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的有机衔接：逻辑关系、面临困境及实现路径

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的有机衔接：逻辑关系、面临困境及实现路径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的有机衔接：逻辑关系、面临困境及实现路径一、引言当前正处于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交汇期，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分别作为两大战略的重要任务，探讨两者的衔接关系，不仅有助于推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结合，也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提供重要支撑。当前学术界对于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衔接的讨论方兴未艾。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是关涉我国农业农村发展的重大决策部署，两者间互促互进的关系为其衔接提供可行性。首先，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具有内容同质性、作用互构、主题一致性等特征，为两者衔接奠定了理论可行性。其次，脱贫攻坚为贫困地区的发展打下基础，乡村振兴有助于巩固提升贫困地区的脱贫质量，化解贫困地区和非贫困地区的非均衡矛盾，这些为两者衔接奠定了实践可行性。但脱贫攻坚的局部性、紧迫性与乡村振兴的整体性、长期性之间的客观差异，导致两大战略的衔接面临着体制机制衔接不畅、产业发展升级困难和内生动力难以激发等问题。为促使两者有效衔接，学者们认为应在系统认识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要义和衔接内涵的基础上，制定衔接的总体原则，探索有效的衔接手段，分阶段有序推进，实现两者在战略思维、体制机制、政策措施、成效认定等方面的有机衔接。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分别作为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两大战略中的关键举措，两者的衔接程度直接决定着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两大战略的衔接成效。目前，学者们主要基于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两大战略的关系、衔接困境、实施路径等进行探讨，关于产业扶贫和产业兴旺的衔接问题探讨的较少，多是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两大战略衔接探讨中作简要分析。研究产业扶贫和产业兴旺的衔接问题，不仅可以为产业兴旺打下良好的产业基础，也可抓住机遇在促使产业发展的同时巩固产业扶贫的成果。基于此，本文首先揭示产业扶贫和产业兴旺的逻辑关系，其次分析从产业扶贫到产业兴旺面临的主要困难，并探讨促使两者有机衔接的实现路径，为推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结合提供重要依据。二、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的逻辑关系1.脱贫攻坚战略中的产业扶贫产业扶贫是实现持续稳定脱贫的根本之策。自实施脱贫攻坚战略以来，有关部门高度重视产业发展，相继出台一系列的政策措施，使产业扶贫政策体系框架越来越完善，政策内容越来越丰富。学者们对产业扶贫概念和内涵的认识较为一致，认为产业扶贫是一种坚持市场主导、政府引导，以促进贫困人口增收和贫困地区发展为目标，立足贫困地区资源禀赋、贫困状况，科学规划、选择、培育扶贫产业，建立相应的收益分配机制，并以产业扶贫支持政策作为支撑的扶贫方式。产业扶贫政策目标可分为不同层级:到2020年，贫困县要建成一批贫困人口参与度高的特色产业基地，一批对贫困户脱贫带动能力强的特色农产品加工、服务基地，初步形成特色产业体系；贫困乡镇（村）的特色产业要突出，特色产业增加值要显著提升；贫困户家庭收入因产业发展稳定增加，自我发展能力明显增强。政策内容主要包括发展种养殖、传统手工业等特色产业；积极发展特色产品加工，加快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发挥农业产业的多功能性，拓宽贫困户的增收渠道；发挥新型经营主体带动作用，完善利益联结机制，向贫困户提供全产业链服务；加大农林技术推广和培训力度，提升贫困户的劳动技能。政策目标对象具有瞄准性，为贫困地区和贫困农户。产业扶贫具有差异性、层级性、关联性等多重属性，与一般的产业发展相比，产业扶贫更强调发展贫困人口参与度高、对贫困户带动能力强的产业，让贫困户家庭从产业发展中获得收益。2.乡村振兴战略中的产业兴旺关于促进乡村产业振兴的指导意见明确产业兴旺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基础，是解决农村一切问题的前提，对促进乡村产业振兴做出全面部署。可见，国家对产业兴旺的政策支持是一贯的、持续的，足见产业兴旺在乡村振兴战略中的地位和作用。了解产业兴旺的内涵是研究产业兴旺的基础。产业兴旺不能仅局限于第一产业农业的发展，而应着眼于“接二连三”、一二三产业融合、功能多样、质量取胜的现代农业产业的兴旺与发展。要瞄准城乡居民消费需求的新变化，以休闲农业、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现代食品产业等新产业为引领，着力构建现代农业三大体系，推动农业向二三产业延伸，使农村产业体系全面振兴。乡村产业兴旺，不应理解为追求乡村产业经济的快速增长和对国民经济增长贡献的提升，而是乡村多元经济相互渗透、融合、发展的一种状态，是在农业综合生产能力达到高水平稳定状态后，对农业质量提升、效益提高和农村产业链条延伸的必然要求。产业兴旺政策目标可分为近期和远期两个目标，其中近期目标为产业兴旺的制度框架和政策体系初步健全，现代农业体系初步构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格局初步形成；远期目标为农业结构得到根本性改善，农业现代化全面实现。政策内容主要侧重突出优势特色、科学合理布局、促进产业融合发展、推进质量兴农绿色兴农、推动创新创业升级。政策目标对象为广大农村地区和农村群体，即通过发展产业带动农村经济发展，促使农民增收，实现农业强、农民富的目标。产业兴旺具有投入产出较高、产品质量优良、产业特色高效、绿色生态安全、三产融合发展、要素配置合理、经济效益显著和支撑体系有力的特征。与产业扶贫相比，产业兴旺更强调乡村发展的整体性，相关的支持政策更加重视普惠性，政策效果也更重视效率性。3.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的内在关系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存在耦合和交叉，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分别作为两大战略的重要举措，也具有内在一致性。产业扶贫旨在通过发展产业，帮助贫困地区和贫困群体实现脱贫目标；产业兴旺旨在通过发展产业，帮助全国乡村地区和乡村居民实现共同富裕目标；对于贫困地区和贫困群体而言，产业扶贫是近期目标，产业兴旺是远期图景，两者在方向上和本质上是协同一致的。产业扶贫为产业兴旺奠定基础。第一，产业扶贫促进了贫困地区特色产业的发展。发展特色产业是贫困地区提高自我发展能力的重要举措，国家为此提供了一系列的政策支持，为贫困地区产业发展创造良好的机遇和环境。在政策的驱使下，贫困地区纷纷开发当地优势资源，遴选主导特色产业，创新产业发展模式，培养一批能带动贫困农户增收的特色主导产业，推动了当地的产业发展。第二，产业扶贫促进了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发展。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利用市场机会不断发展壮大自己。近年来，贫困地区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发展数量不断增加，经营实力不断增强，带动模式不断创新，带动效果越发明显，已成为推动当地产业发展的主要力量。第三，产业扶贫提高了贫困户的收入水平。产业扶贫对贫困户的收入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使贫困户参与农业种植、畜禽养殖生计活动的比例分别提高了12%和14%，显著增加了贫困户的农业种植收入、畜禽养殖收入和家庭总收入。产业兴旺可巩固和提升产业扶贫质量。第一，产业兴旺可防止脱贫人口返贫，巩固产业扶贫脱贫成果。2020年是脱贫攻坚的收官之年，如何防止脱贫人口返贫、巩固脱贫成果已成为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产业扶贫承担着3000万以上贫困人口的脱贫任务，因贫困地区产业发展基础薄弱、产业结构单一、利益联结机制不完善等原因，已脱贫人口仍然面临较大返贫风险。产业兴旺为贫困地区产业发展提供了大量配置型资源和政策支持，为贫困地区巩固脱贫成果提供可能性。第二，产业兴旺推进产业扶贫的优化升级，提升产业发展质量。产业兴旺作为产业扶贫的升级版，要顺势而为，在巩固脱贫攻坚的基础上进一步把农村产业做好做强。通过发展现代农业推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拓展农业产业链实现产业的优化升级，发挥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带动作用等措施，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拓宽农户增收渠道，提升其可持续的发展能力，建立稳定脱贫的长效机制。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也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在政策目标上，产业扶贫旨在通过产业发展帮助贫困县在2020年顺利摘帽，贫困户在2020年如期脱贫。产业兴旺的目标可分为三个阶段:到2020年，制度框架和政策体系基本形成；到2035年，产业兴旺取得决定性进展，农业农村现代化基本实现；到2050年，乡村全面振兴，农业强、农民富全面实现。可见，两者一个是短期目标，一个是长期目标。在政策内容上，产业扶贫侧重特色产业发展，主要解决当前贫困地区与贫困户的产业发展问题，提高贫困户的收入；产业兴旺侧重高质量、高品质发展，重点解决乡村地区和乡村人口持续发展产业问题，提高全体农民的收入。产业扶贫更关注产业发展的当前效果和利益机制，产业兴旺则更关注产业的长期高质量发展。在政策对象上，产业扶贫主要瞄准的是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产业兴旺不仅仅瞄准产业扶贫过程中的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而是全部乡村地区和乡村人口，一个是特定群体，一个是乡村整体，两者之间有重合但不完全一致。在政策实施方面，产业扶贫要求精准识别扶贫对象，了解其致贫原因，对其精准帮扶、点上着力、靶向治疗；产业兴旺不再具有特惠性而更加倾向普惠性，侧重整体施策、科学规划，全面发力。在政策时效上，产业扶贫脱贫效果及脱贫时间要求迫切；而产业兴旺是一项长期的历史任务，需要分阶段有序推进，稳扎稳打。三、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有机衔接面临的困境产业扶贫实施以来，全国各地不断探索，形成一些较好的发展模式和思路，可在产业兴旺中进行推广和借鉴，为乡村产业全面振兴奠定基础。但产业扶贫还存在着扶贫项目短期化、同质化现象严重、产业多以种养殖业为主，且产业链条短、部分新型经营主体发育不足等问题，不利于产业持续发展和产业兴旺目标的实现，导致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衔接中存在一定的困难。1.部分产业扶贫项目短期化、同质化现象严重，不能满足乡村产业持续性、多元化发展的目标。在脱贫攻坚任务的约束下，贫困地区政府更倾向于选择短平快的产业扶贫项目，而对相关的市场评估、产业遴选、合理布局、差异化与可持续发展等方面则难以顾及。课题组调研中发现各地多选择食用菌、蔬菜、水果等项目来发展，规模一般比较小。这些项目扶贫效果确实能立竿见影，但忽视市场评估，缺乏足够的预判，等周边资源禀赋相似地区采取同样项目发展之后，就会出现无序竞争，导致特色产业再无特色，产品销路困难，甚至出现滞销现象，贫困户持续脱贫受到影响。产业兴旺是一项长期的历史任务，规模过小和短平快的产业项目不能实现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将逐渐被淘汰。另外，贫困地区产业项目的同质化也较为严重，考察不同地区贫困县的扶贫产业目录发现，各地重点支持的产业项目极其相似，大多集中在水果、蔬菜、食用菌、茶叶、药材等门类。在市场需求短期内相对稳定的情况下，大量增加这些特色农产品供给，极易产生供过于求的现象，导致产品降价销售甚至出现滞销现象。这将浪费国家的扶贫资源，冲击贫困地区产业发展，损害贫困户生产的积极性。产业兴旺要充分利用乡村资源，走差异化发展之路，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多元化需求，同时要降低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因此，扶贫产业同质化将不利于乡村产业的多元化发展。2.现有产业扶贫项目多以种养殖业为主，且产业链条较短，不能满足产业兴旺一二三产业融合的目标。脱贫攻坚过程中，各地培育了大批能够带动贫困人口增收的产业，但受贫困人口人力资本禀赋的影响，主要为技术含量较低的种养殖业。课题组2018年对甘肃、四川和贵州的产业扶贫项目调研发现，54.09%的项目为种植业，44.58%的项目为养殖业，两者高达98.67%。扶贫产业过度依靠传统的种养殖业，导致其发展面临较大的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而且收益也仅仅是本行业内的种养殖初级产品收益，增收能力十分有限。产业兴旺过程中不能只是简单地发展农业，需要发挥农业的多功能性，发展农业观光、乡村旅游等不同层次的产业，形成全产业化体系建设。其次，扶贫产业链条较短，多关注生产环节，加工和销售等环节常被忽视。调研中发现，产业项目多数生产初级产品，产品附加值较低；较少产品拥有商标和品牌，市场竞争力不足；销售渠道不稳定，多为政府或帮扶单位帮助销售，这些将影响贫困地区产业的健康持续发展，同时也影响对贫困户的带动效果。产业兴旺要将农业生产、农产品加工、观光休闲和销售等环节联结起来，实现农业的增值增效，使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因此，目前很多产业扶贫项目不符合乡村产业融合发展的理念，未来要延长产业链，提高产品的附加值。3.部分新型经营主体发育不足，不