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得往生女性创业残酷现实:不得往生第一部分作者:阿耐吴晓波序:商业传奇往往这样练成这是在本书中的一个虚构场景:草莽起家的许半夏一开始以收废铁为生,在完成小小的积累之后,她决定冒一次险,她选择了从俄罗斯倒卖钢铁。但是在半路上她遇到了一系列的困难:交易时间长,资金链断裂,税务机关为难……这个场景常让我想起中国企业史上的一个真实人物——牟其中。1991年,50岁的牟其中在进过两次监狱后,做起了投机贸易,他也选定了俄罗斯作为贸易对象,不同的是牟其中决定倒卖罐头……这两个近乎相似的故事结局也基本雷同,牟其中最终演绎了中国商业史上著名的“罐头换飞机”传奇,并由此开始了他的“南德神话”;而在这部《不得往生》的小说里,主人公许半夏在经过焦急的等待后,赶上了原材料暴涨的好运,也由此真正奠定了事业的起点。我不知道作者在写这部商业小说时,是否参照了历史上的这个传奇,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中国商业史的熟识,使得在读这部小说时,常常有点阅读历史的味道。中国自从1978年以后,才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历程。尽管改革至今不到30年时间,但个中的戏剧性和丰富性却远超过欧美百年的历史。这是一段极其特殊的历史,从一开始,它便是一个巨大的博弈场,里面各种经济力量互相争斗,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外资企业纠缠在一起,上演了一出大戏。今天,尽管三种力量已然形成三分天下的态势,但却各自经历了迥然不同的命运。有经济学家曾打过这样一个比喻:中国的改革仿佛是一片原始森林,国有企业是那些最上层的巨树,他们最先享受到阳光和雨水;而外资企业是一群飞鸟,他们以外来者的身份参与这里的竞争,他们可以享受到比阳光和雨水更多的自由;而民营企业则是大树底下的灌木和杂草,这里阴暗、潮湿,腐尸遍野,即使你拼命生长,也不一定能见到阳光。这个比喻形象的说出了像小说中许半夏这样的创业者所面临的严酷环境。因此在改革过程中,民营企业往往担当着冲击者和破坏者的角色,而演绎的也往往是悲情和别样的传奇。如同小说里的情节一样,许半夏为了早期的利益,她会收购偷来的窨井盖;为了建造码头,她自导自演了废油船搁浅的污染事件;为了审批的方便,她经常性的行贿行政官员。她会用女色笼络人心,用挑拨离间来争取合作机会,用偷税、漏税来提高自己的利润……对她来说,凡是一切可以为自己争得利益的机会,不管合法还是非法,她都会无所不用其极;与此同时,她也充满了江湖义气,她会倾其全力抢救兄弟,也会派人阉了背叛自己的男朋友——这样草莽的性情,像极了改革中那些传奇故事的主角,江湖、利益、刀光、温情……也正因为这些经历,即使今天的一切都在朝着更加透明光亮的方向发展,但人们对民营企业家在成长期的那些“不光彩”行为,都还处在一种复杂的态度中。从2003年起,在中国不断蔓延的关于“企业家原罪”的辩论,便是针对像许半夏这样的创业者,在那时不择手段地寻求发展的方式的一次集体质问。不过戏剧性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在中国主流学者层面也始终没有形成统一意见,主张清算和主张特赦的专家各执己见,莫衷一是。事实上,我更愿意以一种历史的角度来看待过去。美国人在19世纪中叶至末叶,尤其是围绕“伊利铁路股票”的资本之争中,当时的企业界与政府勾结,也同样经历了灰色的历史。约翰·S·戈登如此描述那时的情形:“议员们沦落为两边通吃的老鼠,如果两边支付的贿赂差不多,他们就收取全部的贿赂,然后投弃权票;另一方面,最高法院就是我们最大的阴2沟,律师则是一群老鼠。我的比喻可能对老鼠有点不公平,因为老鼠是非常干净的动物……”但在这段历史之后,美国便进入了最辉煌的时期,它的华尔街正式代替英国伦敦,成为全球的金融中心。或许一切的商业都将经历这样的过程,而传奇也往往这样练成。不得往生第一章(1)1七月初七,童骁骑假释。许半夏去接他的时候,并没有像电影中经常演的那样站在蝉声嘈杂的阔叶树下,等在阴冷森严的大铁门前。那个位置属于许半夏新买的白色桑塔纳2000。许半夏则是愉快地坐在某长的办公室里,享受着凉快的空调,白里透红的胖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会有这样的好事并不是天上掉馅饼,只因为办公桌右侧的一个抽屉这几年来多次笑纳了许半夏的烟酒。一会儿,童骁骑衣着整齐地走了出来,白色短袖与烟灰色裤子搭配得非常得体,衬着他从军营里训练出来的挺拔身材和永远不苟言笑的脸,除了头发乱些,在外人看来,是个无可挑剔的白领。许半夏与这几年探监时认识的朋友一个个握手道别说“再见”,然后走了出来。童骁骑看到门外的新车,微笑道:“老大,换车了?看来形势一派大好啊!”许半夏打开车门,费力地挤进胖胖的身子,然后伸手为童骁骑打开副驾的门,这才道:“这车还是小,等哪天买辆美国车,那车身才宽敞。”童骁骑提醒道:“老大,门口有领导在跟你挥手道别。”许半夏瞥了一眼,冷笑道:“再见?再什么见,这鬼地方请我都不会再来。”可发动起车子后,还是一个溜转,滑到挥手道别的人面前,满面笑容地摇下车窗,在放出空调冷气的同时,也把热情送出窗外。笑脸迎人,这是许半夏从十七岁暑假帮着舅舅跑服装生意起就明白的道理。“阿骑,我给你在宾馆开了个房间,你去洗一下晦气。后面有我给你买的几套衣服,用的是你以前的尺寸,我看着你这几年也没有胖。身上这套旧的就扔了吧,头发也去理一下,我们东山再起,重新做人。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然后我们得赶去杭州,参加个订货会。我们这种做小本生意的,如果去晚了把人家从饭桌上拖下来给我们办登记,还不得给人用眼睛白死。现在是九点,十二点我给你打电话,你不许拖延,立刻下来退房,别等我去砸门。”童骁骑应了声“行”,也没再说什么,自高中被许半夏用金钱加大棒的手段收服后,他就一直听从许半夏的指挥,虽然许半夏是个女生。只是当年的许半夏虽谈不上美丽,却也身材窈窕,大眼小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虽看不出太多女孩子的甜美,却有一股子勃勃的英气。他刚入狱时候许半夏也是标准身材,眼看着她每次探监胖一点,逐渐胖成一只橄榄球。“老大,不会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晨跑了吧?怎么胖成这样?在里面的时候我都不方便问你。”许半夏笑道:“你明白就好,回来以后就陪我跑步。要不是这么胖,我的换车计划还能再拖延一阵。原来那辆普桑真是挤得受不了。”说话间,许半夏开房的宾馆已经在望。许半夏本来是懒得上去的,可是给童骁骑买的衣服、裤子、鞋子、领带、内衣等等拉拉杂杂一大堆,总不能叫童骁骑像个挑夫一样地挑进去,只有帮着拎了两个鞋盒子,不知童骁骑爱穿皮鞋还是旅游鞋,所以各买了一双。打开房门没走几步,童骁骑意外地发现里面床上已经倚躺着一个妖娆的女子,穿着非常凉快。童骁骑不由得止步,看着跟着进门的许半夏瞠目结舌,“老……大,不是吧,你连这也想得出来?”许半夏眼皮都不抬一下,更别提脸红了,“少跟我装正经,你以前那些发廊妹女友有她好看?说定了,十二点你自己下来。”说完便孔武有力地走出去,顺手帮童骁骑带上门。3许半夏并没有在楼下傻等,她与本地一家加工厂事先约好,去看那家厂的车间,这是许半夏的爱好。当年被父亲拿手术刀逼着上高考考场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填中医专业以继承许家世代中医的衣钵,志愿表上满眼黑油油的填的都是机械系。虽然读书的她将时候一半时间花在帮舅舅做生意上,对机械的爱好却也因此获得了理论基础。许半夏看工厂,不似普通生意人一般只是看工艺,只是环境。她看得很细,比如机头的摆放位置与角度、送料架的设置怎么可以保证耗能与占地之间的平衡等。与许半夏有生意来往的工厂,几乎都被她看了个透。由于她笑容可掬、态度可亲、言语泼辣、言之有物,又长得白白胖胖,不会让某些羞于接触女人的技术人员腼腆地不肯说话,所以每行总可以交上几个工程师朋友,得到宝贵的经验。许半夏不是无的放矢,她做梦都想拥有自己的工厂,可是她现在拥有的只能算工场,甚至都没有个像样的车间,做的还只是最简单的机械加工:开平和切割。因为生意做得小,所以虽然临近中午,厂家也没有挽留得太坚决,这是许半夏意料之中的事。说实在的,许半夏中午也不想应酬。在杭州举行的大客户单位年度订货会,业内人士云集,还是留点肚子应付晚上的厮杀吧,那些人才比较重要。回到宾馆,还早了点,距离与童骁骑约定的十二点还差一刻钟,不过看见童骁骑已经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地站在大堂上。许半夏过去,伸出肥厚的小手一拍童骁骑的背,道:“走,去二楼吃饭,给你……咦,这算压惊还是洗尘,或者是接风?”一边说一边自嘲地笑,“阿骑,今天一起去杭州,还是老规矩,不许说我读过大学。我们这一行的老板没文化的居多,我是女人又是大学毕业的,酒桌上会与他们搭不上话。”童骁骑微笑道:“你这架势拿出去,即使拿文凭说话,也没人相信。”确实,两人走在一起,旁人一看就认为童骁骑的文化程度要高得多,因为童骁骑的表情非常含蓄,几乎从不大笑,即使微笑也只是微微牵动一下嘴角,温暖不会到达眼底,类似言情小说中描写的酷哥。谁都想不到,这么个酷哥居然就只听面粉团一般的许半夏的话。而许半夏雪白细腻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看着许半夏的脸,旁人会想到无锡泥阿福,杨柳青年画,或者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观之可亲。这个可亲的人轻启樱唇,却是用一种女人不大有的低沉声音道:“昨晚我在这里吃过,海鲜不大好,你将就吧。回家后肯定有很多小兄弟会请你客,你回家再好好吃去。酒就不喝了,我们还得赶路。”童骁骑的回答只有一个“好”字,便开始点菜。依照惯例,没客人时,点菜一向是童骁骑的专利,有客人时,一般许半夏都会与童骁骑说个标准,还是由童骁骑点菜。因为许半夏是老大,老大是不屑于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不过,等童骁骑点到笋干扣肉的时候,许半夏补充了两个字:“两份。”至此童骁骑终于明白老大为什么会胖成这样了。等小姐离开,许半夏就道:“阿骑,你有没有想过回去干什么?如果还没有好的,我给你找一个。你妈差点跪着求我管管你,不要你再去收废铜烂铁,她说老是收偷来的窨井盖,伤阴德。”童骁骑的脸慢慢泛起微笑:“老大,我老妈摆明是对着和尚骂贼秃。你别理她,她懂什么,看见钱拿回去又眉开眼笑了。我还是跟你做。”许半夏呵呵地笑,道:“我现在也不收废钢了,这摊生意交给小陈去做,我只管替他出货给钢厂,所以你妈不算是在骂我。你也别光跟着我做了,好歹你在小兄弟眼里也是一个老大,总得做出点老大的事业来。初中三班的竹竿阿四你还记得吗?这小子现在和交警队说得上话,我叫他帮忙给你弄个驾照,你还是别丢你部队时候的老本行,跑运输吧,货源暂时我先帮你找着,以后你慢慢自己接上手。前阵我有一个青岛朋友的公司开不下去了,手头有两辆半旧加长车要卖掉,我帮他把市区的两幢房子卖了,他感激我,答应只要我能付一辆车的钱,另一辆可以先用着,明年这个时候付全。我看这车子实用,可以装两只集装箱,如果超载一下的话,可以拉六十吨货,车钱我已经付了。你先雇两个人开着,你自己懂维修,他们这种4事上揩不去油。不过你现在身份还是假释,不能做公司法人,两辆车也不够组建运输队,我叫竹竿阿四出面帮你找家公司挂靠。阿骑啊,以后你就堂堂正正做你的老板,兄弟我开始的时候拉你一把,往后全靠你自己。”虽然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话,却一点不影响许半夏风卷残叶般地消灭面前属于她的一盘笋干扣肉。童骁骑虽然常得许半夏接济,但是狱中的油水哪里满足得了他年轻的肠胃,扫菜的速度比许半夏更胜一筹,要不是讲的都是要紧事,童骁骑恨不得一声都不吭。他们两人吃菜的速度远远超过小姐上菜的速度,所以桌上永远不会超过两只盘子。童骁骑还能不知道老大这是在助他发财?心中感动,但他们兄弟一向都不是把感动挂在嘴边的,是以等许半夏说完,童骁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与老大干了一杯,简单地说了句:“老大,都听你的。”许半夏又道:“以前你在里面的时候,很多事情我也不便跟你说得太详细。你进去那一年,国家清理三角债、收缩银根,钢厂资金很紧张,我们废钢打进去,他们不肯给我们现钱,给个折扣让我们串材。也好,总算逼着我探清楚全市钢材市场的套路。我现在这么操作,小陈收购来废钢,我打通关节出货给钢厂,串材回来卷板自己开平,批发给各个门市,钱再交给小陈继续收购。现在你出来了,以后的进货出货的运输全部由你来做。”童骁骑不用问也知道,这几年许半夏一定吃足了苦头。不过自高中以来,老大一向冲锋在前,吃苦在前,享受也不落后,他与小陈也已经习惯惟老大马首是瞻,早就见怪不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