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剧本——红土魂编剧:尹火发1、双河县城街道黄昏大街上,一支治安巡查队伍走门入户,肆无忌惮。领队是保安团的侦缉队长巴三春和湘军侦察排王排长。他们小声地说着什么。矮胖、脸有疤痕,人称“疤队长”的巴三春:老兄,贵军陈营长下令秘密戒严,今晚有啥特殊任务?王排长:不知道,上峰只让随时待命。巴三春:哦……前面街巷传来小鼓的敲打声,二人循声走近,驻足观望。居民围成一圈,听着坐在中间的一个黑眼盲人“唱号音”。号音声伴着鼓点,如诉如泣:小鼓一打咚咚响,各位老表听端详;今天不把别的表,唱唱双河虎与狼。虎狼爹叫田友章,出身军阀好张狂……巴三春听着,疤脸一抽一抽。上前分开众人,举起马鞭朝黑眼盲人抽去。盲人手中小鼓,滚落在地。巴三春怒吼:唱什么唱!造反啦?给我抓起来。两个保安团丁冲上去,却被众居民拦住。众居民:算了算了,不唱就不唱。他一个盲人就是讨口饭吃,长官就放了吧……一老妪蹲身捡起小鼓,小心牵着盲人离开,回头对大家说:散了吧,散了。王排长走过来:他是什么人,唱的什么?蛮好听呢。巴三春掩饰道:噢,这盲人从永新过来的,叫高朵黑子。也没唱什么,尽些乱七八糟的。2、县城民居厅间夜围着一盏忽明忽暗的小油灯,中共双河县委正在秘密召集会议。县委书记刘真奇:同志们,下面,请省委巡视员给我们传达中通49号文件……大门“砰嗵”一声,开了。门哨慌张跑进来:快跑!白狗子来啦!刘真奇迅速吹灭面前的小油灯。黑暗中,一阵桌凳的声响,人们冲出屋去。刘真奇一把扯住巡视员往后门跑:跟着我。田家凤奔上来,拥着刘真奇:老刘,快走!刘真奇急切回头,压低声调:巡视员,巡视员……田家凤使劲将刘真奇推出门外:你快跑,让我来。手电筒光和乌黑枪口在黑暗中左右闪动,号叫声声:不准动!老实点……3、县城河边沙滩黄昏秋风悲鸣,发出呜呜的声响,狂乱地舞动着滩涂的芦苇。四周布满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士兵和保安团丁,如临大敌。沙窝下站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是刚逮捕的双河县委宣传部长黄申、组织部长朱宜、团委书记汪一淇和省委巡视员张道中,还有妇女部长田家凤。他们后边不远处,立着一列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士兵。奔来两匹坐骑,在刑场前停下。先下马的是双河县保安团司令田家驹。随后下马的,是湘军148旅陈营长,人称陈疯子。田家驹跟陈疯子耳语,陈疯子点头,走到行刑士兵旁耳语一番,便挥动手臂:预备——放!枪响了,枪口吐出火光……4、保安司令部门口日大门口挂着一块”国民政府双河县保安司令部”木牌。门岗两旁,立着荷枪实弹的保安团卫兵。一辆军车在门岗前停下,从驾驶室走下保安团副官田伍。田伍回头,恭恭敬敬地从驾驶室搀扶田家凤下车:小姐,您当心……5、保安司令部房间日田家驹面无表情端坐在房中。房门轻轻推开,田伍小心地探进头来:司令,小姐带到。田家驹:进来呀。田伍让了让房外的田家凤:小姐,您请!田家凤阔步进入房中,田伍小心地掩上房门。田家凤:田家驹,行啊!你咋不枪毙我呀?田家驹:枪毙你何难!你是我亲妹,我要对得住爹的嘱咐。田家凤:爹嘱咐什么啦,你告诉我呀!咋不说话呀?田家凤在房中转一圈,见里间卧室床上放着她的洗换衣物:怎么,打算软禁我?田家驹:你还想咋样?该收心啦,好好在这儿反省反省!田家驹脸有余怒,甩门而去。6、九陇山波阳祠日房门推开,双河县委秘书李百亮闯进来:刘书记!坐办公桌前的刘真奇站起来:怎么样,打探清楚了吗?李百亮喘了口气,点点头:巡视员和我们几个同志都被田家驹处决了。刘真奇急切地:家凤呢?李百亮:家凤同志据说已从监狱出去,在田家驹那儿。刘真奇:好,把回来的同志召集起来。田主席呢?快把他叫来,我们商量下一步行动方案。李百亮:好,我就去通知。7、保安司令部房间日田家凤蹑手蹑足拉开房门,伸头向外探望。团丁甲面无表情地站立门外。田家凤生气地:你干什么?团丁甲挺了挺身子:奉田司令长官命令,在这里保护小姐您!田家凤:滚!我要吃饭。团丁乙手提饭篮过来:小姐进屋稍等,饭已送到。田家凤见团丁乙进门:谁叫你进来?给我滚!你去告诉田家驹,让我乳娘过来。团丁乙放下饭篮,诺诺而退。8、民居厅间日双河县苏维埃主席田向贵站厅间,眉头双锁地吹奏着短笛。李百亮敲敲开着的门,进来:田主席,刘书记请你过去一下。田向贵忙放下短笛:百亮,你回来啦,城里情况怎么样?李百亮:很不好。巡视员和我们几个同志被处决了,只有家凤同志还拘押在县保安团里。田向贵心有余悸:李秘书,要不是家凤同志把我隐藏在稻草堆里,我也没命了。真要感谢家凤啊!李百亮:是啊,家凤是一位好同志!9、波阳祠堂会议室日参会人员陆续走进祠堂会议室。天井旁边,早来的田向贵与河东四纵二支队长郭士万,正小声交谈着。田向贵:老蒋这次提出“清赤祸,剿匪患”下了血本。他用他的心腹大将——湘军鲁胖子,取代滇军朱培德,一来就给我们个下马威,双河县委被他们端去一半!今后你得小心些。郭士万笑道:老师放心,我始终记住您对我的教诲:“识时务,知进退”。田向贵:你的部队现在哪里?郭士万:分散隐蔽在武功山。田向贵点头说:那就好。自从鲁胖子派成光耀进驻鹭州城后,就全力对付革命,仅我双河就派驻陈疯子一个加强营,外加一炮排,到处乱抓乱杀,制造白色恐怖。郭士万:可不是!陈疯子还未进城,就带队伍先来我河东清剿,我只好避敌锋芒,让部队分散隐蔽。田向贵:看来,今后我们得转变斗争策略啦。刘真奇从房间出来,接口道:怎么转变呀?老田,等下你先说,大家来商讨一下。会议桌前,刘真奇庄重说:我提议,会前首先为县城牺牲的同志默哀三分钟!大家肃然起立,低头默哀。默哀毕,刘真奇说:今天县委会议,除牺牲的同志,缺席的还有转战在外的四纵队长曾文述和被捕的田家凤同志。现在开会,请向贵同志先发言。田向贵:我认为,目前军阀混战告一段落,统治阶级内部趋于缓和,必然要全力对付革命。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为了保存实力,我们得转变斗争策略,不能硬拼,要避敌锋芒,分散隐蔽,分开游击。河西区苏维埃主席罗霄汉:不行不行!田主席,这是下策。要我们避开锋芒、不跟敌人去拼,不就是放弃斗争了吗?土地财政部长张禾山:是啊,我们分散隐蔽、分开游击,既瓦解革命斗志削弱自已的战斗力,又助长敌人的反动气焰。的确不可取!郭士万:那你们说,咋办?难道用鸡蛋去碰石头?刘真奇:士万同志,其实,也不是让我们去硬碰或者死拼。关键是,我们对目前形势要有个清醒认识。刚才老田说了,目前军阀混战告一段落,统治阶级内部趋于缓和,必然要全力对付革命,这不错。但就这一点,还不够。只有认清了我被世界帝国主义列强视为争夺的殖民地的现实,即知军阀混战不会真正缓和,而是一天一天在扩展。只要军阀混战在扩展,农村破产,民不聊生,农民的革命斗争就会一天一天扩大。不知老田你是否认同?田向贵频频点头:当然,当然……刘真奇:所以说,只有认清形势,才能明确前进方向。因此,我们下一步工作,就是要去壮大农民武装,巩固和扩大苏维埃区域,坚决消灭以田家驹为代表的反动势力,夺取土地革命斗争胜利!祠堂响起一片热烈掌声。10、保安司令部厅间日田伍领乳娘进来,田家驹示意田伍出去。乳娘恭恭敬敬地站在田家驹面前:少爷。坐办公桌前的田家驹:知道吗,家凤回来了。乳娘欣喜地:是吗?我好多年没见到小姐,老爷过世,她也没回来。少爷,我能不能见见小姐?田家驹: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不过,上次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乳娘:是要我把老爷分给她的田产簿、房产田契交出来吗?少爷,老爷临终亲口说,要我到时候一定交到小姐手里。听说老爷写给小姐的遗嘱在你那里,也有交待呀。田家驹:什么“到时候”,哼!我看她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回心转意。乳娘:会的,会的!少爷,你好好劝导劝导小姐啊,放着这么好的家业不要,偏到外面提心吊胆过日子,不值呀!田家驹:她想一条道走到黑,劝有用吗?当年爹不知劝她多少回,如果有用,她就不会领共匪打开自家的谷仓,将粮食分给那些穷鬼,更不会帮助共匪去害死自已的叔父……真不知爹是怎么想的?明明叔的死跟她有关,还要将我叔的田产留给她。乳娘:少爷,你爷爷生下两弟兄。你叔无后,老爷只有你们兄妹俩,你接了爹的家业,你叔的家产就分给了小姐。田家驹:可她不稀罕呀!乳娘,既然她不想要,你也不要对别人说,把田产簿和田契文件都交给我。今后,她若回心转意,我会交还她。乳娘:少爷!我可以向你保证,分遗产的事,包括小姐绝对不会说出去。不过那些东西不能交出来,老爷交待过。田家驹立时变脸:那你是不想见她了?11、保安司令部门岗日乳娘边走边喃喃自语:我咋不想见她呢?这么多年,做梦都想见到她,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乳娘来到门岗前,疯一般要往大楼里冲。卫兵赶上前将乳娘拖出门外:你想干什么?乳娘:我要见我家小姐!她是田司令官的亲妹妹……卫兵甲:田司令官有令,谁也不准见。乳娘又要往里冲:我就是要见!两卫兵又将乳娘拖回来,按在地下。卫兵甲:你疯了吗?再胡搅蛮缠,把你绑在柱子上!乳娘就势倒在地上:你绑呀绑呀。两卫兵正要动手,田伍走上来:你们放开她!田伍将乳娘扶起,拂去她身上的尘土:乳娘,不必为难这些当兵的,你一定要见小姐,还得要少爷准许。12、保安司令部厅间日田伍:少爷,乳娘硬要往里冲,怕影响不好,把她带上来了。田家驹:你让她冲啊,有本事就冲进去!乳娘闻言掉头就走。田伍赶忙上前拦阻:乳娘,别急。好好跟少爷说。乳娘:少爷,我不晓得你蛮要那些废纸破字有啥用?如今我在河东,所收的田租款项,不全交你了吗?小姐分毫没得呀!将来,小姐若不回心转意,她的河东家产还不都是你的吗!田家驹气恼地:我说过要她的家产吗?乳娘:少爷,你是没说过。既然不为她的家产,这些废纸破字由我保管有啥不行呢?好歹我也是她没名份的亲娘呐。田伍走近田家驹:少爷,说到这份上,不妨让她们……田家驹:你懂什么!万一说出去呢?乳娘:你放心!我再次向少爷保证,见到小姐绝对不提遗产半个字,说了,你撕烂我的嘴!田家驹:不行就不行,撕烂嘴有啥用?乳娘毅然决然地:这样总可以吧——乳娘闭着眼睛狠命将舌头咬下来,满嘴鲜血直流……13、保安司令部办公室日田伍匆匆走进来:少爷,送军医室抢救了。她舌根脱落半边,无法缝合,已做切除手术。田家驹:生命有危险吗?”田伍:听医生说,命可保住,怕不能再说话了。田家驹:好哇,让她彻底闭嘴!田伍笑了笑:少爷,您……残忍了吧?母女多年未见,其实让她们聚聚,也是人之常情呀。田家驹:谁叫她不把田契文书交出来?让她们见面,万一说出去怎么办?还有,一旦得到那些田契文书,这败家精说不定将田地分给穷鬼们,我不能不防哪!田伍:少爷思虑周全。田家驹:你还不知道吧,要不是这次把她抓了,她就要跟刘真奇举行婚礼呢!你看看,她都走到了这一步,我还能把叔的家业交给她,让她毁了吗?14、保安司令部房间日田家凤:田家驹,为什么不让乳娘过来见我?有啥瞒着我?田家驹:不是告诉你吗,她病了。你放心,我让你以前的小丫头喜妹来照料你。田家凤:乳娘病了,我更要去看看!田家驹:她在河东,不在县城。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静下心来,好好反省自己。田家凤:嗳!我说哥,我没做错什么,你叫我反省啥?田家驹:你还没做错?那年,你是不是帮助共匪处死自已的叔父?田家凤:不全是……不过,我也有责任……田家驹:是不是你领着共匪打开自家的谷仓,将粮食分给那些穷鬼?田家凤:是啊。田家驹:还亏你说得出口!杀自己亲人,毁自家财物。作为田家子孙,你对得住亲人,对得住祖宗吗?这叫大逆不道!按宗法早该沉潭处死,你还不该反省自己?田家凤:哎呀哥,这就误会了我。叔父死虽与我有关,但他是该死!当年,你在国民革命军不知道,他在河东干了些什么。私设公堂,吊打百姓,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就他宣布拥有的“初夜权”,祸害了河东多少女子和家庭,乡亲们都骂他是条恶狼,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连爹也骂叔是孽障,尽干禽兽那事儿……15、逍遥宫门口日(闪回)一座宫殿般的建筑,门上方悬刻“逍遥宫”三个大字。可怜巴巴的香草跪在大门口。路过的田家凤回过头来:香草?你怎么跪在这儿呀?香草流着泪:家凤姐,我爹重病在身,被田老爷吊起来了,会打死的呀。求求你去救救他,放他出来吧!香草在田家凤脚下,拼命地叩着头。田家凤扶着香草双臂:你起来!告诉我,什么事?香草:家凤姐,年关来了,我爹重病,一时实在还不起田老爷的租债,田老爷就逼着用我去抵债。我爹告诉他,我已许配人家,就要成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