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照像,给钱

散文：照像，给钱。从柬埔寨回来十多天了，在该国暹粒市游览时，曾强烈冲击。我视觉感观和心灵的，世界上最大的庙宇群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纳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堪称世界七大奇景之一的吴哥窟。在窟里看到的那巴戎庙林立着用巨大石块砌成的54座，每座有10来米高，四面都雕刻有巴尔曼七世微笑面容的宝塔。吴哥窟塔普伦寺内看到的那上百株几乎每一株要五六人，甚至上十人才能合围的高耸云天的大树;和这些大树硕大的树根、树干紧紧地缠绕着、包围着，千百年的石岩或有数百年历史老屋的奇特景观。以及在小吴哥窟里看到用石头砌成或铺设的，保持着原始状，并充满了宗教色彩、神秘感的石板路，护城墙、千佛殿和五座65米高的中心塔，以及窟的石头壁上雕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反映当时皇权、佛教教义，和民俗的浮雕。这些呈显着800年前沧桑的文化奇景和自然奇观，经过一番震撼和激动后，心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十多天了，唯有我在离暹粒市十来公里处的洞里萨湖上，看见的一个脖子上缠着一条蟒蛇小姑娘那瘦弱的身影，和她学着用普通话讲出的：照像，给钱。的声音一直存于心中而挥之不去。嵌镶在柬埔寨西北部平原上的洞里萨湖，是南亚东南半岛上最大的一个淡水湖。这个湖的湖水和湖面随着季节变化一扩一缩，干季为枯水期，湖水经洞里萨河注入湄公河，雨季时湄公河河水倒灌入湖，湖水面积一下从干季枯水期的三千多平方公里扩至一万余平方公里，湖水盈盈成为一处天然蓄水池。这里属热带气候日照强雨水充足，湖面盛产鱼类，周围土地肥沃盛产稻米，曾维系过有600年历史的吴哥王朝，至今仍为柬国的鱼米之乡。来柬国游览了大小吴哥窟后的第三天，我们一行于下午四时，乘车来到洞里萨湖供游客用的专用码头，在地导安排下我们很快登上开往湖心的游轮。从旅游指南和地导的口里得知：来到这里除了观赏宽阔如海、湖面如镜的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和抢看太阳落下湖面时，落日射出的霞光和余晖外。更吸引人眼球的是，在乘游轮观赏湖景往返中，可亲身目睹和耳闻到，散落在湖中的浮村和生活在湖中的原住民。来柬前，我从百度和辞海中搜索到有关浮村的资料：所谓浮村就是生活在洞里萨湖上，以船或用插在湖底的木桩搭起的栖身之地，类似我们解放前在江边或溪河旁的吊脚楼式的房子。就是这些船和吊脚楼式的房子，一家挨着一家连成一片形成的村落，而住在这里的人则是浮村的村民。浮村的村民全都是上个世纪越战中和七十年代中期即红色高棉统治时期，逃往这里的难民和他们的后代。粗略统计经过这几十年的繁衍，原来生活在这里的5000多难民，目前大约增加到一万五六千多人。村民中除少数缅甸人和柬埔寨人外，绝大多数为越南人，故浮村又称越南浮村。四十多年了至今浮村的村民的国籍均未得到原所在国承认，包括所在国柬埔寨的承认。故生活在浮村的村民不准上岸，一年四季只能在湖里生活，靠捕鱼卖鱼为生。这里没有电和自来水，吃、喝、拉、撒都在船上或吊脚楼里，也没有医院和学校，生病自己医治，小孩也没有读书。简单的生活用品也只能靠在船上交换。这里是当今世界上最贫困、最落后、最封闭、最原始的一个地区。近年来随着柬政府把洞里萨湖打造成一个旅游区，外面的人才慢慢了解到浮村居民的生活状况。据说国际红十字会于去年在湖中的两只船上办起了一个专门给居民看病的医院和孩子们读书的学校。随着洞里萨湖旅游业的开展，浮村的居民也学着其他旅游区的人划着自己做的小船，来湖中兜售他们的土特产品。同时当地的旅游部门也把他们居住的浮村和湖中作业捕鱼的独特情景，也作为来湖里游览的客人们一种观瞻和交际的景观。我们一行在湖的一端观赏了坠入湖中的夕阳后，在返港的途中，刚驶过百米以外的浮村不久。突然一艘约3米来长，不到一米宽，船头船尾两头尖形如梭子状，装置有汽油发动机的小木船发出嘟、嘟、嘟的声响向我们游船驶来，不一会便平行着靠近我们船的船舷边。坐在游船平层的我看清楚了，随着波浪不断颠簸和摇荡的、船舷离湖面不到10公分，船体显得十分单薄和破旧的小船上有两个人，船尾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半蹲着用左手掌着舵把。船的另一端赤脚站立着系着一条宽腿花裤，上身穿着红色T恤衫，约摸六七岁额头有些外凸两眼分得较开，皮肤黝黑的小姑娘。看见她颈项上盘缠着一条约两米来上，杯口粗，通体呈黑色间白色花纹的蟒蛇。小姑娘右手紧握着蟒蛇头，左手拿着两包鱼干并轻轻捏着蟒蛇尾，仰着头用北京调的普通话向我们叫卖：湖中的鱼干，10元钱一袋。顿时，游船上的团友几乎都惊住了，都被此时此景吸引了过来。大家看着停靠在船舷边颠簸、摇晃稍不小心就会翻船的小舟，看着小舟上学着普通话的声音向我们兜售鱼干的母女俩，看着颈项上盘着一条蟒蛇的小姑娘。从地导口中知道，这一大一小的女人，一定是生活在浮村的越南难民，年岁大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小姑娘的母亲，从年龄上看这对母女俩应该是她们先民中的第二代和第三代。看着小船上的母女俩，特别是看到脖子上缠着蟒蛇稍不注意就会坠入湖中的小姑娘，游船上发出一阵惊叹声。顿时有七八个团友出于同情和怜悯纷纷掏出钱来，从小姑娘母亲手中一气买走了10来包鱼干。另几位未曾买鱼干的团员则用手机或相机对着小姑娘拍照。突然从小姑娘的嘴里传来：照相，给钱。看着小姑娘那黝黑的脸上闪动着一双大眼睛，听着她含着一种请求和怜悯的声音，几位欲拍照的团员都被震慑住了。似乎也触动了他们的恻隐之心，连忙从衣包里掏出2000瑞币递了过去。我看到收到钱的她脸上浮起了笑容。10来分钟后，小船摇晃着离开了我们。兴许母女俩将驶向另一艘游船继续兜售她们的鱼干，或许返回她们那没有自来水、没有电，漂浮在湖水中的家。此时，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小女孩瘦弱的身影随着小船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湖中。遥望着消失在湖中因无国籍无法上岸的母女俩，想着那位本应该上学因生活所迫出来卖艺乞钱的小姑娘，联想到她因是难民的女儿彻底失去了改变人生的机会，永远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忍不住继续想到：也许小姑娘的一生将永远生活在湖中并将永远这样下去，十多年后她又带着她的孩子仍在这里兜售鱼干和脖子上缠着蟒蛇卖艺乞钱的情景。她的命运无疑比我在之前塔普伦寺看到的，那一群群衣服褴褛拦路兜售小商品，或索性讨钱的柬埔寨儿童的命运更悲惨、更可怜。是啊。小姑娘的命运能改变吗?有谁来改变他们的命运啊。一阵感慨后，我的耳畔又响起了：照相，给钱。那位穿着红色T恤，脖子上缠绕着蟒蛇六七岁的小姑娘，喊出的悲戚的带着幼稚的让人痛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