批注》,钱理群:《名作欣赏》,1993年02月,第42-50页。[2]《丁西林剧作“欺骗模式”初探》,孔庆东:《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北京,1992年02月,第33-36页。[3]《王尔德与丁西林:机智喜剧之比较》,冯涛:《南京审计学院学报》,2005年05期,第31-33页。[4]《论丁西林戏剧的理想品格》,刘澍声:《语文学刊》,2008年01期,第26-29页。[5]《论丁西林剧作与英国世态喜剧》,王正杰: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0年01期,第13-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