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留学生创业杂志

《中国留学生创业》杂志2003年８月号封面故事华尔街培训落地中国文/本刊记者胡冰契机记者：从您个人的经历来看，主要从业经验在金融投资领域，但您自己创业却没有选择继续做投行业务，相反却是干起了圈外的人力资源培训。常言道，不熟不做，您弃熟就生，出于什么考虑？许国庆：您可能比较多地注意到了我在摩根大通与美国雷曼兄弟公司的工作经历，但我在离开上述公司后，还在香港最大的“人”字猎头公司做了一年金融“猎头”。这段经历对我很重要，我现在干的金融培训就是从那时开始萌动念头的。“人”字猎头公司里的“猎头”们许多毕业于像哈佛这样的国际著名商学院，还有不少是来自国际各大投资银行的资深银行家，当时我在里面还算是“小字辈”。我原来认为国内金融界像银行、证券等行业的从业人员素质相当高，是很不错的；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人”字猎头公司的“猎头”们，几乎从不考虑从国内出来的金融从业人员，而是把目光投向海外各大金融机构。究其原因，就在于国内金融界从业人员知识不少，但技能较弱。他们说：在国内，找银行干部易，找能够与国际同行长期共事的银行家难。这一点给我很大的震动，当时经济全球化趋势已很明显，中国正加紧进行入世谈判，国内金融业与国际接轨是大势所趋；如果国内金融从业人员的素质停留在这样一个现状，那么，入世后所受的冲击真是令人不敢想象。改变这一状况，避免近乎糟糕局面的途径之一就是加强金融培训，提升国内金融从业人员的专业技能。因此，自己才有了回国搞金融培训的想法与冲动。记者：差距意味着落后，但也意味着商机，您当时是否在受到震动的同时，也意识到商机的存在。许国庆：当然。由于已提前触及到中国人在外企晋职的“透明天花板”，在雷曼兄弟公司时自己已有独自创业的念头；而在“人”字猎头公司的经历，更坚定了自己独立创业的信心，也提供了一个契机。记者：但最终下定决心，从做金融“猎头”到当金融“教头”，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一些原因？许国庆：应该讲，最终选择做金融培训与我自己的身世还是有一定关系。我出身于教师世家，我父亲是老师，在北外教书；母亲、弟弟、妹妹也都是老师或曾当过老师，就我自己沾了铜臭，在金融圈里摸爬滚打。但打小时候起就受到的耳濡目染的影响，使我灵魂深处始终有着一份对太阳下的最光辉职业的向往。当然，我现在从事金融培训，仍然是一个商业行为，但相比较其他行业，与教育贴得更近一点！这也许是当时创业时的一个潜意识吧！记者：选择人力资源培训作为创业起点，当时是不是也考虑到了这一行所需的资金门槛较低，而知识密度又较高的缘故？许国庆：这一点当然也考虑到了，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一点。培训业是所谓现金流产业，只要你能搞起来，基本上不存在大的经营风险。但也不能因此就说培训业资金门槛一定很低，像长江商学院，搞MBA培训，启动资金也是很大的。我们当时之所以决心开展国内金融培训，一个是觉得国内有300多万金融从业人员，做好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另外，也是考虑到自己在这方面存有优势，毕竟是金融圈内出来的，在国外大银行里呆了很长时间，虽然从“圈内人”变成了“边缘人”，但毕竟要去做的事情还是在自己的能力控制范围之内。因此，实际上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不熟不做，只是“熟”得不同一般罢了！锲入记者：您正式回国创业是在什么时间？许国庆：1998年8月，在北京成立了诚迅公司，专职做专业的金融培训。记者：我注意到您很强调“专业”二字，您的意思是指什么？许国庆：我是说，在国内同类公司中，诚迅也许不是最大的，但培训质量可以讲是最高的，因此也可以说是最专业的。记者：但我听说，刚回国时您的专业化培训却不为国内金融界理解与接受，甚至可以说是受到了冷遇，是这样吗？许国庆：是的。当时国内金融业流行的所谓培训，不是专业化的技能培训，而是类似于“财经评书”的讲座。就是请一些经济界名人来做场演讲或经济形势报告，演讲者酣畅淋漓，听讲者也有滋有味，高兴处大家共同大笑三次，但笑过之后也就过去了，听众基本上没有什么提高。您知道，国内银行业绝大部分是国企，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金融企业，其行为更类似于行政机关，对专业化培训没有主动性。当时，迫于现状，我们接过不少“ABC”性质的基础业务，比如帮助一些著名国际投行到知名学府招聘新人，为商业银行进行礼仪培训，这些业务离我们最初的设想相差甚远。也有一些国内的金融机构看中我在海外金融业的人脉，让诚迅帮助联系奖励性的“出国游学”。当时真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孤独感。明明是“国际水准”的课程设计，“华尔街专业大腕”级的师资来源，业内很多高层人士看了培训方案也无不拍手叫好，但当真正要掏腰包拿钱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你说憋气不憋气！记者：这种状况持续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出现改观的？许国庆：这种状况从1998年8月开始，差不多一直持续到2001年上半年，除了在个别的新锐券商，如大鹏证券那里得到响应外，诚迅的“华尔街培训”一直叫好不叫座。在不断地“游说”与“碰壁”的同时，我也在寻找扭转局面的契机。2001年3月，中银国际选送了一批高级职员到纽约去培训，负责接待他们的高盛公司把自己的常年外包培训顾问爱姆特公司的培训师请来，给他们连续讲了7天的价值评估与定价模型，这一举措，当时在业界反应很好。爱姆特公司是在华尔街和伦敦金融城名头都很响的银行界培训大腕，其价值评估和定价模型培训堪称业内第一。我以前也不是不知道爱姆特公司，但一直担心其高昂的培训费用会吓跑国内客户，但中银国际的成功培训使我有了新的看法。既然这种高端培训有人能接受，那么，我何不争取做爱姆特的国内独家代理呢？但付诸行动时碰到的困难首先不是国内的客户，而是国外。我去找爱姆特公司，一开始，公司的合伙人凯瑟琳·阿德金斯和阿拉斯戴尔·马切特担心在中国没有市场，因此，有些不愿到中国来。经过我的多番游说，他们终于答应尝试一下。2002年1月，阿拉斯戴尔在深圳为来自国泰君安和国信等多家证券公司的20位银行家开讲估值定价模型，结果，中国学员的学习热情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当年的5月16日，阿拉斯戴尔再次光临深圳，进行为期一周的讲学。记者：听说，那次培训结束后，阿拉斯戴尔就对中国市场的态度有了180度的大转弯，还把一个打猎时盛酒的小银壶送给了你，以表示合作的诚意，有这回事吗？许国庆：是的。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庞大的国内市场对爱姆特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但中国对爱姆特来说毕竟是一个语言和习惯都大为不同的市场，它要想有所作为，必须借助诚迅这样对本土市场非常了解的公司。记者：那么，你们目前是怎么个合作法？许国庆：大致情况是这样，爱姆特提供培训主讲，诚迅则负责进行培训教材的汉化，编写中国的案例，在中国寻找最好的课堂翻译；同时组织生源，并负责培训的后勤安排。记者：引进爱姆特可谓诚迅业务发展中的一个转折点，听说现在全国几乎所有著名的大中型券商都参加过你们的培训，是吗？许国庆：差不多吧，据我统计，全国大中型券商中，除了南方、申万和湘财外，其余券商我们都有合作。记者：你们目前所作的培训，包括估值与定价模型，内容就那么多，5天的培训费用是3000美金，还不管住宿，有没有考虑别人不来你这里参加培训，而是直接派人出国学习，岂不更接近洋人？或者派那么一两个人过来学习，然后回去自己再办培训班，做二道贩子，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怕不怕？许国庆：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我们也考虑过，但也没什么好怕的。考虑到我们的师资水平，考虑到培训质量，我们现在是一口价，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营销学上有个说法叫做寻找“对的客户”，用中国话说叫“货卖识家”。他连懂都不懂，或者压根不信这个，你与他商量不是浪费时间吗？我们始终坚持强调“规范”二字，我们将“洋教头”引进国内，目的就是要国内同仁能接受地道的国际一流的金融作业技能，如果为了迎合部分客户，降价以待，恐怕很难保证培训质量，这不符合我们的本意。事实上，国内不少大客户还是挺认同这一点的，像国信证券，第一次参加培训时来了两个投行部的副总，第二次培训又派来6个人，其中仍有一位副总，这位副总目前是浙江证券的董事长。因此，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培训质量高低，效果怎样，客户心中最有数。至于你刚才所讲的有些单位直接派人出国去学，其实效果并不一定好。这种情况，要么是类似参观旅游，走马观花的多，看过了也就看过了，饱了眼福，实际收获不大；要么是去到一家外国大学，找几个老师，上那么几堂课，这种方法很难保证质量。再说，出国去学，交通、住宿等各种费用加起来，比在国内贵多了，除非他们找到的老师市场价值不高。因此，跟我们目前这种形式相比，并不占有什么优势。另外，你干刚才问到回去自己公司开班培训，几乎所有的参训者回去都开班，而且收到不错的效果，但爱姆特在深圳第二次开班时，这些券商又派人来了，他们很知道掌握基本原理和掌握技能不一样，掌握技能要靠大师带着练习，才能事半功倍。因此先期学员回去普及一下，是个良性开端，我们非常鼓励。记者：刚才您讲到爱姆特提供培训主讲，诚迅负责进行培训方案的汉化和中国案例的编写，你们怎么能够保证在这种汉化过程中教学内容“不走样”，不沦入二道贩子的水平呢？许国庆：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为了保证培训质量，我们与国外公司的合作，包括爱姆特以及最近正在接触的一家有关银行信贷风险与资本市场模型方面培训的著名公司，我们所找的合作伙伴在世界范围内是一流的，所选聘的培训师在业内也必须是公认的权威，为此，一个合作伙伴的确定往往要花上半年到一年的时间相互考察，最终才能敲定；其次，我们在汉化过程中采用的实例均是国内知名度高的大公司，像中国联通、中国电信这类运作极为规范的上市公司，我们把能从公开渠道获取的数据全部搜集起来，按照相关要求做出模型，然后将这个模型交由业内权威人士，主要是外国著名金融公司资深经理，让他们评点改进，最后才能定型，因此，我们的汉化过程绝不会沦为二道贩子的现学现卖。由于编写者、评选者均是业内权威人士，深谙海内外金融业实际，可以说，经过诚迅本土化改造后的培训，从方法、质量到效果都更适合中国金融机构。记者：您将培训标准定得这么高，会不会影响业务普及范围？另外，从您所谈的情况看，诚迅的服务对象好像更多的是在证券业，银行业不是太多，而保险业似乎尚未涉及。许国庆：目前情况大致如您所说，但就当前实际情况看，培训标准不能降，因为成本确实很高；至于客户，我们还是那个想法，宁缺勿滥！当然，我们下一步还要加大在银行业的培训工作力度，主要涉及有关信贷风险和资本模型问题；至于保险业的高端培训，目前正在搞调研，希望能够较快到位。记者：从企业发展的角度看，诚迅的定位是什么？许国庆：借用一句广告词来说，不求最大，但求最好。至于具体目标，我希望诚迅能成为金融培训业的“新东方”！感触记者：您从1998年8月回国，迄今已经5年了。我相信您对海归创业这个话题肯定会有不少自己的感受，能告诉读者，您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许国庆：海归创业是这几年的热门话题，作为海外归国学人中的一员，又经历个人创业路上许多坎坷，我最大的感触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那就是不要轻言创业！真的，我觉得盲目鼓励海归创业不见得是一件很正确的事！美国有个统计，创业者中成功的比例大概是百万分之六，可见其分子何其小，分母何其大，而就中国目前的实际情况看，创业成功分式中分母的数位就更长，有多长，我想大概有万里长城那么长吧！其次，还是那句老话，不熟不做！现在不少留学生总有一种回国创业的冲动，不注意前期积累！海归创业的优势是什么？是比国人更多地了解国外情况。什么叫了解？不是说读了两年书，就算了解，也不是说在外国公司干过几天就算了解。我个人认为，最起码应该在海外公司干上3-5年，真正深入了解人家是怎么做的，有了亲身实践才行！而不是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就想回来现买现卖！一定要学点真东西回来！什么是真东西，就是符合国际标准的规范的东西！这两年我跟很多朋友都谈到一个问题，就是海归的“归”字应该换成规范的“规”字，不叫海归叫“海规”。为什么？因为海归，听起来像是混不下去了，没办法了才回来的。另外，现在绝大多数留学生年纪都很轻，还谈不上落叶归根。而“海规”则不同，“规”就是规范，我们从海外回来，带回来的东西要先进，做出来的东西一定要规范，不说世界一流，起码与国际接轨，千万不要总搞不土不洋的东西，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