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波将金号》精选观后感范本《战舰波将金号》精选观后感范本路易·;阿尔都塞认为,国家机器最鲜明的特征在于其「暴力」,军队、警察、法庭、监狱,莫不如此。但是再强大再暴力的国家机器也无法确保有效而稳定的统治,一个政权在构建国家机器的同时必须配套性地构建「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或者说,若没有「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渗透与粘合,任何政权都不可能构建真正强大的国家机器。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最鲜明的特征恰恰在于其「非暴力」,尽管在统治者的支使下,意识形态国家机器说服被统治者接受各自地位和命运的过程中不无蛮横乃至荒谬的逻辑,但是这一过程本身,又往往是润物无声的。所以通常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运作被要求保持在隐蔽状态,一方面它必须隐蔽到「不必明说」,另一方面,又必须简单易懂到「不言自明」。一旦它自我暴露,往往就立即失效,成了一种人人厌弃的说教以及被察觉到的洗脑,并最终必然起到相反的作用。但有时它也被要求堂堂正正,一如战前的宣誓、怒吼,必须直指人心,必须煽动性十足,比如《战舰波将金》。1925年,爱森斯坦受苏联政府指示,拍摄了本片作为苏联革命20周年的献礼片,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主旋律电影。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意志体现,它不仅从无遮掩,甚至主动登高疾呼,这种包含自信与热情的「说教」,也于是成为一种振聋发聩的号召,《战舰波将金》也因此长期在世界范围内享受着尊荣与畏惧————它的版权当时几乎卖遍了全世界,但几乎每一个发行地区都要求对影片重新剪辑,它在英国法国美国都经历了长期禁映,甚至是英国历史上禁映时间最长的电影,它的威能是如此令人畏惧,以致于斯大林时期,苏联自己都不得不禁映它。当腐败蛮横的军官把防水布盖在几名反叛士兵身上并下令枪决他们的时候,暴乱的煽动者瓦库林楚克大喊:「兄弟们!你们在向谁开枪?」当起义的消息传到岸上,受够了沙皇统治的敖德萨人民自发地为战舰送去食物,大海上一时间千帆竞发。然后是「敖德萨阶梯」。这五个字之于影迷,就仿佛玉龙雪山之于旅行者,麦加圣城之于朝圣者,如果你没有「游览」过敖德萨阶梯,你怎么可能是一个真正的影迷呢?作为苏联蒙太奇学派的代表人物,爱森斯坦是天才而又固执的,相较于普多夫金对流畅的追求,他近乎偏执地追求「冲突效果」的营造,他的镜头并非圆融自洽的因果,而是一组又一组精心安排的「并置」,他显然受到了黑格尔三段论辩证法的影响,从整体的作品结构到细微的镜头组合,无不体现着「正题、反题、合题」的精心设计。这种精心设计同样体现在对于人物塑造的刻意避免,反叛水手、人民群众、沙俄军队,统统以群像呈现,他们是被抽象出来的革命者、知识分子、母亲、反动分子,因此不必有名有姓,因此必须非黑即白,《波将金》希望所有观众能够立即被动员起来投身革命,自然要回避掉任何可能使人产生疑惑的人物弧光或人性复杂。也无怪美国影评人宝琳·;凯尔对《战舰波将金》大加赞赏的同时,又一针见血地将其定义为「一部技术高超但过于简化的卡通片。」电影艺术鉴赏的入门会告诉你,电影史是一部技术史,是一部艺术史,是一部商业史,也是一部社会史,其鉴赏视角的丰富为我们提供了不同的切入点,而一旦电影被置于社会史看待,我们必然会在意识形态批评的显微镜中发现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介入。并且我们必须理性地认识到,在消灭阶级、消灭国家之前,在人作为一个「主体」摆脱阿尔都塞的理论框架,成为真正自由的不含社会属性的存在之前,我们将始终无法拒斥这种介入。然而我们也大可不必先入为主地,将一切意识形态国家机器都视为洪水猛兽。想象一下,一百年前的苏联人民观看《战舰波将金》时将会如何血脉偾张、斗志昂扬。好莱坞每年生产海量电影,这些程度或轻或重地都可以是「美式主旋律」的电影鼓舞着美国人民,有些甚至畅销海外,借由「美国梦」的诱惑,招徕天下英才。身怀利刃,可能杀心四起,披坚执锐,也能保家卫国。但愿当年那个屠龙少年,尚未长出丑陋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